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族长,我这婆娘胡编乱造,我都叫她蒙在鼓里,信以为真,如今事儿都挑明白了,您老人家只当看了个笑话,可千万别上火!” 宋族长拐棍儿敲得邦邦响,又狠狠在这男人身上打了几下——这是做给元绣看的。 “赵家姑娘,你看这事儿闹得,都是误会一场。” “您自己人怎么处置我不管,只将我撇清了便好,若不然这事儿闹开了,人家还当我养毒蜂,个个被蜂蛰了都来找我,我又不是菩萨。”元绣冷脸。 那老族长又狠狠打了那男人几下,他也只生生受着,只要不将他剔出族谱,怎么打都无妨。 一番闹剧到这会儿才歇,元绣鄙夷的看向宋老实,这男人瞧着老实,实则是最精明的,只叫自家婆娘站出来闹事,自己倒留了退路。 至于那头发凌乱的妇人,元绣更是懒得看,连带着跟宋家族长都没个好脸,末了没说什么拉着荷香走了。 那妇人也推着被蜂蜇着的小丫头出来,嘴里指桑骂槐:“你个没用的丧门星!今儿也别回家了,就在外头喂狼吧!” 她边上的宋老实还想说什么,又被妇人拧了一下:“你也是个废物,半点用都没有,只敢对我发狠,你婆娘被人家欺负成这个样子,你倒好,屁都不敢放一个,反倒先跟族长尿□□!” 方才那婆娘知道是什么缘故才受了两巴掌,她向来强得很,一出来就搡了宋老实几下。 宋老实低着头,再不说一句话了,两人也竟真的走了,不管这小姑娘。 荷香扯了扯元绣的袖子,那小丫头现下哭的可怜,有宋家庄的人见状说道:“瞧瞧,娶了后娘,这前头人生的闺女就跟白菜似的。” 小姑娘瞧着好不凄惨,被蜂蛰过的地方肿的不像话,因着是毒蜂,脸还有些溃烂的迹象。看这架势那夫妇二人是真的任由她自生自灭了,不过自己若是将她带走了,势必又得招惹麻烦事上身,那妇人可不像是善罢甘休的人,说不得还要说她拐孩子。 荷香看她这样子就想到了自己小时候,只不过不敢越过元绣,苦着脸想叫姑姑好歹救救这丫头。 元绣叹了口气:“罢了罢了,你先跟我回去吧,明儿带你去瞧瞧大夫,好好一张脸,可别落了疤。” 周围看热闹的人早就散了,小姑娘泪眼朦胧,要跪下来给元绣磕头,元绣赶忙把人扯起来:“可别跪。” “谢谢姑娘,谢谢姑娘,我洗衣做饭都能干的。”她对脸上落疤没什么太大反应,能活着就不容易了。 闹腾一下午,锅里蒸着的蜂蜜鸡蛋糕幸好出来时熄了火,所以还是软蓬蓬的,别说荷香,她自个儿肚子也饿了。 李兰花有些奇怪地看着元绣领回来的孩子,脸上有些疑惑。 那小丫头先开口了:“我叫宋小云……” 元绣递了一块鸡蛋糕给她,叫她先吃,然后才跟李氏把下午的事儿解释了一遍。李兰花不大开心,说到底是因为这孩子惹出来的事。 元绣无奈:“到底是个孩子,被蜂蛰了就很不容易了,又摊上那么个爹娘,如今还好好的活着,已是命大了。” “说是这样说,可咱们贸贸然给人家孩子领回来了,只怕那妇人知道了又要闹。” 宋小云一听到那女人就开始瑟瑟发抖:“求姑娘别将我送回去,只当我死在外头了,我能洗衣做饭,做什么都行,只肖给我一口饭吃。” 宋小云怕极,又摞起袖子给元绣看她身上的伤,青青紫紫,不是掐的就是打的。 李兰花嘴上硬,晚间还是给烧了热水叫宋小云洗澡,这孩子身上都能搓出一层老泥,西厢房边上还有间小屋。堆了些吃食杂物,也摆了一张小床,夜里宋小云姑且就睡这儿应付一夜。 那脸再拖下去怕是要烂,明儿一早得带着去看大夫。 元绣自个儿手也被蛰了,虽说不是毒蜂,但也疼的很,不说那孩子了,家里也没药,江晏给的药是驱虫的,不能外敷。 许是怕又被赶走,宋小云一早就起来做饭,赵家灶房都有米面,她也不敢多舀,只摊了五张饼子,又熬了一锅稀稀的包谷糊糊。 元绣起来的时候饭菜都摆桌子上了,这孩子懂事,她也不免多了几分怜惜。又看只有五张饼,就知道她没给自个儿摊,兴安人小吃不完,她撕了半张,连带着自己的半张都一起搁到宋小云碗里。 宋小云有些受宠若惊,不敢接,只摆手说自己喝包谷粥就行了。 元绣硬塞给她,然后摇头道:“往后再摊饼子记得给自己也摊一个,房梁上的挂的篮子里有鸡蛋,或是加在饼子里,或是煮了吃,如今鸡鸭都是肯下蛋的时候,家里人一天能吃一个,你也不例外。” 宋小云一听就知道这不是要赶她走了,眼泪一滚:“姑娘放心,我什么都能干的!” “你还小,如今是长身体的时候,无须你做什么。”元绣这样说,也知道这孩子心里还是怕的,“不过若是你家里人找过来了,我也不便留你,毕竟那是你爹娘。” “姑娘不赶我就好,不赶我就好。”昨儿李氏狠狠给她搓了一通,身上瞧着干净不少,一早还给自个儿编了辫子。 不过脸上跟身上的伤依旧触目惊心。 荷香知道她恐怕也愿意闲着,便看向她笑:“你往后就跟我一道,喂鸡喂猪啥的,这从前都是我跟兴安干的,累人的很哩,多个人可算能叫我歇口气。” 元绣也笑:“你惯会躲懒,村里人见着你,都要帮你割草,你当我不知道?” 荷香吐了吐舌头,不再说话了。 除了带宋小云去瞧病,还得配些药,若再叫什么毒虫咬了也不至于抓瞎。元绣一早就赶着骡子车去县里了,荷香也跟去了,兴安巴巴看着,他胆子大了不少,显然也想跟去瞧瞧。 于是元绣就带着这么一堆小萝卜头出发了,另外还带了昨儿蒸的蜂蜜鸡蛋糕,这是给江灵江明还有江老大夫吃的。 兴安没怎么出过门,一路都四处瞧,县里虽也逢初一十五赶集,但寻常也是有摊贩的,元绣看宋小云辫子上绑的不知是什么布条,早已磨损的不成样子,便停了车下去给她跟荷香买了一把头绳,瞧那绢花也喜庆好看,左右快到端午了,又叫摊贩一并都包上。 宋小云捧着东西,两眼汪汪,也不知该说什么,姑娘带她来看大夫就很是叫她感激了,现下还给她买头绳。 江晏这会儿还在前头忙着,已经中午了,江灵江明两人又在厨房里忙活,垫着凳子似模似样的颠勺。 一见到元绣,抹了把脸上的汗:“元绣姑娘!你今儿怎么来了?不是还没到换药的时候吗?” 元绣举了举手里的点心:“过来给你们送些吃食,顺道抓些药。” “药?什么药?可是身子不适?” 元绣摇摇头,“天一热,乡下蛇虫鼠蚁多。” 江明江灵二人才看到元绣身后的宋小云,脸上赫然是被毒蜂哲出来的,肿了一片,瞧着还有些发炎化脓的迹象。 荷香在一边补了一句:“姑姑手上也被蛰了,你们可会配药,赶紧给姑姑配一些,疼得很哩!” 江灵眼睛一转:“我哪里会配药,我如今连医书都背不全呢,等公子忙完,叫公子出来给元绣姑娘瞧瞧。”
第四十五章 正说着呢, 江晏就从前头过来了,江灵大惊小怪:“元绣姑娘被蜂蛰了,瞧着伤势怪吓人呢, 公子你快给瞧瞧!” 江晏一惊, 两步三步就到了元绣面前, 元绣摇头:“哪里那么夸张, 倒是这丫头被蛰的狠了,你先给她瞧瞧脸。” 江灵看着后面一齐过来的江老大夫,愈发咋呼:“师父您给这小丫头看看, 姑娘既伤的不重,便叫公子给她瞧瞧就是了。” 这二面话都叫他说尽了,元绣心里好笑,到底还是叫江晏给她瞧了。 昨儿开始还不明显,今儿就肿了不少, 碰上就疼, 江晏看了半天,才把蜂刺挑出来,不知疼得还是热的, 元绣脸皮发红, 看着江晏近在咫尺的脸心里跳的有些快。 江晏也好不到哪儿去, 头顶都恨不得急冒烟了,给元绣上过药, 又皱眉:“怎么这么不小心, 上回不是给了驱虫的药?带在身上照理说寻常蜂类也不愿近身才是。” 元绣不好说,蜂不蛰她, 备不住她自个儿愿意被蛰了那么一下, 不过具体因由不好跟他说就是了。 江晏小心翼翼给元绣上过药, 见元绣不回他的话,情绪明显低落几分。 元绣自然也意识到了,以为江晏是觉得药包不起作用的缘故,赶紧又解释了一句:“你配的这药包我是一直带在身上的,寻常连蚊虫都不近身,这回是没防备才叫蛰到了。” “我再给你配些药,往后可得小心些,幸而这蜂无毒,若是有毒,你得受好一番苦头。” 元绣将腕间袖子重新放下来,然后点头:“知道了。” 江晏于是又问:“外头那小姑娘是谁家的?怎么不见爹娘?反倒是你带着来瞧?” 这事儿说来话长,元绣就有些不知道该如何作答,沉默良久才憋出一句:“已经无事了。” 江晏眼见神情落寞了不少,连语气也带上了几分委屈,“咱们既相熟,又有过命的交情,若有什么事儿,不说一定要我帮忙,起码不该瞒着我。” 元绣只得将昨儿的事捡些要紧的跟他说了一遍,免不得又提到上回宋家庄堵河沟的事,江晏听着时而皱眉时而浅笑。 “从前就知道你聪慧过人,若我是你,做什么事儿断不会像你这般轻松。”江晏听元绣都解决了,估计往后也没什么事了,这才有心不动声色拍元绣马屁。 “咱们所处的环境不一样,遇着的事自然也不一样,我断不能跟你一样医病救人不是?你这样的人,若是成日在田间地头打滚儿,应付些鸡毛蒜皮,没得浪费一身本事了。” 元绣一笑,眼似两弯月,江晏一时脸红,半晌才干咳道:“我心里就觉得你聪明厉害,旁人比不上你一二分。” 二人说说笑笑回了后院,宋小云早就被江太医敷了药在这儿候着了,江灵江明又烧糊了一锅饭。 江老太医大手一挥:“今儿都别回去了,横竖元绣姑娘是熟人,中午我请客,咱们去风满楼摆一桌,这会儿时令小菜多,咱们去尝尝他们家的春饼。” 元绣也不客气,点了点头:“我爹的腿多亏了小江大夫,今儿本该我请,只是难得您请客,这一来我可就却之不恭了。” 风满楼是县里最好的酒楼,这会儿快半下午了,也没什么人,跑堂的一见来了不少人,其中还有县里出了名的江神医,立即热情地将人往里引,等几人坐定了,方才开始报菜名。 其实墙上也挂着竹牌,这报一遍菜名显得热闹,也是重视来客的意思,二来也是怕遇着不识字儿的人,两下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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