灵香儿见了道:“熙熙冷不冷?怎得穿的这样少?” 灵熙素日里看见乔琪都是躲着走,此时便一吐舌头:“被你一说,我倒是觉得冷了,姐姐,我回去换衣裳,然后便和柔姐姐一块吃晚膳,你不必挂心我了。” 柔娘也怕乔琪,福了一福和灵熙一溜烟跑了。 乔琪道:“灵熙定是没读书。” 灵香儿怕他又责罚灵熙,赶忙道:“乔琪哥哥,我午膳也未尽,现下饿的紧,我们快去用晚膳吧。” 乔琪听她一说果然不再追究灵熙,跟着灵香儿进屋了。 因着今日有些疲惫,晚膳便遣了下人将桌案摆在寝殿里用。 灵香儿果然吃下了不少,乔琪被她带动着也比素日里用的多了些。 用过了晚膳,两人便一并躺在了软榻上,屋里燃着袅袅的茉莉香,灵香儿把头在乔琪胸口蹭了蹭,又钩住他的脖子,抬起一双小鹿眼望着他道:“乔琪哥哥,我今日见到皇上,总觉得他病的有点怪。” “我家小姑娘看出什么来了?” 灵香儿坐起来道:“因着我娘留下的密信上曾说过怀疑陆皇后是绣线上被人下了毒,所以今日我便格外注意了一下。” “可父皇的寝衣上没有绣图样。” “明绣是没有,暗绣却不然。” “哦?可见得什么端倪了?” “陛下的寝衣是真丝所制,真丝本是天然的桑蚕丝精练而成,此面料吸光顺滑、丝线较密,手感柔和飘逸,光泽优雅,成珍珠光亮。可今日陛下穿的那件却过亮了点,按理说皇上是绝不会用劣质的材料的。” “你是说?” “但我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 乔琪冷声道:“这人便是多年前给我母后下了毒的凶手,见着事情没有败露,又如法炮制了。” “可是陛下已经昏迷月余了。” 乔琪嗤笑道:“我还没死,他们也不会让他死。”他说完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灵香儿。 灵香儿捏了一下乔琪的掌心,心疼道:“确是得先救醒陛下。” 只是如此怪病何人可解? 电光火石之间,她心中突然想起一个人,她和乔琪不由得同时脱口而出:“斥云道长!” 第二日,乔琪果然带斥云入了宫,因着太后本来笃信神鬼之说,陛下的病又看了许多太医都束手无策,又有乔琪保驾护航,斥云入宫一事,倒也十分顺利。 只是太后还一并叫了太医院的几名太医一并前去。 斥云今日难得的穿了件簇新的道袍,胡须面颊都理得干干净净,竟然有了几分仙风道骨,他细致的看过皇上的病体,太后急道:“如何了?道长可有良策?” 斥云一揖道:“陛下是心血不足之症,贫道回去细细琢磨个方子送给院判大人,再由太医院定夺可否一试。” 众院判点头称是,其实皇上的脉象平稳,并未见出异样,只是一直便昏迷不醒。 几位太医心中也有了些猜测,可猜测便是猜测,胡乱说出来是要掉脑袋的,因此倒是心照不宣的说是心血不足之症。如今听斥云也是如此说,更觉得是同道中人,理解的点了点头。 太后道:“既如此,道长回去便细细琢磨个良方,若能救醒陛下便重重有赏!” 斥云恭恭敬敬的谢过恩,便跟着乔琪回了王府。 豫王府内,乔琪坐在把紫檀木的椅子上,沉声道:“说吧,今日到底看出来什么了?” 斥云干笑了两声:“殿下冰雪聪明,便是和殿下心中所想一致,皇上却是中毒。” 宇文乔琪果然并不惊讶,只慵懒道:“你可笃定?” “千真万确。” “依你所看,太医院的各位太医可否早就查出了端倪?” “诸位太医也许有本事看出皇上的病并不简单,但却应是并无法看出陛下中了何毒,更无把握为皇上解毒,只怕无凭无据说出真相,皇上救不活,倒弄得风起云涌,说不准还要掉了脑袋,因此无人敢多言。” 与陛下的命相比,太医更看重自己的命。眼见旧君老迈,即使治好也不见得长久,新君即位是迟早的事,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朝堂上风起云涌着,谁有那个说破的胆子呢! 即便有清廉正直的,也不见得有本事看出来何毒,恐怕也解不了。 乔琪用手指一下一下轻轻叩击着紫檀木的书案,并未抬眸,只道:“道长能解毒?” 斥云道:“这毒不用解,只是陛下的寝衣上浸泡过精提的曼陀罗花汁,而此花是毒花,最大功效便是麻醉和致幻。” “曼陀罗花?”乔琪素日里对此花并不了解。 “是。此花乃是出自梵文,在我大庆境内并不常见,但书中却有记载。” 乔琪悠悠道:“曼陀罗,相传此花笑采酿酒饮,令人笑,舞采酿酒饮,令人舞。①” 斥云赞道:“殿下博学。” 乔琪笑道:“只看过书,却未见过花,如今倒是知晓这花是什么香味了,我还琢磨着,养心殿里燃着的香催人欲醉,与别处也自是不同,还等着父皇醒来,讨些用呢,如今看来竟是迷魂香。也难为这下毒的人了,千里迢迢的将曼陀罗花引了过来。” 他又对斥云道:“道长是如何一见便识得的?” 斥云道:“贫道不才,倒也云游了半生,刚好见过此花。” 乔琪并未言语,斥云又道:“如今知道陛下是中了何毒,倒也好解,下毒之人并不想皇上致命,并未取全株,如今用法只是要让皇上麻醉不醒,殿下若想解毒,只需换了陛下的寝衣即可。贫道明日再开两幅寻常的清心醒神的方子配合着服用,不多几日,陛下便可苏醒。” 乔琪沉声道:“那便劳烦道长了。” 斥云施礼后便退下去了,乔琪却眉头紧蹙起来,若说换下寝衣倒非难事,只是对方能用这种法子下毒,定然对面料材质颇为了解,贸然换上了其它寝衣,若是打草惊蛇便无法抓出幕后之人了。 他的如烛的玉指,依旧一下一下的叩击着书案,一直在旁边默不吭声的灵香儿此时才开口道:“乔琪哥哥若是担心打草惊蛇,我倒可以试试再做一件相同衣裳,只是得花些时间。” 乔琪道:“香儿不是说这寝衣的光泽过明?” “正是一直泡在曼陀罗花汁里的缘故,改变了原本的光泽度,才让我看出了端倪。” 乔琪赞道:“确实多亏了我家小姑娘,若是寻常之人断然看不出这点差别。” 皇上生病以后每日见的不过是伺候的宫女太监,后宫嫔妃,皇子太后,各个都不是精通绣迹的绣娘。 若不是灵香儿歪打正着面见过皇上,倒真是没人会传绣娘去给“重病昏迷”的皇上去做衣裳。 即便真有机会见了,区区宫里的下人,无凭无据又哪敢多说什么。 灵香儿沉思了一会道:“既然是用花汁,我便多寻来几样试试,总能找到和曼陀花效果一样的。”
第48章 醉酒 “父皇的寝衣每天换洗, 多寻出几件倒并非难事。” “我今日细细看了,陛下的寝衣用了暗绣,且不知是否每件都有, 或者仅是浸泡过曼陀罗花汁的才做了记号。” 灵香儿口中的暗绣寻常人自然看不出来, 她又道:“乔琪哥哥便多拿出些给我,即便真的是标记,今日我在皇上身边许久, 细细数过了针法, 可复刻出一样的来。” 乔琪单手撑着腮笑道:“看来我是入赘对了, 我家小姑娘这样有本事, 日后我便不愁生计了。” 灵香儿伸手推了他的肩头一下:“乔琪哥哥惯是没有正经。” 堂堂豫王爷, 大庆朝矜贵的二皇子, 哪里还用她养活。 乔琪也不恼, 依旧笑盈盈把她揽在怀中, 又把下颌顶在她的头上,把她当只猫一样的枕着:“我可是正经人。” 灵香儿看看自己手腕上的勒痕,正经人昨夜会想出那样的花招来? 她正想着突然觉得耳垂一阵湿热, 酥麻感溢遍了全身。 原来是耳垂被乔琪含住了,他厮磨道:“我家小姑娘才不正经,还不知心里想了什么, 连耳垂都红了。” 灵香儿只觉得全身莫名的一股燥热, 她便试着挣脱开他。 乔琪却把她箍的更紧:“跑什么, 跑了便都看见你红了耳垂, 我是为你着想, 帮你挡着。” 可, 可有这么挡的吗? 这明明是含着。 …… 一夜云雨过后, 第二日一早, 灵香儿终于又酸软着身子起来了,紫燕一边帮灵香儿梳头一边道:“主子,今日起的倒早。” 她才说完青虬便用手肘顶她,她才反应过来,赶忙转圜道:“奴婢是说主子平时起的都早。” 说完又感觉不对,急忙改口道:“奴婢是说只有豫王爷回来的时候主子才起不来。” ...... “奴婢知错了,请主子责罚。” 灵香儿觉得面上发烫,仍旧努力不动声色道:“王爷今日也是一早便走了吗?” “是,只是方才派人送了一个包裹,奴婢帮主子收着了。”青虬道。 灵香儿点点头,用过了早饭便去看那包裹,果然是康仁帝的替换寝衣。 正如灵香儿所料,这些寝衣表面上看起来和康仁帝身上穿的并无差别,实则少了暗绣。 看来他们便是通过寝衣上的暗绣图样来通信的,如此一来对方自然也是颇会绣工之人。 如此灵香儿便不敢掉以轻心,只细细的先誊下脑海中的图样,再穿针引线去打磨那暗绣。 花色不过指甲大小,到了日暮十分,灵香儿便把这几件衣裳都绣好了暗绣。 柔娘也回来了,买回了上好的真丝面料,斥云道长也已经在花暖房子里研究了一整日,中间又命阿松跑了几次花巷子,取了几种他认为和曼陀罗最相似的花汁,各放了一小块真丝浸泡,只等着灵香儿过来察验。 灵香儿将几块面料细细对比,又和乔琪从宫里带回那件浸泡过曼陀罗的放在一处比照着细看。 “贫道看着并无区别!可是成了?” 柔娘也道:“我看着所有这些真丝都差不多,看不出什么端倪。” 灵香儿摇摇头,又转身对斥云道:“道长,若是只少用些曼陀罗加在这寒兰汁中,可会影响陛下苏醒?” 斥云捋了捋胡子,眼睛一眯:“香儿姑娘聪慧!” 柔娘眨巴着眼睛道:“这是何意?” 斥云道:“香儿姑娘最后选的寒兰花汁,香味清淡,所谓‘着意闻时不肯香,香在无心处’。 便是说这寒兰味道若有似无的,这样再配着点少量的曼陀花汁,香味之差别,才最不易被察觉。 再则,就是现下正是寒兰的花期,这花处处都有,好寻的紧,富贵人家喜欢花草的,此季节便都会大量的买入,我们用着也不会被旁人察觉。”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69 首页 上一页 38 39 40 41 42 43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