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想彼时谭氏宗子谭廷的态度,难道没有给他相帮的意思? 他一下子觉得棘手起来。 如果没有清崡谭氏的帮衬,甚至谭氏族人还有意无意地回避此事,那么他怎么都不能找到人了。 而太子的接应就快到了。 陈馥有着急起来,觉得自己无论如何,还是要想个办法,让那位谭家宗子谭廷,站到他这边来。
第31章 锦衣卫的陈五爷,惆怅于谭家态度不明,无人帮衬的事情。 而此地接待这位宗家五爷的旁枝主事人陈余谋,也看出了几分。 他拦了小厮端的茶,亲自端了去了陈馥有的书房。 “这茶甚香,五爷喝了舒舒心。” 陈馥有摆手,“舒心有什么用?捉不到人,我回去没法交差。” 他说着,便嘀咕了一句,“谭家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那陈余谋可就等着他这一句了。 “就是,这清崡谭氏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旁的世家都在各地屯田,他们谭家倒好,自己不屯也就算了,还不许旁人屯,联合了这附近的州县衙门,不许低价易田……怪不得谭家越来越不行!” 陈余谋见着今年屯田极其划算,把前些年就看好的那些庶族百姓的良田,趁机买了过来,还有些顽固的,似那柳阳庄的人不肯低价卖,他少不得要使些手段。 谁曾想,眼看着良田就要到手了,谭家突然冒了出来,让那些村民租地给谭家,预支给村民过冬的银钱。 陈余谋的计划一下就落空了,这还不算完,他还准备了好些钱买其他的地,谁想竟等到了官府衙门不许低价交易田亩的消息。 这背后,全是清崡谭氏的主张,是那位谭家宗子的意思。 他就不明白了,谭氏到底是世族,还是那些破落庶族贱民?! 陈余谋心里有气瘪了好些日子了,只是听说宗家的五爷一来就去找谭家帮忙,他若是那时说谭家的不好,岂不是自找不痛快? 但现在不一样了。 他忍不住进言,“五爷何不寻他们陈氏自己的宗家,将那清崡谭氏打压下去,然后插手清崡的各项事宜,找人也好、屯田也罢,不都便宜?” 毕竟凤岭陈氏可是当今四大世族之一,岂是没落的清崡谭氏可比? 谁料他说了,那宗家五爷陈馥有突然嘲讽地笑了一声。 “你可真会想。强龙还不压地头蛇,你以为凤岭陈家到了此处,能在谭氏手里讨得好?!” 陈馥有看着这旁枝的陈余谋,蓦然就想起了彼时见那谭家宗子时,谭家宗子突然说起的柳阳庄一事。 他一愣,登时回过了神来,一眼瞪住了陈余谋。 “你们是不是也压着什么柳阳庄,买人家的地了?!” 陈余谋被问得一愣,又一心委屈,“正因着谭家插手,那好端端的良田全错失了!” 他还要诉苦,陈馥有可全部明白了过来。 他在谭家时,只想着庶族刁民胆大妄为,哪里想到就是自家这些旁枝族人,害得谭氏宗家涉险。 难怪人家不肯帮忙,原来是嫌他没有料理好自家的族人。 那陈余谋先是被骂的脑袋嗡嗡,还想说自己屯的田可以转给宗家,不想那位宗家五爷冷声叫了他。 “你就别想屯田的事了!今岁本地任何陈氏族人,都不许违反官府律令,私自屯田!但凡有人敢私下压价屯田的,被官府捉了去,别怪宗家不替你们说话!” 陈余谋一下就傻了眼了。 陈五爷陈馥有再不想看见他,连忙挥手让他离了去。 他越想越气恼,一把扫掉了茶几上的香茶。 因着这点屯田小事,险些坏了他捉人的大计。 要知道,那道人手里的东西若是真闹出来,可是对他们这些世族巨大的冲击…… 他暗暗思量自己应该带上那陈余谋去给谭家赔罪,可又想到那谭家宗子的做派,怕他不肯给面子,思来想去,提笔一封信写下,让人快马加鞭地送去了京城。 双管齐下,要保证那位谭家宗子答应替他捉人。 清崡谭家。 陈馥有如何打算,谭廷并不知道。 他回了几封远在两广、云南等地,不能前来拜年的族人的信,天色就晚了下来。 天边挂着的一轮新月蛾眉月。 嗯,今日是初五。 腊月里的时候事情繁多,项宜回了一趟娘家,到了月底二十五,她那日有些着了风,到了晚间身上疲累的厉害。谭廷见了,主动提起早早睡下了。 今日,她精神尚好。 谭廷出了书房到了庭院里,目光掠过廊下,看到了窗纸上映着的她低头做针线的影子。 他不禁放轻了脚步,快步进了房中。 她正在灯影下,一针一线地替他做着一件宝蓝色的锦袍,她没听见他的脚步声,此刻刚走过一遍针线,拿了小筐里的剪子,剪掉了线头,又眯起眼睛准备继续穿针引线。 想到她近来的忙碌,谭廷禁不住走上前去。 “天黑便莫做了,仔细眼睛。” 项宜这才发现他似个魂儿一般地,就这么出现在了自己身后。 他最近也不知怎么,走路总没声音,突然就到了她身边…… 项宜想说无妨,突然想起了今天的是初五。 她看了男人一眼,恰男人的目光也落在她脸上。 项宜登时明白过来。 点头算是应下,收了是衣裳和针线筐,便让人打了水来。 仆从们也甚是知事,早就烧好了水。 夫妻二人安静地各自洗漱了一番,天色当真不早了,两人便都进了帐中。 项宜原本是睡外边的,自从在柳阳庄宿了一夜后,那人便让她睡到了里间。 他素来夜间不用人伺候,项宜睡里外倒也一样,此刻她到了里面,等着初五的公事,却见他不知怎么,没有躺下,反而挑着灯在看书。 项宜不甚明白地瞧了他两眼,发现他还想真的在看,抬手翻了一页过去。 她琢磨不透,但再这样下去,她可能快睡着了…… 谭廷还在看书,或者说还在翻书。 他用余光偷偷看了妻子一眼,发现她已经躺了下来,虽然也闭起了眼睛,但是眼帘微颤,并没有真的要入睡。 可见她也想起今日是初五了。 只是他们有些日子没有这般了,一想到要有极其私密的接触,谭廷就有些心跳快,不知从何开始。 然而枕边的妻子,向来入睡是极快的…… 谭家大爷略一犹豫,就吹熄了蜡烛。 房中似被罩进了巨大的帷帐里面,黑黢黢的,暖乎乎的,还密不透风。 在帷帐又帷帐里,谭家大爷心跳又快了几拍。 可他心跳虽快,动作却迟迟落不定。 从前习惯于落在她腰间的手,此刻还没越过两人中间的缝隙,就顿了下来。 她虽然也记起了今日是初五,但在初五之外,她又是怎么想的呢? 谭廷悄悄看了妻子一眼,他并不能准确把握她的心思,但向来都是他主动的,这种事情总不能让她主动。 况且她好像要睡着了…… 谭廷下了决心,大掌终于越过了中线。 不想恰在此时,睡在旁的项宜,突然抬手要撩开纠缠住的鬓边碎发。 她一抬手臂,啪嗒一下,打在了停顿在她手臂上方的男人的手掌上。 两人皆是一愣。 谭廷的手僵住了。 她,不愿意…… 项宜也没想到这么巧,她看向那位谭家大爷,见他僵着,略略尴尬了一下,手下浅撩了一下头发,待手放下时,默默解了自己的衣带。 谭廷才终于回过神来。 原来是个巧合。 他暗暗松了口气,眼见着她白透的衫悄然滑落雪白的肩头,他不便再迟疑,立刻跟随着她的动作回应了她,也默默解了自己的衣带。 …… 重重帷帐之间,温热攀升极快,项宜额间出了汗珠。 那位大爷今天不知怎么,似乎是有所顾忌,又或者旁的原因,每一个动作都比从前更慢了许多。 项宜在那慢速下,气喘了起来,止不住抬眼去看他。 不想男人越发让她琢磨不透了,竟在她的目光下,微微清了清嗓子,缓缓侧了侧脸。 房中似有不可言明的羞怯气氛。 只是他那般磨与蹭,弄得项宜极其不习惯,越发气喘又出汗,浑身软绵渐无力起来。 但他还是那般试探一样的小心磨蹭着。 项宜着实抵不住了,但又不便说些什么,只能气息喘着皱眉看了他一眼,也轻轻地清了一下嗓子。 她是在清嗓子,只是清嗓的声音在此刻略略有些走调。 她素来都是安静无声,可这声清嗓的声调一出,谭廷只觉自己整个后背的汗毛都竖了起来。 他明白了她的意思。 下一息,一双大掌完全托住了她后背。 项宜倒吸一气,那些磨磨蹭蹭全都消失了,她被人圈在了怀里,一时间天旋地转,分不清此间是寒冬还是炎炎夏日…… 许久方罢。 只是停下之后,项宜仍旧被人圈着。 她不习惯于这等姿态,抽身准备离开,但下一息,那臂膀收紧,她陡然被人抱了起来。 她不可思议地看向男人。 谭廷在她吃惊的眼神下,再次微微侧了脸,这次并没有清嗓,而是低声说了一句。 “你辛苦了。” …… 待到从浴房回来,她也没有落下她惊讶不解又暗含复杂的眼神,仿佛他今日这般,十分不合他们之间的规矩。 谭廷在这眼神下,幽幽叹了口气。 他突然想叫一声她的名,告诉她,他以后都会这般与她相处。 可要开口,谭廷突然意识到一件事。 他好像并不知道,她的闺名。 谭廷在这个认知里怔住了,要说的话也没能出口。 但他也没有敢贸然去问她,毕竟他们,其实是已经成婚三年的夫妻…… 只是在谭廷思量的空档里,项宜已经疲累发酸地,揣着满腹的心思,闭起了眼睛。 之后的日子,谭家大爷的外书房当真闲置了几天,这几日都留在正院的内书房里。 只是他一直没能从各处途径知道妻子的闺名,仿佛她闺中的名字,就真的留在了闺中。 他只能再想其他的办法。 倒是陈馥有再次登了门,又将谭家大爷的外书房启用了起来。 谭廷没有将他拒之门外,因为就在陈馥有来之前的早晨,他收到了京城的姑父林大老爷的书信。 他一向尊敬这位姑丈,身为首辅嫡长子的林大老爷也一直对他多有照拂。 这次的信里,这位姑丈只正经提了一桩事,那便是请他给陈馥有帮衬一番。 此时再见着陈馥有登门拜访,谭廷越发晓得他们这次要抓的人,不是一般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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