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一日,不仅叶片舒展了, 也根部也不是从前灰败的颜色了,即使不明显, 但卫琼枝时时都观察着雾隐,即便是一点点细微的变化她都能看出来。 她喜得不知怎样才好,但喜过之后, 她便又犯了愁, 到底是什么让雾隐开始好转的。 不过这次, 她很快就想到了水, 雾隐怕热喜寒, 今日一整日都在房里没被搬出去过,里头只有冰和炭,这是以往都有的,窗子也是一直开着通风,那就只有水,是真正接触到雾隐的。 可这水又有什么变化呢? 灵光一现,卫琼枝看见自己斑驳的指甲,忽然想起昨夜裴衍舟来时事发突然,当时她正和姚黄魏紫她们染指甲,人来了自然染不了,还出了这样的大事,大家都很匆忙。 当时魏紫打翻了还没用过的明矾,有一些直接撒进了放在外面积露水的琉璃花缸里,但后面乱成一团,也没人顾得上花缸里的水,甚至连卫琼枝也忘了,早上还是用了这些水去浇花。 所以十有八九,答案就是明矾。 宣国的水一定是和大永不一样的,至于哪里不一样,卫琼枝自然是说不上来的,但几乎可以肯定的是,歪打正着加了明矾之后,使得这大永的水,和宣国的水差不多了。 第二日第三日卫琼枝又试着在水里加入明矾,雾隐的状态不出所料一日好过一日。 卫琼枝这才禀报给了皇后知道,皇后听了也很高兴,甚至一扫前几日被丽妃陷害的阴霾。 消息传出去,宫人们也重新开始讨论雾隐了,而不是嚼那日夜里丽妃生事的舌根。 其中只有一人,听在耳中不觉开心。 卫琼枝关键时化解了裴衍舟和皇后的危机,实在令蒋端玉心里犹如扎了一根刺。 若是旁的什么人,他动动手指便除了,但可惜是卫琼枝,他已经决定要娶回家的人。 他的妻子,就应该安分守己待在家里。 蒋端玉找到林娴卿,对她道:“你想办法去毁了德宁郡主的雾隐。” 他看见林娴卿的脸白了白:“雾隐事关大永和宣国,如果我被发现了,那岂不是……” “会不会被发现是你自己的事,”蒋端玉无情地打断了林娴卿的话,“记住,把我的事办好。” 林娴卿张了张嘴,没办法再说什么。 蒋端玉走后,她抬起头,愤愤地朝着他离开的方向久久望着。 她以为入了宫,等待自己的便是一条康庄大道,即便中途有坎坷,林娴卿相信凭借自己的才能,最终得到自己想要的不是问题。 若是仅仅帮蒋端玉盯着皇后,对于林娴卿来说根本没什么危险,不过是逢迎之举,但一旦动了手,就完全不一样了。 上次皇后的事她只是告诉给了蒋端玉,其余事情一概不知,就算真的追究起来也追究不到她身上,但蒋端玉要她去弄死雾隐,不说当场抓个正着,哪怕就是追究起来,也很容易就查到她的身上。 林娴卿一想起此事,便日夜难安,以至于夜里时常惊醒,浑身冷汗。 但蒋端玉的吩咐,她又不敢不做。 她只得一边盯着皇后,又一边盯着卫琼枝,眼看着雾隐就快开了,林娴卿心急如焚。 终于被她寻到有一日,卫琼枝去了皇后那里回话。 如此冒冒然地偷溜进去,实则不是一个好办法,但若是错过了这次,林娴卿不知道自己下次的机会在哪里。 她只能冒险一试。 雾隐要用的冰块每日是尚食局在送,这几日天气逐渐热起来,到了下午冰便化得有一半了,需要重新再送。 林娴卿找了一套不起眼的小宫女的衣裳穿上,不动声色,跟在送冰的人后面跟了进去。 这会儿卫琼枝不在,这里几乎没什么人认识她。 跟着一起把冰放下,便有宫女来里面收拾,把冰水擦去,收起湿了的木炭,又重新铺了干净的木炭上去,这本来是卫琼枝亲自做的事,因她不在才让宫女代劳。 林娴卿装模作样过去,也跟着搭了一把手,并没有人认出她,便背过身往角落里去铺木炭,一时别人都干完了活,见她还没有完成,只以为她原本就是这里的丫鬟,便让她快一些,而她们则是三三两两离开了。 林娴卿捏了一把冷汗,四下无人正是动手的好机会,正要去把雾隐掐掉,这时忽然从里面外面又进来了一个宫女,看着低头背身磨磨蹭蹭的林娴卿直皱眉。 “手脚这么慢,事情都做不利索!”她训了一句,又道,“你别弄这个了,郡主房里要换帐钩,你去把帐钩换了。” 林娴卿直道不好,若是此时起身,对方很有可能认出她不是这里的宫女,那就麻烦了。 好在宫女并没有在意那么多,她想赶着做完活,只是转身把林娴卿领到房里去,拿了要换的帐钩给她,自己又出去拿其他陈设。 林娴卿怕得满身虚汗,抖着手去拆帐钩,只想赶紧换完然后悄悄溜过去把雾隐掐了,但越是心里着急越是手打颤,结果竟用了比往常还要多的时间才换好帐钩。 她心下气恼,还不忘往卫琼枝的床上啐了一口,一个她原本根本没当回事的玩意儿,比一根草还贱,还几次三番爬到她头上,她来宫里她也来宫里,简直是阴魂不散。 林娴卿低下头就要离开,不料出门时却正对着撞上一个人。 来者是个男子,林娴卿以为是太监,正打算躲过去,眼风一扫差点瘫软在地。 裴衍舟已经认出了她,一下子拦住她:“你在这里干什么?” 林娴卿吓得魂飞魄散,往后退了两步跌坐在地上。 其实她作为尚宫局的司簿女官,完全可以说是有事情过来一趟,但她身上穿的却是普通宫女的衣服,若换了其他人可能糊弄几句就过去了,可是面前站着的是裴衍舟。 “你来干什么的?”裴衍舟又问了一遍。 林娴卿咬咬牙,道:“世子,你我当初好歹有过婚约,这个婚约也曾有那么长的时间,即便最后没做成夫妻,我……难道我来这个女人这里看看都不行了吗?” 裴衍舟显然对她的话语无动于衷。 他叫了一个宫女过来,却并没有多说什么,只让宫女在她身上搜了一遍,没有找出来什么东西。 虽然裴衍舟在过程中是背过身去的,但林娴卿还是觉得受到了奇耻大辱。 她已经无奈躲到宫里来了,裴衍舟和卫琼枝就是不放过她,让人来搜她的身,无异于当众打她的脸。 她曾经是他的未婚妻,是差点就要成为他妻子的人,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还有一点,裴衍舟为什么可以这么随意就出入这里?她刚刚是从卫琼枝的闺房里出来,而他正要进去,他们就真的这么如入无人之境了吗? 那么她在他们眼中又算什么?一个笑柄一样的东西? 裴衍舟得知她身上并没有携带什么东西,便也没有为难林娴卿,而是放走了她。 然后他便自己走了进去,上次在这里落下一块玉佩,今日进宫刚好可以拿回来,卫琼枝对他的所有事都兴致缺缺,也不说让人拿给他,只传话让他自己想办法,裴衍舟便自己过来了一趟。 卫琼枝不在,眼下又是白日,裴衍舟倒打量了一番她的房间。 除了摆设等都是宫里的,其余布置得很简单,但又不失明丽,花瓶中插着的花是新剪的,窗下也排放着一些小花小草。 裴衍舟想了想,四处又看了一圈,最后目光停留在镜台旁一只有些突兀的匣子里,他的玉佩果然收在里面。 卫琼枝既然让他自己想办法,就不会藏在什么刁钻的地方。 收好玉佩,裴衍舟并没有离开,果然不消一会儿工夫,卫琼枝就从凤仪宫回来了。 看见他在,卫琼枝的脸色又有些不大好看,道:“裴大人不怕又来人抓?” 裴衍舟道:“我这便走了,只是要提醒你,屋子里的东西最好都换一换。” 卫琼枝问:“怎么了?” “有人进来过了,”裴衍舟顿了顿,才继续说道,“是林娴卿,她换了一身宫女衣服,不知是来做什么的。” 卫琼枝心下一惊,也顾不得裴衍舟,连忙跑过去看花,看到雾隐好端端的,她松了一口气。 “不在就把这间屋子锁起来,以免有人混进来。”裴衍舟在房门外看着,却并不进来。 卫琼枝出了门,虽然知道裴衍舟说得对,但嘴上还是道:“我自然明白,以前裴大人不就是这么才摘了我的花吗?” 裴衍舟料到她要提起这件事,旧账重翻到底也是他的不对,她不过是说几句罢了。 光看姚黄魏紫那两个丫鬟的名字,裴衍舟就知道她没忘,甚至用她们的名字不断提醒她自己不要忘记这件事。 正在裴衍舟犹豫要不要再说几句的时候,卫琼枝已经转身走了,裴衍舟思及这是在宫里,也不是说话的地方,上次的事情已经够惊险了,还是先离开为妙,有话等卫琼枝出宫之后再说不迟。 经过花房时,裴衍舟倒是往那里看了一眼,他知道卫琼枝为什么要入宫来养雾隐,自己把这个活往身上揽。 无非就是为了躲开他,加上不想嫁给他。 若是雾隐毁了,卫琼枝就没有理由继续折腾下去了。
第63章 枯萎 ◎不可当作正妻◎ 林娴卿既一计不成, 她便没有这个胆子再去第二次。 就算她再恨卫琼枝和裴衍舟,但轻重还是分得清的,万没有理由把自己搭上, 实在犯不上。 等了一二日, 她便自己主动去找了蒋端玉。 蒋端玉素日常在宫中行走, 林娴卿作为司簿并不难见到他,但蒋端玉对林娴卿私自上门很是不悦。 特别是林娴卿还告诉他,雾隐的事她办不了。 林娴卿知道蒋端玉心狠手辣, 她委屈扮可怜那一套是绝不管用的,便只能素着一张脸, 先跪到蒋端玉面前。 “奴婢正要动手的时候被裴衍舟发现了,现在他们已经加强了戒备, 奴婢再找不到机会了。”林娴卿直言道。 蒋端玉好半晌没说话,许久才启唇问她:“你被抓了个现行?” 林娴卿被他一句话问得身上寒浸浸的, 头皮一阵一阵发麻, 连忙替自己分辩道:“没有, 我才要过去,就被裴衍舟看见了, 他并没有看见奴婢去动雾隐。” 说罢,她连连朝着地上磕了两个头, 只等着蒋端玉发落。 “你这么说,倒是没办法再让你去办这件事了。”蒋端玉笑了起来,抬了抬手让林娴卿站起来。 他手上不止林娴卿一个人, 没了林娴卿, 自然还可以有其他人帮他做这件事, 蒋端玉根本就不着急。 这时林娴卿踌躇片刻, 又道:“大人, 奴婢还有一件事,不知道该不该讲。” 蒋端玉觑了觑她。 “我在去毁损雾隐的途中遇到了裴衍舟,当时我刚从德宁郡主的闺房里出来,而他正要进入,他出入那里如此随意,是不是又与郡主……”林娴卿说到一半便开始有些后悔,于是慢慢收了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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