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稳住齐州军,即便有世家反对盐禁作乱,他们也能利用齐州军镇压作乱的世家,一箭双雕。 盐禁推行下去,齐州兵权他们就算拿稳了,辽东边境问题,也有机会解决了。 “这两日,我去见一见胡轸。”霍肃眉峰一扬。 说起胡轸,萧玉姒便又想起齐王引荐给自己那个人。 盐禁需要薛太尉助力,胡轸又是需要拉拢的对象,可那青年偏偏得罪了胡轸的女儿,故而萧玉姒并未太过重视他,让人随便给他安排了一些闲职。 胡轸是薛太尉器重之人,萧玉姒心中隐隐不安。 齐王,很可能要被安排一桩政治联姻。 “我的两个弟弟,都是万般艰难……” 萧玉姒黯然低下了头。 霍肃心中一动,站起身来,走到萧玉姒身边,手掌按在了她的肩膀上。 * 临淄城。 柳弘远一身风尘仆仆,走在前往齐州府的路上。 突然,身后响起一阵杂沓的马蹄声,百姓纷纷向路旁避让,在飞扬的尘土中,一列人马将柳弘远团团围住。 带头的男子约莫一二十岁的年纪,眉目俊朗,衣着锦绣,骑着高头大马,居高临下地睥睨着柳弘远,“你就是那个姓柳的?” 柳弘远看着这般声势浩大的阵仗,不由退了几步,勉强维持镇定,正色道:“阁下这是做什么?” 那青年微微一笑,挑眉道:“我姓胡,名昶,胡法境是我妹妹,齐郡内史是我父亲,你得罪了我妹妹,还想安稳在临淄城呆着?” 柳弘远眼神一动,原来是胡氏的人,不卑不亢道:“我与阁下素昧平生,与令妹虽有一些冲突,可是非对错,自有官府定夺,阁下此番将我阻拦,莫不是还想动用私刑?” “官府?在临淄城,我就是官,我妹妹蒙受如此奇耻大辱,皆因你而起,不报此仇,我枉为人兄。” 说完,胡昶马鞭一扬,就往柳弘远身上抽去,指挥着下人,“来啊,把他给我抓回齐郡府衙。” 柳弘远面上一惊,后退了一步。 说时迟那时快,马鞭将要落在柳弘远身上时,一道身影飞速闪现,攥住了胡昶的马鞭。 胡昶疑惑地看着眼前英俊高大的青年,一身黑衣,简洁朴素,微微蹙眉,“什么人,竟敢拦我的鞭子,还不松手,知道我爹是谁吗?” 霍肃冷笑一声,眼中寒芒一现,手上一用力,毫不留情的将胡昶拽下了马。 胡昶顿时从马上翻滚在地,摔得四脚朝天,哎呦哎呦叫个不停。 下人手忙脚乱的围过来,胡昶还在骂骂咧咧,“你是个什么东西,竟然敢打我,在齐州就没人敢我面前撒野,你知道我爹是谁吗,我爹可是……” 话还没说完,一个巴掌便甩了上来,直打的胡昶眼冒金星,手足无措。 胡昶懵逼地捂着脸,惊愕地看着动手之人,“爹?”他怎么在这里? 胡轸面色铁青,沉声道:“丢人现眼的东西!” 霍肃扔掉鞭子,手背到了身后,语调闲慢,“我倒不知,这齐州,几时是胡公子做主了?” 胡轸立刻正色对霍肃作揖道:“犬子无知,使君莫与他一般见识。” 胡昶懵怔地看着二人,眼前这个黑衣青年,就是传说中二十岁平定西凉,魏国史上最年轻的一州方伯,现今的齐州牧,霍肃? 霍肃不以为意笑道:“一个小误会罢了,明府先带令郎回府吧,剩下的事,我们改日再聊。” 胡轸忙作揖告辞,带上胡昶匆匆离去。 危机解除,柳弘远松了口气,俯身深深作揖,“多谢使君解围。” 霍肃看了他一眼,伸手招呼他,“你随我回齐州府见公主。” 齐州府。 萧玉姒在书斋见了柳弘远,霍肃坐在另一边的胡床上,默默看着二人交谈。 柳弘远垂手而立,微低下头,未敢直视公主。 萧玉姒对他道:“齐王让我安排你在齐州落脚,可你也看到了,齐郡内史胡轸是胡氏女郎的父亲,你得罪了胡氏女郎,在这临淄城根本没办法跟胡氏相处两安,齐州郡县无数,我安排你去渤海郡东光县做个县令如何?” 东光县是个富裕的大县,柳弘远这样的家世,给他安排这样一个县做官,算是超授了。而且齐州世子夫妇现在那边隐居,没有人敢去那里挑衅找他麻烦。 柳弘远摇摇头,道:“我此番来齐州府,不是为了跟公主讨要官职,而是想请公主允许我重回建安。” 萧玉姒眼神一动,“重回建安?建安是龙潭虎穴,你不是去找死吗?” 柳弘远微攥手掌,道:“不久前,我在府衙听闻,先前齐州所举秀才,纷纷称病拒绝前往建安应试,我愿以齐州秀才身份进京应试。” 萧玉姒一怔,不由坐直了几分,和霍肃对视了一眼。 魏国各大州郡每年都要依制向朝廷举秀才一名,而世家大族垄断把持了州郡人才选拔,每年的秀才、孝廉都是各大世家互相推举的自家亲信,这其中很多人甚至大字不识一个都能被举秀才。 而历届被州郡推举的秀才都需进京策试,通过之后方可留在太学读书,待选官职。 这些不知书的秀才,为了躲避考核就只能称病不行,以至于每年考核之时,都只有寥寥数人上京。 为了缓解这种尴尬情况,甚至有朝廷大臣建议,每届秀才入选后,先不进行策试,等入太学读几年书后,再做策试。 此举无异于是先占秀才名额再读书,而那些有真才实学的学子,就会被这样一群世家草包抢占名额,这是寒了天下读书人的心,因此遭到很多有识之士的反对。 故而如今依然是举秀才后,要先行入京策试,通过策试的秀才,方可留在太学读书。 因此今年秋试,齐州所举秀才,竟无一人敢进京应试。 秋试在即,举州无士,奇耻大辱,萧玉姒大怒! 听柳弘远如此说,萧玉姒也不由对他刮目相看了几分,“你愿意上建安应试?” “是,请公主成全。” 目光坚决,语气坚定。 萧玉姒点点头,嘴角微扬。去做个县令,可能一辈子都要在这些州郡中奔波,没有入朝参政的机会。 可秀才入京策试,天子也会亲临考场,若一朝得录,得公卿赏识,便有机会留京任职,远胜在地方做个县令。 这年轻人,有野心,有抱负。 “好,那我就成全你,给你举这个秀才。” * 宋瑾很快前往了齐州,盐禁之事如火如荼的进行着,与此同时,一年一度的秋试也要开始了。 这一日,萧昱在东斋听大臣汇报今年秋试的秀才情况时,梁时悄悄来回报,说内府有事要奏。 萧昱示意他先退下,等结束了与大臣的议政后,方传来内监问话。 静静听完后,萧昱眉峰蹙了起来,“皇后信期未至?” “怕不是有孕了,所以奴婢不敢不报陛下。” 萧昱眉峰一紧,又很快松了下来,冷静吩咐道:“带几个太医,随朕去显阳殿。”
第79章 审问 显阳殿。 魏云卿蜷缩着腿, 斜倚在窗前的榻上休憩,得到了足够爱意的滋润,整个人愈发丰盈鲜活,秋日午后的阳光洒在她的身上, 美的仿佛在发光。 她一手支头, 一手轻按腹部,信期推迟, 腹部微痛, 太医刚给她熬了调理之药服下, 只要这两日淤血下来,也就无事了。 萧昱带着太医, 浩浩荡荡来了显阳殿。 刚到宫门前,就被杨季华拦了下来, 萧昱脚步一顿,汹涌的情绪也被打断了。 杨季华示意他到一旁说话。 “陛下,那内监是我让过去给陛下传信儿的, 皇后没有怀孕, 皇后不会怀孕的。” 萧昱蹙眉,“你派的人?怎么回事?” 杨季华悄声告诉他, “皇后不想怀孕,故而每次事后都会喝下避子汤, 可久而久之,这太伤身体了,皇后的信期就是因为服了太多凉药才推迟。” “荒唐!” 谁让她喝那种东西的? 萧昱脸色铁青, “你怎么不早说?如此失职, 你这是欠打了吧?” “皇后说生不生孩子是她自己的事,她自己能做主, 不需要告知陛下,我不能忤逆皇后之意,才借着此事,委婉告知陛下。”杨季华心虚地耸着肩膀,大胆反驳道:“我是皇后侍中,只需要对皇后负责,我是奉皇后之命,不需要对陛下负责,陛下不能打我。” “你……”萧昱被驳的哑口无言,心里暗责杨肇是怎么教的妹妹,怎么这样没大没小的? 他冷冷横了杨季华一眼,沉着脸,一声不吭进到显阳殿。 杨季华看着天子的背影,翻了翻白眼,又去廊下继续煮茶了。 萧昱走到珠帘后,看着窗边榻上的美人儿,停下了脚步,然后取下壁上挂的麈尾,轻轻走到了她的身边。 魏云卿在闭目养神。 他坐到床榻,用麈尾的毛挠了挠她的脸。 魏云卿拍开麈尾,“季华,别闹。” 萧昱继续挠着她。 这下,魏云卿终于肯睁开眼了,看清来者是萧昱,先是一怔,然后有些讶异道:“陛下怎么来了。” 萧昱故意冷着脸,“你起来,我要审审你。” 看萧昱突然拉下了脸,一副兴师问罪的模样,魏云卿一懵,有些茫然又小心翼翼地坐直了身子,“审什么?” “坐好。”萧昱站在她面前,用麈尾敲了敲她的腿,一本正经道。 魏云卿有点儿摸不着头脑,却还是乖乖跪坐好身子,双手交叠放在了腹部,像一只乖巧的鹌鹑,等待天子审问。 二人一坐一站,一高一低的对峙着。 萧昱手持麈尾,开口询问,“你是不是让太医给你备了避子汤?” 魏云卿眼神一动,有些心虚地垂眸,“我现在不想生孩子。” “是因为我先前说的那些话吗?” “不是,我自己也不想。” “就算是你不想,我作为丈夫,是不是也有权力知情?”萧昱正色道:“若非我及时发现,你还要瞒着我吃多久药?” 魏云卿委屈,仰头看着他,不满道:“不想要子嗣的是你,怪我喝药的还是你,怎么我做什么都是错的?” 萧昱看着她那情绪一激动就微红的眼梢,委屈巴巴的表情,气焰瞬间就软了下来。 却还是拉着脸,强硬着态度道:“我发现一个问题,我们两个有各自的心腹御医,他们分别为帝后负责,这样不行。” 他本是为了让她安心,才答应让她在太医监设立自己的私人御医,可不想皇后的御医竟然真的只对皇后负责,以至于连皇后平时用什么药,他这个皇帝都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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