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瞧那些士兵并不是对他们刀剑相向的样子,试探着往外走了几步,没人拦他们。 王意柔的声音还在院外, 却不见进来。 “把那两个瓷瓶端上, 咱们出去看看!”奚容吩咐道。 此时王意柔横在院门口, 对着要过来的宫椋羽说道:“二表哥嘱咐我来给表嫂守院子。” 宫椋羽却说:“与叛党相关之人,都要严查。” 王意柔没想到他会用这个借口,恼怒地问:“那大表哥连中书令大人, 荥阳宫家也不会放过,一一盘问吗?” 他还未答话,奚容带着人走了出来。 自那晚之后, 她再没见过宫椋羽,对他极其恐惧日渐堆积。 但现在新婚夫君刚被眼前人带走,她绝对不能软弱。 “要查岑府还是院内?去查!”她人未到,声先至。 宫椋羽的视线一瞬间越过王意柔, 看向走来的奚容。 女子挽了妇人髻, 和三年前的少女模样已有不同, 从前会含笑望着他的眼睛也只剩了愤恨和惧怕,真是让人遗憾。 不过如今最大的阻碍没有了,宫椋羽相信,只要往后好好陪着奚容,对她好,他们又能跟从前一样。 “有几句话查问你。”他声音不自觉放轻。 “宫将军查案子倒是好笑,却不查我的院子有什么线索,只是问我几句口供,是什么道理?”奚容有几分色厉内荏,也尽力避免两个人独处。 宫椋羽却越过了王意柔走近她,“院子会查,只是先问你几句话。” 王意柔见他向来冷厉的眼睛落到奚容身上时,眼底的温柔向往根本藏不住,心底酸涩又生气,自己来京城一趟,究竟是为的什么! 大表哥到底有没有半点清醒,那已经是他弟弟的妻子了。 奚容退后几步,抢过后头的瓷瓶举在手里,“有什么话在这儿问,” “牢你累手,可惜它伤不了我。” 奚容自然知道,她只是见到了走过来的中书令,宫成玉暂时没事,这还是她出来之前问过院内头领的。 瓷瓶挥了过去,轻而易举地被宫椋羽挡下了,碎在了脚下,她半点不怕,甚至抢过另一只又砸了过来,只是依旧无事发生。 这时中书令已经到了院门,怒斥道:“来人,岑氏意图谋害朝廷命官,把她带走,和他夫君关在一起!” 大老爷无意在乎奚容死活,但她已经是宫秋庭的妻子,就不能让宫椋羽沾手,污了门楣。 宫椋羽本已经请他回去才过来的,谁知宫成玉还是坚持留下了。 他不得不为奚容开解道:“和弟妹玩闹罢了,本官无事,将她关在院内禁足就是。” 宫成玉冷哼:“将军不先去盘问主犯,倒过来为难一个刚嫁过来的妇人,是何道理?” 宫椋羽眼见着奚容干脆转头回去了,说道:“让父亲烦心了,弟弟那边我自会去查。” 宫成玉只拂袖而去,他怎么就找回了这么个孽障。 “表妹,把你的人带走。”他转向王意柔。 她却坚持道:“我的兵不会走,你不是让她禁足吗,我替你看着,她绝跑不了,什么时候审问了我也要在旁边盯着。” 王意柔甚至还要住在这个院子里,却被宫椋羽以里面是嫌犯为由,让她回自己的院中去。 她肯走,但院内的兵怎么也不肯撤去,宫椋羽往里看了一眼,终究是先离去了。 “夫人,咱们现在怎么办啊?”凝玉亦步亦趋地跟着奚容,她没见过这场面,怕得不行。 奚容却对奚竹说话:“奚竹,你先回去的,” 奚竹摇头:“我得在这守着你。” “阿娘在等你,你留在这儿也斗不过他,出去之后多打听一下消息,但有没有机会递进来,王小姐已经派了人守着我,不会有事的。” 奚容的话成功劝服了奚竹,他到底是一步三回头的走了。 “凝玉,之后不管发生什么事,都别冲上来。”奚容回头看凝玉。 她都快哭了,“大公子不会真进来吧,夫人你才刚成亲,二公子就身陷险境,大老爷能不能把人救出来啊,荥阳那边知道消息只怕也不哈……” 奚容也不敢肯定,毕竟他从前就做过恶事,只好止住她的絮叨:“别管太多,总之先顾好你自己,别拿命填。” 凝玉只好沮丧地点头。 一场亲事折腾到现在,两个人都还没用饭,凝玉去了院门口招呼传膳,也没被人多加为难。奚容用了饭就进屋睡下了。 宫椋羽此际不是进宫回话就是在审问宫秋庭,还顾不到她这儿,她得养好精神应对。 晚间,院中开始换起班次,雪花落下,伴着升起了白雾,在半空之中缠绵交汇。 就是在这样的时候,宫椋羽走进了院中,士兵尽皆倒下,所过之处无人阻拦。 奚容的房间关着,白雾没有飘进来。 她是和衣睡下的,门开的一瞬间就惊醒了过来,警惕地盯着门口。 “累了一天,还没睡下吗?” 高大的身影逐渐走入烛火照亮的范围之中,看似平静的眼波暗藏着锐利危险如膺般的眼神。 奚容骤然爬起站好,感到漫无边际的恐惧和威胁。 “你来做什么?” “当初你说想和我去幽州,不能说话不算话,外头备好了马车,你该走了。” 他说着,上来拉奚容的手,雕琢般轮廓深邃的脸庞在摇晃的烛火中气势迫人。 令人害怕的气息靠近,让奚容心底的恐惧又怕了出来,肩膀抑制不住一直颤抖。 “我不走!” 手伸到了近前,她迅速抽出袖中的短匕,朝宫椋羽刺了过去。 他反应快很多,手很快手了回去,奚容在危急之时反应也快,见短匕落空,索性还在自己手里,干脆地往腕上一划,一时间血流如注。 宫椋羽瞳仁紧缩,劈掉她的刀,按紧了伤口,强行将人带了出去。 奚容疼得抽搐,忍不住扭头呕吐不止,而后耳朵嗡嗡响个不停,直接晕了过去。 寂静的屋内,大夫正凝神把脉,奚容割破的手腕已经被包扎好,但纱布上还能隐约看见血迹,可见她下手果断。 凝玉进来的时候,就见到屋子里沾了不少的血,再瞧见宫椋羽手上也有,想哭的念头蠢蠢欲动,大公子这是对奚容动手了吗? 宫椋羽没看进来的人,一直默然盯着自己沾上的血,奚容就这么讨厌他吗。 “夫人已经有一个多月身孕了,”大夫说道,“只是……” 他问:“只是什么?” “只是夫人本就是难孕的身子,偏又大惊大怒,流失气血,只怕要不好。” “她能坐马车吗?” 大夫摇头:“只怕不成,时间还短,不宜长途奔波,更勿让她有郁结在心,这一胎若是养不好,小产了也是极为伤身的。” “知道了,”他起身,对凝玉说:“照顾好她。”说完就走出去 “站住!” 奚容不知何时醒了过来,她声音细弱,足够让宫椋羽站住脚。 他吩咐道:“其他人都出去。” 凝玉听到奚容有孕,心里自然高兴,但担忧也成倍地上涨, “除去在有怀阁上我曾骗过你一次,请问宫大将军,我何曾对不起你,你为什么要把我害到这个地步。” 他嗓音喑哑:“我没有想害你。” “没有?强掳我去又意图侮辱,诬陷带走了我夫君,如今又在我新婚之夜迷晕一种守将,潜入我房中,宫椋羽,我要是知道当初带到宫家的是你这样一头白眼狼,我绝不会看你一眼!” 她这话说得情真意切,跟锥子似的能扎穿人的心脏。 宫椋羽走过来,怕她仰头太累,干脆在床下的脚踏上坐着:“不是诬陷,宫秋庭和信王之子存在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抓人也是陛下下的圣旨。” 奚容不服:“他是九卿之一,有没有罪自有内台决断,轮不到你这幽州来的武将来置喙!” 若真照寻常的流程来,宫秋庭未必没有预料,更不会在今日坚持成亲。 宫椋羽难得的嘴巧:“我不过负责抓人,决断的是陛下,如此雷霆怎会没有证据。” “皇帝谁都不找,偏偏找你这个宫家人捉拿,宫椋羽,你真有此为国灭亲的大义?”奚容盯着他的眼睛咬牙说道。 宫椋羽不想再论,“无论如何你都不该再生气,我先走了。” “知道我不该生气你就滚,滚回幽州去,把我的夫君还给我!” 身后响起奚容气急败坏的声音,宫椋羽再未停步。 可奚容的话已经烙铁似的烫在心底。 知她所求,不肯放手,宫椋羽望着飘雪的天,记忆卷回了三年前,他最后的那一段日子,这么好的奚容,从宫秋庭回来之后,就不是他的了。 若拥有她的梦破碎了,他不知道,那和回到地窖之中,脖颈上重新套上铁链也没什么区别。 屋内的奚容慢慢平复着呼吸,平躺了下来,抬手轻轻地在小腹上抚着,还有些不真实的感觉。 刚刚大夫说的话她都听到了。 她要有孩子了吗?二公子还不知道呢。 作者有话说: 容容这阵子有点子敏感脆弱消沉,解释得通了哈哈哈哈感谢在2022-06-21 22:39:39~2022-06-22 20:28:16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竹林第九闲 50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87章 出城 冬日严寒, 整日关在屋子里,出门也只是满目的雪,别说孕妇, 就是寻常人也要憋闷,画点九九消寒图打发时间什么的。 靠窗的半月桌上一只青瓷瓶, 一朵明艳的点绛唇迎着轩窗外严寒白雪,盈盈绽放,瞧着让人舒心。 这是时节, 也就宫里还有这些玩意儿了,是谁放的,不言而喻。 凝玉瞧着那花儿,不敢说话。 “拿去丢了,”奚容只觉得心烦, 躺回了软枕上, “外边可有什么消息?” “奚竹说如今大老爷被关在中车令府上, 还在查。”凝玉有些低落,大公子竟真要对家人拔刀相向。 “陛下真是心急了。”奚容自言自语道。 奚竹出去之后就没能进来,卫尉府虽被封上了, 但宫椋羽根本不可能完全掌控府内众人,厨房的人会借着采买的机会,将消息藏在了食盒里。 宫椋羽自前晚之后就不再来了, 但他甚至连切断府中内外勾连都做不到,看来被别的事情牵绊住。 他是在查宫成玉还是在审宫秋庭呢。 皇帝对宫家已是图穷匕见,事牵信王,宫家不得不反抗, 可只怕就是改朝换代的动荡, 盼这场变故不要波及太广才是。 奚容深信宫秋庭不会出事, 她现在要做的就是顾好自己。 肚子仍旧和往常一样平坦,但好像慢慢意识到要做娘亲了,做什么事的时候奚容总会下意识地护住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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