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不准上来!”宫秋庭大喝一声,今日就要亲自剑斩了此人。 两人剑锋枪尖一时相撞,气血皆是凶煞涌动。 奚容被陡然放开,和宫成玉等人之间隔着正在厮杀的两兄弟,她既过不去,只能心惊胆战地看着两人拼杀。 两人皆是久未有睡眠,精神疲惫不已,但出招凶险,稍有不慎就要致命。 宫秋庭不再藏力,招式有如,风行电击剑横星斗龙光见,佩响天风鹤背寒。[1] 宫椋羽枪招大开大合,可以说是兵威冲绝漠,杀气凌穹苍。[2] 奚容根本不敢眨眼,一直紧紧盯着宫秋庭,眼中深切的担忧害怕不言自明。 宫椋羽不自觉瞥见一眼,心塞不已。 那一瞬间,他知道自己在用命争取的东西,究竟是什么模样的了。 若是那般明亮的眼神,望向的是他该多好。 心气一散,招式露了破绽,□□竟被振飞出去,宫秋庭毫不留情,剑辉如同满月。 那剑尖堪堪要划破宫椋羽的喉间之时,一支劲箭破空而来,没入宫椋羽的肩头,带得他狠狠倒在了地上,顺带避过那致命的一剑。 宫秋庭回头,王问山已经收起了弓箭,淡声道:“将叛将速速缉拿。” 胜负已定,马上有人上前将宫椋羽团团围住,架到一边去。 宫秋庭第一时间走到奚容身边去,她却跑得更快,率先紧紧抱住了他,口中一直不住地低声默念。 宫秋庭想紧紧回抱她,忽然想起她有了身孕,忙收了力气,小心端详她是否诸处安好,嘴上哄个不断:“没事的,我怎么会留你一个人。” “往后再不要这样了……”她从没有这么害怕过。 “不会了,你到马车上去。”宫秋庭将她带回自己的马车上,转头,他看向了宫椋羽。 被擒住的人,中箭的肩膀潺潺涌出鲜血,面上也被溅了一些,狼狈又颓败。 但他自倒下到被捉住,眼睛就在没离开过奚容,直到车帘掩下。 王意柔见宫秋庭过来,也赶紧同他求情:“二表哥,求你饶他一命吧。” 可宫秋庭已经打定主意绝不放虎归山,抽出士兵的长刀,就要将其枭首。 挥下的手被人死死抓住,这一回,是宫成玉。 一行来三人,全是让他留宫椋羽一命的,宫秋庭不禁好笑:“他是宫家的叛逆,父亲,你从前可有一个儿子也折损在了他手里,如今朝中官从尽死于他手,为何不” 宫成玉面色灰败,他如今早已后悔送他去幽州,为何要妄想文武亨通,权势滔天呢,留他在荥阳做个单纯的少爷多好。 “留他一命吧,老夫人也听不得他出事的。”他到底是求道,不再是权衡利益的中书令,而是苍老脆弱的父亲。 宫秋庭头一回望见他祈求的眼睛,心底不知漫泛起什么滋味。 “灌上药,贬至边疆若干河为苦卒,从此,他与荥阳宫家再无干系。”说罢,他甩袖离去。 “我……我想,”宫椋羽往前动了动,士兵马上将他按得更低。 宫秋庭:“她不想见你,别辜负了父亲的一片好意。” 宫椋羽闭上了眼睛,也好,自己在冬天遇上了她,也该在冬天还她安宁了。 马车上,两个人终于独处,奚容察觉到宫秋庭情绪有些低沉,拉过他来,把摄政王按到肩膀上轻抚他漂亮的脸。 “你不问他是死是活?”宫秋庭找了个舒服的角度窝着,又开口找不自在。 “无论如何,我都当他死了,”奚容安抚亲亲他额头,又反告状:“倒是你呢,一上来就说他,也不关心我好不好。” 宫秋庭翘起唇角,抬手小心地抚到她的肚子上,确实有了点小起伏,和刚开始听到的高兴相比,此刻更多的是奇妙。 “这儿真的有我们的孩子啊,真奇怪,要几个月才能见着,对了,你颠簸这一路,可难受?” 奚容不满地拉下他的手:“你最后才问我好不好。”那神态和宫秋庭学了个十成十。 宫秋庭抱着她躺倒在迎枕上,乱亲她的脸,也跟着耍赖:“怎么不关心,这么冷的天儿,你有孕又不好用暖炉,我受些累,这一路就抱紧你好了。” 和奚容这一闹,心底的郁气一时消散了。 “好呀!那你可得把我抱好了,”奚容贴到他心口去,说道:“往后都有我陪着你,嗯……还有孩子。” 奚容知道他为什么在难过。 这话听进耳里,宫秋庭心里暖熨着,也不再被那些陈年旧事牵动心神。 “梨儿说得好听,往后怎么陪我?”他难得被心疼,幽怨语气加深。 这还能怎么陪,奚容试探着说:“陪你吃饭睡觉,生儿育女?” 他不满地咬耳朵:“这些事明明从前也是这么做,一点诚意都没有……” “那你想怎么样?” 然而他话还没张口,奚容猛然起身,掀开了车帘,伏在前室吐了起来,瘦弱的肩膀跟着紧缩在一起。 宫秋庭见她吐得昏头黑地,忙上前去查看情况,欢喜平和的神情一扫,面色苍白、眉头紧皱,深切的害怕泛起。 作者有话说: 明天再一章就结局了,番外啥的——好像没啥好写的(sad) [1]王绂《送上海道会沈练师》 [2]李白《出自蓟北门行》
第91章 大结局(二) 回到京城, 宫秋庭带奚容先回了卫尉府主院安置下,那摄政王府还未置好。 大夫被第一时间请过来了,幸好无碍, 奚容喝了碗热粥之后又将药喝了,才在床榻上躺下了。 见宫秋庭还守着不走, 说道:“你不是还有许多事要处置吗?快去吧。” 可宫秋庭被她方才的反应吓到了,问:“有孕之后,一直如此吗?” “谁不是如此, 过些日子就没事了。” “生孩子的时候也会……罢了,我先进宫去,会早点回来的。”宫秋庭说完匆匆就走了。 他意识都自己从没真的了解过怀孕之事,到了外边,他吩咐道:“去找个稳婆来见我。” 稳婆很快被找来了, 宫秋庭问:“你如实道来, 女人怀孕生子, 可有危险?” 那稳婆也不敢打包票,老实道:“自古生孩子哪有稳妥的,生死两个门罢了, 但老奴经手这么多妇人生子,十之六七是没事的。” 十之六七……他指尖在袖中微颤,如何不能接受这个说法, 这几日没有睡眠的脑子,如今才觉得隐隐作痛。 宫秋庭声音有些无力:“若是万千小心,可否安全无虞?” 意识到怀孕之事,从始至终都是她的身子在承受伤害, 宫秋庭头一回明白什么叫后悔也无用。 稳婆仍回答得十分保守:“大人要是担心, 可让老奴先看看夫人的情况, 只要安稳坐好了胎,把握就更大些。” “你去吧,之后每日来回我。” 等人走了,他倒在院中来回踱步,孩子已经有了,一时又想不到一个不伤身子的想法,自今日后,每天都得恼恨一回。 日子就在宫秋庭表面平静无澜实在提心吊胆中度过,七个月的时候,他们搬进了摄政王府。 每每看到躺在床上的人,纤瘦的身子却有个微微鼓起的小肚子时,宫秋庭就感觉十分奇妙。 奚容在用身子为他孕育孩子,含有着两人共同的血脉。 可紧接着他又有难以言说的惊恐,孩子在她的身体里长大,寄生向来会抢夺母体的营养,奚容会被孩子折腾得多难受,只怕身子要更差。 从前不曾想过的事,现在他才意识到,只能一天天见着就问她好不好、难受不难受,见不着也问。 恍然就要怀足十个月了,奚容即将临盆,宫秋庭的紧张拉足了百分。 但他面上向来风轻云淡,只不过隔三岔五地就要将稳婆找来,把听了千百回的接生经又听一遍。 稳婆头先还怕摄政王,问多了也就胆子大了,甚至还把摄政王有多小心自己夫人的事往外头传,如今整个天下都知道,摄政王是把这个通房出身的夫人放在了心尖上。 晚上宫秋庭在榻上抱住她,小心地问:“你心情好吗?” 见奚容莫名其妙,他又接一句:“接生的说女子有孕时,若是夫君稍不搭理她,就会心情低落憋闷。” 这阵子奚容倒没觉得被宫秋庭忽略过,毕竟如今整个府邸上下都知道,她动一根手指在摄政王眼里都是大事。 但她细一想,点头:“这么一说,我倒想起来了,你可还记得在岑府,算日子那时就有孕了,每天都盼着你来,院门一有人经过时,我就伸头去看,若真是你来了,整个人就活泛过来了,结果你来了又很快就走……” 奚容回想起当时的心情,给自己说委屈了,莫名地掉眼泪。 “那你怎么不同我说让我别走?”他一定会排除万难留下的。 宫秋庭心里遗憾,没能看到她扯着自己的袖子,可怜兮兮地让他留下陪陪自己。 越想越觉得心痒,又莫名其妙咬她一口,再把她眼泪亲掉。 破天荒的,宫秋庭头次认了错:“之前是我疏忽了,让你受这么多罪。” 奚容拍了拍他的手:“我很好,咱们从前不是说要生个‘好’字吗,你可给这一个拟好名字了?” 什么“好”字,不生也罢。 “一个就够了。”他埋进她的脖颈不让奚容看他面色,声音也闷闷的。 奚容临盆那日,自羊水破了,宫秋庭一日都浑浑噩噩地。 先是坚决要闯进去守着她,身边杂乱的人来回,他又不敢吩咐些什么,只能握紧了奚容的手,听她疼哭出了声,心都要绞碎了。 只能不住地问旁边的人:“她是不是很疼,真的没有事吗?能不能……”不生了。 稳婆只说都是这么痛的,如今情况还算好,宫秋庭心只是半放下, 后半夜孩子才终于生了下来, “恭喜大人,是个小公子。” 刚当上爹的人没去看那孩子,一直瞧着奚容的还安好,心里暗暗发誓,绝对不能再生了。 这件事之后,奚容本想拿来时不时取笑他,但见一说起他眼里就脆弱得不行,也就不忍心了。 等孩子长到三个月,宫秋庭抱的也少。 如今朝中不定,四方更是不平,他实在忙碌,挤出来的时间都给了奚容,只有儿子在她抱到身边的时候,才能得他一两眼。 “你不喜欢岺儿吗?”奚容终于皱眉问他。 “喜欢……”宫秋庭看着奚容怀中吐泡的孩子,目光沉沉,说了句违心的话。 他半开玩笑地说:“看你每日都抱着他,真想送回荥阳去。” 奚容将岺儿交个凝玉,过来抱他:“吃什么醋呀,在我心里最重要的当然还是你。” 就不能只有他吗?这话太疯,宫秋庭没有问,而是抱紧了她,在榻上滚了半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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