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所有事情似乎都往着她意想不到的方向发展。就好比,就好比你只不过是拔掉了在门前挡住出路的一根霸横的树木,但当刨开树坑后发现,看似瘦小的一棵树,根须却盘根错节统领了整个地下。斩断一根,还有一根,斩断一根,又生出一根,如果要拔出,意味着整个地面都会颠覆。 终于,赵子义还是来到了皇上为自己赐婚的女子家。他想请女子能够放弃这门婚事。 他叩响大门,一个女生应声开门,不过可能是谨慎起见,只露出一条门缝,怯怯的问,“公子请问有何贵干?” 赵子义咬了咬嘴唇,艰难地开口道:“请问白小姐在家吗?我有一事想与白小姐商议。” 女子回头看了看,又望了望赵子义,“抱歉,我家小姐不便见客。” 言罢,打算关上门。却被赵子义喊住了,“烦劳通报一声,我是赵子义,白小姐的未来夫婿。” 女子点了点头,关上门。 赵子义在门口反复徘徊,焦急的等着回音。过了许久,终于又传来了开门的声音。女子开了门,轻声道:“小姐请您进去做客。” 赵子义作了个揖,跟着女子进了门。 赵子义没想到,这院落的格局竟然如此别致。至少他在京都还未见过如此别致的院落。但同时,他又觉得有些怪异,他发现自己竟然貌似找不到回去的路。他心中有些警觉。 大约走了好一会儿,女子说了声“请”,赵子义才意识到到了。礼貌谢过女子,便往屋中望去,屋中一个穿着紫色衣衫的蒙着面纱早就等候多时了。赵子义走上前,礼貌问候,女子点点头,挥挥手,婢女点头关上了门,屋内只剩白小姐和赵子义。 “白小姐,这怕是不太合适吧。”赵子义望了望关了的门,作揖道。 白小姐并没有答复她,只是轻手摘下面纱,看见白小姐的面容,赵子义满脸震惊。
第五十四章 裂痕 “紫洛!” 赵子义没忍住竟然喊出了声。 紫洛点点头,道:“见过赵公子。” 赵子义又惊又喜,赶上前一问,“你、你不是死了吗?”言罢,赵子义觉得有些不合适,赶紧说:“我的意思是,之前那场大火,听说你——” 紫洛微微一笑,道:“既然你已经发现了,那我也没有必要隐瞒了。确实是有人在落英坊故意纵火,但还好坊主早就发现了,大家将计就计。坊主知道我的身份过于招摇,所以就趁机为我安排了一场假死,也为我和一干忠义的姐妹安排了这么一处住所,让我们能够丰衣足食。” 赵子义不禁退了一步,他似乎想到了什么。“那你我的婚事是……她?” 紫洛点点头。 赵子义突然心里一阵绞痛。原来,这些都是她的安排,没想到,自己竟然也在她这盘棋中,成了一盘棋子。他觉得胸口极闷,口里竟然还有一丝腥甜。 赵子义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怎么走出白府的, 路上行人寥寥。天气变得真快,不过是一日的功夫,竟刮起了北风,白日里的落雪,路面已经积了一层薄薄的白色,街道上的却是一片杂乱和污浊。 赵子义行走在这边污浊中,这种天气,下了雨便是刺骨的寒凉。突如其来降雨,让本就人气稀落的街道有了一小阵避雨归家的慌乱和操作,不一会儿,街道上只剩下赵子义一人,只是他现在失魂落魄,连被人撞了几下都毫无感觉。 他现在满心的寒凉。 走着走着,他停下了脚步,一个逆光的人影出现在他眼前。他抬起头,望了过去,眼前正是他心心念念的那个女子。但他此刻,却最不想见到她。他无法容忍自己只是一颗棋子,宁愿自己远离她的世界,仅仅作为一个远观者。 洛溪定定的看着他,可他只是淡漠的从她身旁经过,就像没有看见她一样。 其实,赵子义不知道,当他叩响白府的门的时候,她正与紫洛在屋中。他与紫洛交谈时,她也一直躲在屏风后,安静的听着他们的交谈。其实她本来不想现身的,但看他这副模样,心中还是有些放心不下。毕竟她真的不想将赵氏兄妹任何一人牵扯进自己的计划中。 虽然紫洛与赵子义的婚事,确实是她求唐焱为他们安排的,她也承认自己的自私,想要紫洛能够有个安稳的日子,至少能够在安南王的庇护下安全安稳的生活。 也可能这并不是最好的计策,但确实能够最直接即时解决眼下的困难的办法。自从落英坊失火那日,她便明白接下来只能由自己孤军奋战,身边不能有任何的羁绊,否则第一个受到伤害的,便是她的身边人。 其实落英坊这么关键的所在,从落英坊出去的每一个人,她都有了妥善的安排,让他们隐姓埋名去新的地方重新开始生活。但即便这样,她也久久不能放下心中的担忧。毕竟从落英坊走出去的人,即便自己知道,可能有些人是完全不清楚任何事情,但是外面的人并不会这么想。 虽然每个跟着自己进了落英坊的姑娘对自己都是别无他路、忠心不二,但是,自己没有办法做到将她们弃之不顾。落英坊失火不过是个警示,那时她明白,自己再也不能护她们周全了,可以说,在自己布下复仇计划的时候,就已经不再能护住她们周全了。 “赵子义,我有话对你说。” 洛溪喊住赵子义。赵子义仿若没有听见,依旧直直的往前走。 冰凉的雨水落到二人身上,二人被淋成了落汤鸡般,雨水灌进脖颈,浸透衣衫,洛溪的唇齿已经发紫。 赵子义走着走着,停下了脚步,转头一看,却不见了洛溪。 他急忙冲回到方才洛溪所在的位置,但却找不到任何她在这里停留过的痕迹。 “呵,我也真天真。”赵子义自嘲,却不知洛溪已经被人扛着融入了黑夜。 乐喜看了门,往黑夜中望了望,叹了口气,回头,对着辰辞,摇摇头。 洛溪出去了一日,至今未归,辰辞即便着急,但也别无他法。身体的疼痛让他无法几乎无法动弹,而今夜,也是洛溪最虚弱的时候。 洛溪被人用了麻药,无法动弹。即便她意识清醒,却也没办法发出声音,身体也虚弱无力,关节开始如针扎般疼痛。 她打量着四周,昏暗无光。不知道劫走她的事是什么人,也不知道处于什么目的,把自己丢在这个像是地牢的地方。此时,洛溪周身的关节仿佛被人挨个敲碎似的,钻心却难以言喻的疼。她只能蜷成一团,紧紧咬住嘴唇,脸上早已冷汗淋漓,眼眸也尽是血丝。但她只是紧紧的咬住自己的外衣,不发出一丝声响。 墙壁上有个天窗,黑暗中的洛溪无法发现,但天窗后的那双眼睛,却对地牢里洛溪的动态一览无余。 那是一个男人,生的一双邪魅的桃花眼,正目不转睛的注视着洛溪,欣赏着洛溪的痛苦,露出一丝满足的微笑。 “主子,月弥求见。”一个穿着斗篷,带着面具,隐在黑暗中的人走了出来,恭敬地禀告。他的脚刚踏出光影交织的线上,犹豫着,又退了回去。 男人把玩着手中模样怪异的玻璃杯盏,杯中酒红的液体流溢着烛光,竟然有种朦胧的梦幻。他一饮而尽,轻轻的放到了桌上。招招手,黑衣斗篷便明白了男人的意思,退了下去。 一旁时候的婢女,将玻璃杯站小心翼翼的放到透明的水碗中清洗,一不小心玻璃杯站碰到了水碗,发出一声清脆的声响。婢女吓得手抖,连忙看向手中的杯盏,竟然有了一丝微小的裂痕。她小心翼翼的看向男人,男人似乎没注意到。她抿紧嘴唇,将裂痕一面转到了另一边。 但男人伸出了手,动了动,婢女吓得赶紧跪下。黑暗中走出了一个斗篷黑衣人,同样带着面罩,将婢女手中的水碗端到男人面前,男人拎起泡在水碗中的杯盏,仔细的观摩。然后又放了回去,什么话都没说,放在椅子把手上的手,那指尖轻敲了几下。 另一个黑衣人带了个婢女上来,婢女手捧着一只冒着寒气的琉璃冰格,小心翼翼的将水碗中的杯盏捞出,另外一个婢女拿出一块特殊的帕纸,擦拭掉杯盏的水分,小心翼翼的放到冰格中,冰格中垫好了混合着冰蝉丝和雪白的动物皮毛特制的垫子,隔开杯盏与冰格接触的地方,防止粘连。 放好后,两个婢女退了下去。斗篷人将手中的水碗捏碎,还不等方弄坏杯盏的婢女开口,斗篷人已经用碎片割开了她的喉咙,温热的鲜血汩汩而出,流到了冒着寒气的水碗碎片上,分外妖异。
第五十五章 她的尸体 月弥跟在斗篷人身后进了来,恰好目睹这一幕。 从头至尾,男人的神情隐藏在面罩下,凭嘴角的弧度,大概可以看出他还沉浸在洛溪的痛苦给他制造的快感中。 “参见宗主。敢问宗主,对洛溪打算如何处置?” 月弥一进来,便开门见山。被称为宗主的男人依旧微笑着,但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忽然,月弥心口猛的一阵刺痛,这疼痛让她不禁将口腔内唇咬出了血腥。 “你是打算教我做事?”宗主开口,语气是不容置疑。 “月弥不敢,月弥只是一时情急,忘了分寸,冒犯了宗主,还请宗主恕罪。”月弥急忙跪下,捂着心口,向男人求饶。 男人丢出一根冰针,直直的刺入月弥耳侧,冰针瞬间消融在微小的创口处,月弥瞬间大口喘气,瘫坐在地上,舒服了许多。 “这是最后一次,不要挑战我的忍耐度,你知道什么该做什么不该错。” 男人起身,离开了房间。月弥低着头,双拳紧攥,恨恨几乎要咬碎自己的贝齿。她起身,靠近天窗,她伸出手,想打开天窗,但在几乎要碰到天窗的时候,她还是收回了手。男人方才的话回响在耳边,他的底线,自己却是还没有能力去挑战。 最终,她放弃了,转身离去。 君子报仇,十年不晚,更何况,来日方长,这些屈辱和不甘,她会一点一点的讨回来。 洛溪疼的昏了过去。 “吱呀——” 关押的房门被推开,男人走了进来,依旧带着半面的面罩,他蹲在洛溪身旁,手轻柔的抚上她的面庞、摩擦,轻轻给她捋着杂乱的发丝,嘴角轻轻扬起,眼中是溢出的温柔。他静静地坐在她身旁,过了很久、很久,直到门外响起了两声叩门声。 他俯身贴在洛溪耳边,轻声道:“我会让你重新回到我身边,离儿。” 言罢,这才恋恋不舍起身离开,眼中尽是留恋。 洛溪浑浑噩噩,不知道自己在这黑暗中待了多久。不知道为什么,每次醒来,头都会有一种剧痛的感觉,而且这种感觉,每次都会比上一次更加剧烈。自己脑袋里面越来越昏昏沉沉,仿佛脑子里装满了沉重铅石,将什么东西包裹在了里面,而自己很努力很努力却怎么也无法将这个外壳翘出一条缝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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