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儿不是打了赌,说你们宋家庄若有人先将这河沟挖开,就得给我十亩田?怎的今儿就迫不及待要送给我了?”元绣话里尽是讽刺,昨儿这些人可都在场,如今说过的话跟放屁是的。 对面人脸色涨的通红,半晌才冒出一句:“宋家人跟你打的赌,扯上我们做什么?” “那也合该是你去找他,若是你没找他说一声便将这河沟挖开了,那我直接找他要田地,只怕他还要怪到你头上呢。” 一听她这样说,对面人便有些迟疑了,宋家势大,他可不敢对上,不敢归不敢,但宋家庄这些昨天来看戏的,心里却恨极了宋家人。 “若是你们实在不服,就去找昨儿宋家老族长,昨儿填河沟虽是我提出来的,却是得了他应允,想来他虽年老,却没糊涂。” 元绣还故意解释了一句,再过不一会儿,宋家也该有人来了,这雨毕竟还在下着呢,家家都种着粮食,若淹了可了不得,不等看双井村笑话,自己倒先成笑话了。 左右今儿无事,元绣干脆领了人,穿蓑衣戴斗笠一直在这儿候着,她都想好了,晚上也要叫两个人看着,防止宋家人偷偷摸摸挖了河道。 王善保不免有些担心:“咱们村儿地势低些,要这雨一直下,只怕咱们那儿也要遭淹” “没事,等着瞧吧,他们等不到那时候,再别说宋家庄也不全是姓宋的,就算全是姓宋的,也并非都是一条心。” 元绣胸有成竹,无外乎人心都是如此,摸透了就没什么好怕的。 雨势渐大,到了这会儿显然都没停下来的意思,河沟里水已经漫出来了,正往周围淌,元绣稍稍站远了一些,周围泥泞一片。 此事宋家宗祠里头吵成一片,不过这会儿是外姓人跟宋姓人的争斗了,有人说要宋家赶紧去跟人道个歉,好将那河沟挖开,双井村人勤快,好歹挖了塘蓄水,他们村里可没水塘,若是河沟里水漫出来了,庄稼势必要遭殃。 宋家抵死不愿意,心里也怕这雨一直落下去庄稼要遭殃,于是骂骂咧咧冲那些外姓人吼:“你们若将河沟挖开也可以,只是那十亩田你们自己出!” 这不要脸的话一说,一群人皆哑口无言,半晌才有人缓过神来。 “真是好大的脸,这赌是你打的,若赢了田地可没我们的份儿,怎的这输了反倒叫我们给田地?” “既是你们提出来的,合该你们给田地!” “真是好生没脸皮,宋家老祖宗,你在村里算是年纪最大的,这事儿也是你昨儿提出来的,便该给个说法,咱们可没答应,你们自家人答应的事,可别算在我们头上。” …… 外姓人被宋家人一气,也是吵得脸红脖子粗。 都不是傻子,若有二话,昨儿河沟那儿闹哄哄的便该有人来问了,还不是想着好歹能占便宜,这才没说什么阻拦的话,如今下雨,占不着什么便宜反而还要遭殃,这意见可不就来了。 宋家庄意料之内的如同一盘乱哄哄的散沙,双井村也有些另元绣感到出乎意料的团结。 早先她便说了,有劲儿一处使,过上好日子是必然的事儿。 因着下雨,倒不方便抬着宋家老族长跑来跑去了,宋家庄只派了几个人,好声好气的请元绣过去。 “您老好啊”元绣看起来依旧客气。 宋家上下却没人敢小瞧她了,这两天的热闹,可不都是她挑起来的。 “姑娘,我便直说了,昨儿那堵河沟的事儿,只是小老儿一人的主意,竟忘了问村里人,今儿大家伙儿就找来了,说我这事儿办的不地道,姑娘您看……要不那河沟,还是给开了吧?”宋家老族长有些气虚。 “哟,您这话我可就听不懂了,昨儿闹得那般声势浩大,半个村子人都来了,竟还有人不知道这回事?” 宋家庄那些个外姓人也红了脸,嘴上却还想抵赖:“咱们真是不知道啊,否则自然得去拦着点儿,咱们两个村儿就是前后村,一家人呢?” “一家人?咱们可担待不起,这沟说填的是你们,说挖的也是你们,这是打量着我们双井村好欺负呢?昨儿不是立了字据?你们若是想挖,就给我十亩上等田。”元绣看向其他人,“方才你们说不知道这回事儿,我也不是那等顽固不化的人,这十亩田换成中等田倒也可以。” “姑娘,咱们绝不在变卦了,往后这沟,绝不会再填起来了,就算是天旱了,也绝不填起来,我今儿就当着老宋家祖宗发誓。”老族长颤颤巍巍的抬手,被宋家众人拦下来了,一个个又怒目看向元绣,似乎怨她如此对待老人家。 “可不敢当,这宋家祖宗我们可沾惹不起,我瞧着您还是拿了十亩地出来吧。”元绣冷笑。 “姑娘,您就行行好,叫我们将沟挖了吧,咱们可不是宋家人,那般心思狠毒,想叫人家绝收。”说这软话的确实是昨儿没来的外姓人。 元绣苦笑:“我倒也想,只是毕竟村里都是外来户,很不敢用这河沟里的水,索性堵了算了,否则往后指不定还能闹出什么麻烦事儿来呢!” “不会不会,宋家老族长都说了,往后哪怕天大旱,也不会再堵河沟了,如今村里人都在这儿,大家都是见证。” 作者有话说:
第四十三章 元绣不说话, 思量许久,方才说道, “罢了, 我本也不是缺这些田地的人, 倒不是看在宋家人, 而是看在你们也不容易的份儿上, 暂时不朝宋家提田地这一茬,只是……” “只是到底该有个保证,本来填上河沟, 我们也不想着靠这小河湾,咱们村里另引水灌溉也不是不行的,如今既然说要重新挖通,原先我们费的功夫就算无用功了,所以你们宋家庄上的人, 不光得将小河湾重新挖通, 还得替我们村里挖渠,将小河湾的水分流以后,直接引到田里。” “另外, 下回天旱了你们再要填上河沟, 我也不会如今日这般同你们这样客气了, 横竖这字距都签字捺了手印,到时候你们背地里再使些下作手段, 这字据我便直接交给官府, 请衙门定夺。” 宋家庄人忙不迭点头,挖渠是小事, 左不过挖条小沟引水直接浇麦田, 一两日功夫便够了, 好过将十亩田地赔出去。 至于再填沟的事儿,经此一闹,往后谁再提谁就是傻子,不说宋家人,便是那些外姓人只怕就要生吞了他。 宋家庄截了小河湾的水,这一事暂且揭过,河沟这儿显然不会再出什么问题了。村里那口大塘经了这场大雨,也差不多半满,塘里原本干的见底,没干透的泥巴里嵌着死了不少鱼。 如今塘有水,村里人也计划要重新补鱼苗,否则今年年底想吃上鱼就难了。 元绣庄子里也有个鱼塘,因着连着的溪是从大青山顶化雪后淌下来的水,所以哪怕小河湾干了,那溪里的水也不一定会干,所以田庄里那口水塘至今也还满着。 去年谁都没顾上捞鱼,漏了一茬子,今年鱼就肯翻腾,春日里不少鱼都打了籽,这会儿塘里四处都在冒泡,庄上老马割了不少水草养在塘里,这都是做鱼食的。 塘里养的鱼一多,这鱼的个头也就大不到哪里去,毕竟水草就那么些。 横竖自家塘里鱼苗多,既然村里现下缺鱼苗,她便直接叫老马捞了一些,送到双井村那口塘里去了。 大家都承她的情,只说今年再捞鱼不用赵家出人出力,分鱼也是她家占大头,元绣也没拒绝。 赵大胜的腿总算不像开始的时候那么痛了,也亏的家里人注意着,所以这伤口好的才快,也没见溃烂流脓。 “确实没什么大问题了,寻常活动没什么大事,动作轻些,也能稍微走两步动一动,否则在床上躺的时间长了,腿就算好了,也没什么力气,只是注意还是少劳心劳神,干活也要悠着点,千万不要扯到伤口。”江晏换完药出来,又细细嘱咐元绣。 “听你这话,我便放心了,我爹说他这伤处总有些痒,我正担心着呢。”她爹的腿现下是家里的第一等大事,没什么问题最好。 “这是正常,腿正恢复着,这伤我瞧着也恢复的挺好,所以往后不必隔三日来一回,约莫半旬再换一次药就行了,这伤正恢复,也不宜跑来跑去来回折腾。” 江晏给元绣重新换了剂量轻一点的消肿的药,是药三分毒,伤好些了自不必再用那剂量狠的药了。 江灵照着方子给元绣抓好又包好,元绣道过谢,又将车里一罐蜂蜜拿出来。 “自家庄上产的野蜜,最是滋补,给你们尝尝鲜。” 还不等江晏说话,江明江灵二人就咽着口水望过来了,江晏看两个馋鬼这般丢人,恨不得将二人丢出去。 “这怎么好意思,既是野蜜,肯定本来就没多少。”江晏日常推诿。 “你且收下吧,我爹这腿寻了好多地方都没法子,再拖下去只怕腿都保不住。好容易遇着你,心地好,医术也高明,这才保住腿,你可别推辞。” 元绣夸的真心实意,江晏嘴角压都压不下去,江灵也不管手里的活儿了,屁颠颠跑过来:“是啊,公子,你就收下元绣姑娘一番心意吧,再说,你不是也有东西要给姑娘吗?” 江晏这会儿真是恨不得撕了江灵的嘴了,一天到晚没个正形,见元绣看过来,才收回瞪向江灵的眼神。 “本来前些时候就想给你的,可你大概太忙,上两回换药都没来……” 上两回因着河沟的事儿,元绣忙得很,所以都是叫老马带着去换药的。 江灵江明恨不得搬板凳过来看戏,反倒叫元绣更好奇了,“神神秘秘的,是什么东西?” “没什么,观音诞那日我去庙里替我娘跟祖父祖母烧了香,庙中住持给了几个开了光的平安符,我想着……送你一个,也好保佑家里人都平平安安的。” 江晏这样说,元绣便以为不是什么贵重物件,笑着也就收下了。 那秋香色香囊样式精巧,绣着佛文,还有两只展翅的鹤,里头是一张平安符并两丸驱虫的药。 “可记得十日后还得再来换药,别忘了。”临走江晏还不忘再提醒元绣一句。 只等人都走了,江灵才捧着肚子笑话江晏:“明明是单为元绣姑娘求得平安符,偏要说是人家住持给的。” 江晏赶苍蝇似的把江灵撵走,恨恨道:“下回你再当着元绣姑娘的面儿胡说,我就罚你把医书抄二十遍。” 江明傻不愣登地看着自己兄弟挨凶,站在一旁傻乐。 “还有你,你两人一起抄,也不用下回了,我瞧着这回很该长个记性。” “公子是恼羞成怒~”江灵脸皮厚,比了几个羞羞脸的动作,一溜烟就回屋拿医书去了。 江明跑的慢,头上狠挨了个爆栗,他都无所谓了,左右公子气急也就那么几句话,来来回回都是抄医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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