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便是不会走漏风声的意思。 冯氏含泪点了点头,虽不舍,却还是慢慢松开了林信的手,随即便伏案又哭起来。 林信起身时眼前蓦地一黑,身影略微一晃,房内几人都在抹泪,并未看到这一幕,他也没有出声,只一手用力扶住桌案,眯眼站了片刻。 “温温,不会有事。” 说完,林信提步离开。 林温温睫毛轻轻颤了两下,随后便打了个长长地哈欠,她睁未眼,直接懒懒出声唤道:“珍珠啊……” 床帐外传来脚步声,林温温虽然已经醒了,可眼皮沉得厉害,怎么睁也睁不开似的,索性就这样合着说话,“我昨日做了个梦,又梦见有人来我房中,你猜那梦里是谁?” 脚步声停在床侧,林温温清了清嗓,不耐道,“拿杯水给我呀。” 没听见她嗓子哑了么。 床帐外没有回应,林温温不悦蹙眉,可这眼睛还是无力睁开,应该说,是她整个人都没有力气,只这嗓子虽有些疼,但好歹能说话。 “我好像病了,这可怎么办呐,我明日要成婚呢?”林温温嘟囔着道,“我娘又该骂我了。” “放心,她不会骂你的。” 一个低沉的声音从耳边响起,林温温整个人瞬间定住,她拼劲全力去挣扎,可身子还是纹丝未动,眼睛也还是无法睁开,只喉中开始呜咽。 “是不是没有力气,意识虽醒,眼睛却如何都睁不开?”那声音慢慢道。 林温温没有回答,只呜呜地哭。 “这是曼陀罗花的毒,我几月前也曾服用过。”顾诚因撩开床帐,坐在她身旁,握住她那只白皙娇小的手掌,“你可知,我当时是怎么做的?” 林温温还是不语,只继续哭,且声音越来越响。 “我先是用指甲去掐掌心,掐出了一道血痕,才勉强睁眼,”顾诚因说着,食指落在林温温的手掌心中,从上至下,不重不轻地缓缓划过,留下一道浅浅的白色痕迹,“你自己来,还是我帮你?” 林温温“哇”地一声大哭起来,虽不能动,虽嗓子痛,但她这一声却是将顾诚因都吓了一跳,眉心瞬间蹙了一下。 “我不要、我不要、我不要!”她连说三遍,最后倏地一下睁开眼,黑溜溜的眼睛对上顾诚因那双冷眸,许是被吓傻了,她竟一时没有移开视线,就这样与他四目相对,片刻后,她又出了哭腔。 “顾表兄,男女授受不亲,你、你……你能把我手放开么?” 说完,她委屈巴巴咬住下唇,还在望他。
第34章 ◎我喂你◎ 顾诚因没有说话, 只望林温温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异样,在这丝异样之后,他眉宇间郁色更重, 直接将头扭去一旁, 不再看她。 林温温以为顾诚因是被她气到了,不然他的脸颊为何忽然红了, 定是强忍怒气的原因。 想到这儿,林温温不敢再开口说话,只越来越害怕,想要掐手指,可手指根本动弹不得。 她索性趁这功夫,将屋中打量了一圈。 这屋子不算大, 陈设看起来很是奢华,甚至比她房里的东西还要好, 这张床用的竟是紫檀木, 床架的雕刻也是极精致的。 再往远处看,窗旁还摆着一些奇形怪状的椅子,那椅子上还有锁链,莫非是顾诚因特地寻来的刑具,想要将她当做犯人一样折磨? 林温温越想越觉得很有可能, 毕竟顾诚因将她掳走, 肯定不是为了好生照顾她的, 一定是为了折磨她。 林温温忍不住又哭起来,只是这一次她没敢太大声,就自己紧咬着唇, 不住抽泣。 哭着哭着, 她觉得自己的手向下沉了半寸, 手上被包裹的力道也轻了些许,可尚未来及反应,顾诚因忽然用力,再次紧紧将她的手攥在掌中,比之前还要紧。 林温温疼得“嘶”了一声。 那手掌似又被松了一下,可紧接着,顾诚因又加重力气。 林温温痛得再吸气。 顾诚因松开又收紧。 如此反复几次,林温温终于受不了了。 要知道她打小就没有被这样对待过,哪怕是当初冯氏嫌她懒,不肯练琴,抽她手心也只是做做样子,胳膊抬得高,落下去却是轻轻的,哪里像现在,手都快要被顾诚因握变形了。 “求求你了,别这样对我……” 小女娘娇软的声音任谁听了心尖都要颤一颤。 顾诚因果真是将她手松开了,可下一刻,他便又钳住了林温温的手臂,将自己整个上身都压了下去,直接伏在她面前。 “林温温,那你是如何对我的?”他沉沉的质问中,明显带着不甘与愤恨。 林温温何时与人这般近距离的接触过,再加上这是床榻,怎能不叫人羞臊。 她愣了一瞬,下意识想要和他拉开距离,可发觉自己还是没法动,便将视线移到最里侧,连眼角的余光都不想让顾诚因出现。 就这样僵持了片刻,林温温意识到她若是不回答,顾诚因便不会离开,她咬咬牙,颤颤开口:“你……你都知道了啊……” 虽然她早就料到顾城因猜出来了,可真正面对这一刻,林温温还是有种说不出的难过。 顾诚因冷笑道:“不然呢?以为你人美心善,对你心怀感激么?” 林温温也满心委屈,可到底还是不敢再哭,抽噎一声后,心虚道:“我、我不是故意的,你……你也不能全怪我啊……” 顾诚因想笑,“那应该怪谁?” 林温温没听出他语气里的嘲讽,也由于不敢看他,没有觉察出此刻顾诚因的脸色有多难看。 她顿了片刻,当真与他认真解释起来,“虽然是我邀你去的县主府,可并不是我让县主将你掳走的,我顶多……顶多……” 这番话是珍珠那日宽慰她时,在湖边说得,林温温听后觉得十分有道理,便说给顾诚因听,可她一时忘了珍珠最后是怎么说的了,好像没说完,话锋一转又说了别的。 林温温心中懊恼,都怪这个珍珠,怎么不将话说全了。 “算是帮凶,对么?”顾诚因却是低低接话。 林温温慌张道:“不不,我不是帮凶,我压根就不知道,我要是知道她会做出那样的事,我肯定就不让你去了。” 她说得极为诚恳,有那么一瞬间,顾诚因都忍不住想相信,可那日湖边的话,一字不差落入他耳中,叫他如何再能信她? “我若不去,县主万一看中了宁轩呢?”顾诚因冷冷问。 林温温只以为顾诚因猜出当初是她故意忽悠他去县主府,却没想他连她为何那样做都猜了出来。 她心脏倏然顿了一拍,眼珠子缓缓移到顾诚因这边,在与他眸光交汇的瞬间,瞳仁微颤,立即将视线移了回去。 “你、你这个人,怎么能这样想事情……”林温温一心虚,语调便不自然地扬起,“我分明就是想让你多结识一些文人,哪知你样貌这般出众,一下就入了县主的眼,这你总不能怪我吧?” “那就是怪我了。”耳旁顾诚因的声音更加低沉,林温温叹了一声,用那宽慰人的语气道:“你也不要这样想,至少还可以证明,满京城的郎君中,你的确是最好看的那一个,是不是?” 是,要不然林温温也不会想到用他来挡宁轩。 顾诚因没有说话,周围的气氛却更加凝冷。 林温温还是毫无觉察,自顾自地继续安慰他,“总之,你也不要太自责,人的样貌自己是做不了主的。” 若能做主,她也不想生得这样妖艳,像二姊那样恬静端庄,该有多好。 说到这儿,林温温明显也有些失落,她顿了顿,深吸一口气,又开了口,“如今,县主连人都寻不到了,也算是罪有应得,顾表兄你也高中了状元,那些不愉快的事便翻篇吧,人嘛,总是要往前面看的,你的未来前途可期,千万……” 她说着,慢慢又拿眼珠子去瞄顾诚因,试探性地轻轻道:“千万不要做什么糊涂事,影响了自己的大好未来哦。” 林温温说完好大一通话,这才发现顾诚因的脸色没有半分变好,反而越来越阴沉可怖,甚至盯着她看时,那眼睛有种要吃人的感觉。 不过好在,她发现自己的身体已经开始恢复,脚腕在方才说话的时候,还偷偷转了两圈,另一只放在身侧的手,也可以活动了。 “顾表兄?”她轻轻唤他,用着那曾经与他说话时,轻柔地语气,“我知道,你心中肯定还是有气,可那些事真的不是我能预料的呀,你看,我得知你失踪以后,茶饭不思,夜不能寐,生了好大一场病,我对你的关心是做不了假的,你便是不信我,也得信青才啊。” 林温温说着,抽了抽红彤彤的鼻尖,沙哑的嗓音带了几分颤抖,“而且,我为了给你交解状,都敢欺瞒吏部,若不是我,你连科举都没法参加……” 即便后来春闱重考,也是按照当初吏部交的解状来考的。 可显然林温温没有意识到,若不是她,顾诚因何故无法交解状,这本就是她惹出来的祸,却一副要顾诚因感恩的模样,着实可笑了些。 顾诚因终是松手,起身走去桌旁,背对着林温温,不知在做什么。 林温温以为他良心发现,暗暗舒了口气,却还是不敢轻易松懈,她一边盯着顾诚因,一边悄摸摸开始活动筋骨,用那干涩沙哑的声音故作轻松道,“今日之事,就是个误会,如今我同表兄已经将事情说开,便是皆大欢喜。” 顾诚因转过身,手中端着茶盏,又朝林温温走来,林温温立即停止动作,佯装毒性还未散去的样子,只朝着顾诚因扯了扯唇角。 “顾表兄你放心,等我一会儿回家,会自行寻个借口应付过去,不会将你说出来的,待我明日成婚后,我也会不弃前嫌,让宁轩阿兄与顾表兄在官场上互相扶持。” 林温温自认这段话说得没有任何差错,可顾诚因的脸色却莫名其妙的更加沉冷。 好一个不计前嫌。 顾诚因再次回到她面前,居高临下地望着她,那眸光中有审视,有不屑,有讥讽,还有一些顾诚因自己也说不清的情绪,总之,眼前的这个女子与那曾让他心动过的林三娘,明明长着一样的面容,却让他有一种前所未有的陌生感。 他也想过要将此事翻篇,可当他一合眼,林温温坐在湖边说得那些话便控制不住地往他耳中钻。 她邀他去县主府,为的是宁轩。 她夜不能寐,是因为愧疚。 她对他百般好,也只是图自己安心。 想到这些,顾诚因心口的位置又开始莫名刺痛,他手腕微抖,茶盏中洒出几滴水。 他没有说话,上前坐在床侧,将手中茶盏搁在一旁,先将林温温扶起,让她倚靠在他怀中,再又端起茶水,慢慢递到她唇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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