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离儿。” “你、是谁?”洛溪缓缓地问出这句话。头有些疼,她晃了晃头,又使劲敲了敲,但她发现,自己竟然想不起来自己的过往和眼前这个人任何的记忆。 男人伸手要抚上她的头,她后退了一步,躲开了。 男人并没有恼怒,只是淡淡的笑着,说:“没事,慢慢来,只要你在我身边就好。” 洛溪望向无垠的大海,陷入沉思。 没有丝毫波澜,赵子义和白洛拜了堂,成了亲。只是赵子义在席上喝了很多酒,喝着,眼泪出了来。 “你们听说了吗,落英坊的坊主好像死了。” “你说谁?嫁进将军府的那个?” “不要乱说,大喜的日子,说什么狗屁话。要是被旁人听了去,小心你的狗嘴” …… 赵子义虽然喝了不少酒,也有些醉意,但这些话却钻进了他的耳朵,他心里一紧。顺着声音找过去,拎起其中一人的领子,厉声问:“你刚说什么?谁死了?” 那人见赵子义目眦欲裂、满眼猩红,吓得不轻,哆哆嗦嗦道:“落英坊坊主,据说已经身亡了,今早出的殡,葬在了城南。” 赵子义只觉得喉中一丝腥甜,一口鲜血喷了出来,直直喷到那人的脸上,瞬间天旋地转,失去了意识。 婚宴顿时乱作一团,众人手忙脚乱,将赵子义送进了新房。 白洛坐在床上,看着众人慌乱的抬着赵子义进来,赶忙起身,掀掉盖头,看看床上昏迷不醒的赵子义,问众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好像不知道是听了什么话,一下子急火攻心,便昏了过去。”白洛皱皱眉头,遣婢女过去打听,婢女再次回到的时候,看向白洛的眼神有些闪烁。 “到底怎么了,说!”白洛有些生气。 婢女环顾了四周,白洛明白她的意思,挥挥手让房间里其他人先离开,只留下随自己过来的婢女。见门合上,婢女这才忍不住哭了出来,一边哭一边说,”坊主、坊主她死了。“ 白洛闻言,有些眩晕,不禁往后推了两步,还好婢女眼疾手快扶住了她,才不至于跌倒。 良久,白洛开口,眼眶泛红,泪水有些模糊了视线,她怔怔的看着摇曳的烛火,问:“我刚刚好像有些激动,没听清你的话。坊主她没事的对吧?她一定没事的对吧?” 她转头,期盼的看向婢女。 婢女忍住眼泪,不再言语。 白洛瘫坐在床边,她不懂,为什么命运要这么苛责洛溪。她明明已经很努力的在生存了,也经受了那么多磨难,为什么这悲惨的命运还是不愿意放过她?很快,她恢复了理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她一定要看到才相信,别人说什么,她都不会相信的。 洛溪一定还活着,她不可能会死,一定不会死。 一句话,果然毁了一场婚宴。 洛溪的死讯,很快传遍了整个京都,传到了唐焱的耳中。 唐焱捂住胸口,心头犹如蚂蚁啃噬般钻心的痛。他挥挥手,让人传叶墨和辰辞入宫,他想亲耳听见他们告诉自己,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但当宫人上前来,他又挥挥手让他们退下。 自己是什么身份过问这些呢?又有什么理由过问呢? 唐焱不知道。 他来到了太皇太后的花园,跃上了凉亭,天空阴暗惨淡,沉重压抑。 他忽然想起,那晚,她也来到了这里,如平喜乐一般,坐在他身边。她求了自己一件事,给赵子义指婚。他也毫不犹豫的答应了,洛溪笑了,皎洁的月光镀在她粉嫩的脸上,恬静、柔美,像极了平喜乐。 唐焱不知道,自己是为了弥补与平喜乐的错过还是洛溪本身的这份独特,才想要在力所能及的地方给到她想要的一切。她说,自己不会入宫,不会成为他的妃子。唐焱没有强求,顺了她的心意。 她告诉自己,她会成为辰辞的妻,会在宫墙之外,为自己默默的祝愿,为自己祈福。 唐焱也点头了。 尽管,自己多么想要拥有她,想要她成为自己的独一无二。可是,他也明白,自己给不了洛溪想要的生活,也给不了承诺。所以他宁愿在她的世界里,默默守候。 但历史竟然如此相似,没想到这一面竟成了诀别,正如当初平喜乐在这里跟自己的道别。 起风了,一片冰凉落到唐焱的说心,转瞬消无,正如他留不住洛溪一般。 赵颖儿生产了,果然,是对龙凤胎。 生产过程中,大出血,沈如安拿出了洛溪之前托人转交的药丸给赵颖儿服下,得了个母子平安。 沈如安不知道洛溪是怎么料到的,也不知道她是怎么断定一定是龙凤胎的,但他还是十分感谢洛溪,如果没有她给自己留下这一味药丸,可能他失去的就是他的挚爱和至亲。 听说,京都会迎来有史以来最冷的寒冬,冬季的雪可能会下整整三个月。 街道、房屋都积上了厚厚的雪,谁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天气能够放晴。心思各异的人,望向窗外飘雪,露出各异的神情。 某个午后,一位商贾到了京都,斥资买下了一栋偏僻但广阔的房屋。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也没有人知道他在房子里面做什么,只知道在这个冬季,大家都巴不得呆在被窝里的时候,这栋宅子却紧锣密鼓的装饰装修。
第五十八章 雪 马车压着积雪,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轿外北风呼啸,大雪纷纷,驾着马车的车夫厚厚的围脖和压低的帽子把脸遮挡的严严实实,只留下一双有些疲惫的眼睛露在外面,露出的皮肤冻得通红,还有些皲裂的细纹。 轿内仿若两个世界,轿内坐着两男一女,其中一名男子穿着华贵,看着器宇不凡,另一名穿着较为普通,看起来像是随从。女子穿着鹅黄色的衣衫,厚实但不臃肿,衣衫上还绣着精致的花纹,看起来似乎与身着华服的男子的着装相呼应着。 女子面色红润,白里透红,笑起来的时候一双眼睛弯弯的,像是挂在天上弯弯的月牙,眸子清澈得如同溪涧的泉眼。她好奇的打起窗帘,刺骨的寒风瞬间顺着缝隙灌了进来,让她不禁打了个哆嗦。 但目之所见,一片洁白,璇花纷飞,她还是欣喜的笑了出来,伸出手,想要接住落下的雪花。 雪花接触到她柔软温热的手掌,没一会儿就化作了一滩水。但这冰凉的触感,还是激发了她眼中的惊喜。 华服男子将她的表情看在眼里,嘴角微微上扬。 “幽泽,下雪好美呀,这种感觉太奇妙了。”女子回过头,看向华服男子,欣喜地说。 幽泽眼含笑意,宠溺地说:“合上帘子吧,外面太冷了,容易着凉。” 女子瘪了瘪嘴,合上了帘子,凑到幽泽面前,期待的问:“这次我们要待多久呀?我好想待满一整个雪季呢。” 幽泽望着她明亮的眸子,敲了敲她的头,道:“你忘了家里还有几个小不点儿了吗,就这么想在外面待着?” 女子憨憨的笑了,想了想,道:“那还是快些回去吧,我怕在外面待着太久了,他们就不认识我了。” 幽泽笑了笑,没有说话。女子觉得有些困了,打了个哈欠,幽泽招呼她过来,女子自然的枕着幽泽的腿入睡了。怕女子着凉,取下了自己的披风给女子盖了上去。 随从垂眸,眼神复杂。 见女子睡着,望着她的睡颜,幽泽伸手抚摸了下她的脸蛋,随后收回了手,恢复到女子没见过的冷峻的表情。 随从打开轿门,吩咐车夫驾驶的慢一些,少一些颠簸。 不知车子走了多久,突然,车夫一声哀嚎,马车停了下来。幽泽睁开眼,捂住女子的耳朵,看向随从。随从点点头,打开轿门出了去。 轿外一阵杂乱,不一会儿,马车继续行驶了起来。女子睁开惺忪的睡眼,抬头望向幽泽,问:“怎么了嘛,我好像听见什么呼喊声。” 幽泽垂眸,微微一笑,道:“没什么,大概是风太大了。” 女子没有丝毫怀疑,身子蜷了蜷,继续沉沉睡去。 马车走过,身后的雪地里,赫然是满屏的鲜血和横七竖八已经失去了气息的人。 随从擦了擦脸上的鲜血,驾着马车,面无表情的继续行驶。 血迹斑斑的大刀,直直的插在雪地里,还未凝固的鲜血顺着痕迹往下欲滴未滴,原本洁白的学习上,现在一派惨烈。 雪停了,马车也在一户院落的门前停了下来,这时夜灯初上。 在幽泽打算抱起女子的时候,女子醒了过来,打了个长长的哈欠,睡眼惺忪的望向幽泽,“到了吗?” 幽泽点点头。 女子忽然来了精神,恢复了元气,赶紧打开轿门跳下了车子。脚踩在厚厚的积雪上,不禁惊喜地大叫:“啊啊啊啊,太美了太美了。” 她蹲下身,捧起积雪,望上抛去,像极了一个孩子。 幽泽缓缓下了车,给她披上披风。鲜艳的如同玫瑰般的披风,镶着一圈雪白的毛绒绒的动物毛发的边子,幽泽细心地给她绑好带子。“玩闹可以,但要穿的暖和才行。” 女子扑到幽泽怀里,抱住他,兴奋的叫道:“我太喜欢这里了!” 幽泽含笑,摸着她的头。道:“今日太晚了,明日我让凛带你出去逛逛。” 女子听了,更是开心,蹦蹦跳跳的一溜烟进了宅子。幽泽望着,笑意愈深。 凛看幽泽的表情,嘴角动了动,但还是保持了那副不苟言笑的模样。 一个人留下的痕迹能有多深,谁也不知道。人本来就是渺小的,全凭人的记忆维持。 辰辞衣衫单薄,一动不动的望着窗外的飘转的飞雪,喜乐给他披上了外套,望着他,也不知道说什么才好。 临近年关了,家家户户都是一片喜庆,乐喜也换上了厚厚的冬装。这是叶老夫人和叶墨那边遣人送过来的,给他们添置的新的东西。自从洛溪亡故后,叶老夫人和叶墨不时回来探望辰辞和乐喜,叶老夫人更是十分喜欢乐喜,像看着自己的亲孙女似的,对乐喜十分的好。 叶墨虽然也时长来探望辰辞,两人关上门不知道密谈邪什么东西。但乐喜能够看得出,每次叶墨离开后,辰辞眼中的失望便又多了一分。其实乐喜能够猜到,大概还是关于洛溪的事情吧。 转眼一年的光景过去了。乐喜对洛溪的印象,也开始有些慢慢的淡化了。她甚至想不起自己为什么一开始就对洛溪具有这么大的敌意。一年的沉淀,她大概想清楚了。 当师姐还在的时候,她曾在书房里看到过洛溪的画像,那时候师姐告诉自己,这个女人是个祸害,会害了辰辞,害了身边所有人,也会让辰辞身边的人离开。 大概是那个时候,她就对洛溪这个人,产生了一种恐惧,害怕她的出现会让师傅抛弃自己,害怕她的出现会夺走自己来之不易的关爱。所以当自己看到师傅那么在意她的时候,心里便恶毒的产生了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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