奚容得了自由,忙跑回了屋里关上了门,怕来看情况的四邻发现她这幅形容,于名节有损。 刘氏喊完见人真的来了,也不敢将实情道出,只说贼被吓跑了。 四邻看着院内一片凌乱,一个妇人跌在雪地里直搓胸口,就没在多问,只说让刘氏注意贼人再来,今晚多打起精神,接着就纷纷各自回屋将门都锁紧了。 刘氏看着雪地里的直干嚎的刘二娘,又是生气都是无奈,到底是上前将她扶进了堂屋。 奚容将衣裳理好穿上,按住狂跳的心脏,深出了一口气,幸好及时醒了过来,才没让贼人得逞。 说起来真是多亏了“哑巴”弄出的声响,他能发觉自己要被带走,还能“叫”醒她,实在是天大的运气。 这就是老话说的好人有好报吧。 抹干净脸上的泪痕,奚容理了理思绪才推门走出去。 堂屋里刘氏给刘二娘披了件外衣,那毒妇反倒比奚容哭得还要伤心,一个劲地喊着:“怎么见人啊!让人知道我可怎么见人啊!” 奚容听得只觉得烦,上前就揪住她的衣领,直接就往她脸上赏了几个脆的。 刘二娘被打蒙了,捂着火辣辣的脸,嘴唇不住颤抖着不知如何说话,刘氏也惊住了,坐在一边梗着脖子不敢开口。 “刘二,你什么胆子,从别人家屋里拖人,是把我卖给了哪家人,叫上明日一起见官去。”奚容连姨母也不喊了,本就清冷的声音丝丝冒着寒气。 刘二娘不答她话,反朝向刘氏尖叫:“姐姐,你说句话,她都打我了,我可是长辈!” 奚容从不是好相与的,直接骂道:“我打的拐卖亲侄女的畜生,刘家出了你这么个黑心烂肠的毒妇,做贼不成就要哭天喊地的,莫不是让我被拖了出去糟蹋了,你就开心了?” 刘氏也生气,对刘二娘有怨,但又不知该说些什么,既然女儿能自己拿主意,她也就缩到一边去了。 “你没有证据凭什么拿我?”刘二娘见姐姐躲了,自瞪眼对上了奚容。 “这就是你的妹妹,半夜带人强闯进来糟蹋你的骨肉,阿娘,你就不生气吗?”奚容的眼神逼视过来,里面是满满的恨铁不成钢。 刘二娘要收拾什么时候不能收拾,但刘氏才是她能在奚家作威作福的根源,她今日就是要逼刘氏拿个态度出来,刘二娘做出了这样烂心肝的事,以后绝不能让她在接近刘氏占上便宜,这门亲戚早该断了来往。 躲不成的刘氏看了看女儿那双寒冰淬过的眸子,又看了看妹妹,嗫嚅着不知要说什么,最后只能将眼睛一闭,说道:“女儿你做主就是。” 奚容今日险遭折辱,刘氏却还是这个软弱模样,她心底又是失望又是漠然。 也知道刘氏是个经不住事的,能得这一句已是不易,她遂说:“好,刘二,今日我奚家和你这门亲戚断了,以后经日年节都不必走动,不然我请了公子助我,将你告到官府判一个人头落地也办得到!” 听到人头落地几个字,刘二娘眼里浮起了惊惧。 “现在,就滚出去。” 奚容让开了往大门去的路,又对刘氏说:“把她的包袱丢出去,再搜搜有没有迷香之物,若有,留着当证物,她若再来,就带上证物去见官!” “你,你……”刘二娘你的半天,也没说出一句话,她怎么不信这后辈竟敢对自己说这样的话。 然而奚容不想再听,直接扯过刘氏拿出来的包袱,丢出了门外去,刘二娘终于坐不住了,跟狗衔盘子似的跑了出去。 刘氏伸长了脖子在后头看,但黑黢黢的院子已经看不见人影了。 奚容才不管她在想什么,又有没有后悔,只说“阿娘早点睡”,就回了自己房中去。 今晚如何都是睡不着了,她也不想等什么后日,明天就回宫家去,至少能求个清净。 从窗户往院子里看,仍能见到挣扎过后留下的痕迹,奚容注意到对面院子一片寂静,她记得那对夫妻好像也出来过,不知道“哑巴”现在怎么样了。 不,他不是哑巴,奚容半昏迷时能听见他口齿不清的说话声。她忽然想去看看他,至少应该当面感谢才是。 作者有话说: 感谢在2022-04-04 14:39:39~2022-04-05 13:13:48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投出地雷的小天使:抱抱 1个;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Rare. 5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9章 求救 月华如练,奚容点了一盏油灯走出来。 直到听到那对夫妻响亮的打鼾声才小心地支起油灯往那边打量,人却不是在旧日熟悉的屋檐下,奚容左右寻找,终于在院墙下发现了一团倒地的人影。 她瞪大了眼睛,焦急又小声地问:“你怎么了,没事吧?” 人影听到了声响,才微微动了动,手臂撑起地面起身,那双眼睛映着烛火,勉强能认出人形。 “能站起来吗,我想看看你。”奚容又是感动又是愧疚。 他点了点头,扶着墙缓慢地站了起来。 “你靠过来一些。” 人也听话地倚着墙靠近,她把围了防风油纸的灯放在一边,小心地去拨开他凌乱的头发。 发底是一张看不清模样的脸,沾满了深浅不一的黑色油灰,比台上唱大戏的还难认。 但起伏的瘀肿还是能看出来是新伤,那两个人果然打他了。 奚容问:“除了脸还有哪里被打了?” “哑巴”想了想,指了指自己的肚子,奚容眉头不禁皱紧,别又把他的伤口打出血了。 她试探着问:“你能说话吗,叫什么名字?” “哑巴”眼睛眨了一下,烛火在他眼中摇曳,然后,他慢慢地点了点头。 “没有,名字。”很糙哑的声音,像常年缺水。 奚容舒了一口气,既然不是哑巴,懂听自然也会说几句的,只是从前大概没人在乎他说不说,他才没意识到自己能开口吧。 她柔声道:“谢谢你今天救了我,那我现在去煮鸡蛋,你坐着等我一会儿好不好?” 他“嗯”了一声,奚容就煮鸡蛋去了,还将那盏油灯留给了他。灶台离院墙不远,“哑巴”安静地瞧着她点着了柴火,下水煮鸡蛋。 期间刘氏起来了一下,见她在忙碌,也没有说什么,又回去了。 奚容把煮好的鸡蛋捞出水盛到碗里,才重新走回院墙边,剥得白生生的鸡蛋被帕子裹着。 把“哑巴”要来吃的嘴合上,她轻笑道:“这不是吃的,有点疼,你忍一下。”说着鸡蛋轻轻压上他脸上的淤青。 这个人好像不怕疼,一点反应都没有,只是傻傻地斜眼睛追着在脸上跑的鸡蛋,瞧着有些憨傻。 奚容想问他几岁了,但又想到他可能根本不懂这个。 伤口还没敷完,他忽然在衣裳里掏了起来。 “这个,给你。”他掏出一个小纸包,放在了油灯旁。 奚容不解地打开,瞧见了里头微黄的粉末:“这是什么?” “不知道……” 他摇头,但他知道只要去送这个东西,主人就能得到很多钱,应该是很好东西,所以他才偷偷留了一点点,想要送给她,谢谢她。 将那点微黄的粉末沾起来嗅了嗅,奚容忙又擦了,惊问:“这是谁给你的?” 他指了指响着鼾声的屋子。 奚容看着手里的粉末,面色凝重。 今人爱食五石散,世家子弟多在相聚宴饮之时分食,能令人飘飘欲仙,身子发热,隆冬亦可散发披袍而行,而有仙人飘逸之貌。 但手里这东西比之五石散还要妖异不少,别名神仙散,价比黄金,能生绝妙幻象,其瘾难以戒除,是以吃死了好些官员贵族之后,就被官府禁绝了。 从前有人给宫秋庭送过这种东西,他看不上这些疯邪的东西,就让自己拿去丢了。 却没想到那对夫妻做的原来买卖神仙散的勾当。 将手中的神仙散包好,她笑道:“谢谢你送我这东西。” 看到奚容果然笑了,他的眼睛就垂了下来,低头看向火苗飘忽的油灯。 等把伤处处理了一遍,她就回去,并打消了明天回宫家的念头。 将那包神仙散拿出来,她陷入了沉思,隔壁那对夫妻凶悍刻薄,不把活人当回事,做的又是这种罔顾法纪的勾当,合该报官将人投进大狱去的。 可是他怎么办,若是连他一起抓了…… 但若她求到公子那里去,就一定能保下他的,毕竟这个人什么都不知道,别人一看只当是个傻子。 可他得了自由之后呢,该怎么养活自己? 但这两件事奚容都没纠结多久就想开了,自己可以去宫家帮他求个差事,他能去厨房打下手,总有适合他的活计。 以后就不用天天一身伤、吃不饱穿不暖还没地方睡觉了。 奚容还能时不时看看他,不用担心这人什么时候熬不过去就死在了不知名的地方。 她一时觉得自己这样实在想个老妈子,一时又觉得这个想法不错,就这么乱糟糟想着,困意渐渐就来了。 第二日一大早她就提前赁了马车奔回宫家。 吉光守在有怀阁的门口,见到奚容提早回来了,又是惊讶又是高兴。 宫秋庭听见碧纱橱被推开的声音,以为是吉光来扰他清梦,闭着眼睛不耐烦地呵斥道:“出去。” 奚容小心说了句:“公子,是我。” 他不说话了,让人以为这是又睡了过去,奚容正想为自己的唐突请罪的时候,宫秋庭才终于睁眼望向她。 果然是回来了。他忍不住牵唇笑。 宫秋庭撑起了脑袋,看向奚容的眸子里尽是碎碎媚光,没睡够的嗓子懒散清淡:“不是说明日才回来吗?” 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高兴和埋怨。 奚容见他醒了也很高兴,这样能少耽误点时间。 她照旧日的习惯去取了热水给宫秋庭洗漱,一边和他说起了自家隔壁新搬来的那对夫妻售卖神仙散的事。 脸上水迹未擦宫秋庭的模样如照水春花,仰着脸任她擦干了水,才问:“这事直接去告官就是,为何来寻我?” “因为那对夫妻还养了一个……傻子,”奚容觉得这样说更能把人择出去,“他们就逼那傻子送神仙散,大冬天干活,还不给吃不给穿……” 她喃喃念着那傻子遭到了种种不公,宫秋庭倒是听明白:“想让公子保下他?” 奚容赶紧满怀期待地问:“公子可以吗?” 宫秋庭却不应,而是提了剑推门下楼去了,奚容只好跟紧跟着下去。 那柄锋锐的长剑,握在宫秋庭的手中,翩若惊鸿、婉若游龙,又有携风斩雪之势的一套剑法,在红梅白雪之中,是极赏心悦目的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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