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盛摸着脑袋,倒也把那荷包收了起来,说:“皇上龙体安康,只不过近来招揽了一位道家仙师,寻常替皇上炼制些强身健体的丹丸罢了。” 听罢,素律这才笑吟吟的点点头。 等江盛进去,姜妁才说:“让人去查查,是何人将消息透露给姜琉的,再去查查那个仙师。”
第19章 他欠山西李家的三十一条人命…… 那日懿宁殿花厅的动静虽大, 建明帝却严令禁止往外传。 只是当日,不少人看着嘉成皇后和九皇子一块儿,收拾东西被遣送回京。 回宫后,嘉成皇后更是直接迁居僻静的南静殿, 对外宣称是要长期礼佛, 连带着宫务都交由贤妃暂理。 但这至多只能骗骗耳聋目盲之辈,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 嘉成皇后是犯了错处, 被建明帝厌弃了。 甚至有感知敏锐的, 渐渐有所察觉, 嘉成皇后这一朝陨落,可不就是与当年的白皇后如出一辙吗。 但看出来的人也不敢将此事摆在明面上议论, 只敢私底下耳语几句,至少嘉成皇后尚未贬谪, 九皇子仍旧是东宫嫡子,不论是嘉成皇后有无复宠的可能, 亦或是九皇子能否册封为太子,大局未定,此时都不是落井下石的好时机。 是以,不少人虽未伸出援手,倒也没几个人明面上落嘉成皇后一派的面子。 谁知不过五日的功夫, 东宫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 五日前, 他们甫一回宫,护送他们回京的龙鳞卫马不停蹄的将嘉成皇后请进了南静殿,姜琉连多一句话都未来得及和她说。 姜琉要跟进去,嘉成皇后却不肯见他, 任他在外苦口婆心高声呼喊也无济于事。 这日,姜琉带着内侍,不死心的又往南静殿去。 姜琉绕过一段宫墙,熟门熟路的往南静殿走,他这几日常来,已经不需要内侍引路。 “赵总管,求你行行好,我们娘娘身子孱弱,若连冰鉴都没得,如何受得住这盛夏灼热?” “红萝姑姑,并非咱家有意为难,实则陛下有令,除了换洗衣裳旁的都不能带,咱家不过是奉命行事,姑姑也不要让咱家难做啊。” 还未走近,便远远听见两人的交谈声。 姜琉寻着声看过去,只见一位身穿草绿色襦裙的女子正和一位赭衣内侍说着什么。 那宫女他认得,是嘉成皇后身边的掌印女官,叫红萝。 看着连他都要叫声姑姑的红萝低声下气的请求那太监,却被那狗眼看人低的太监拒绝,姜琉眼睛红得几欲滴血。 他再也忍不住,冲上前一脚踹倒那说话的太监,咬牙切齿的吼道:“你是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红萝说话。” 赵嵩禄被他踹得在地上滚了一圈,抬眼见是姜琉,连忙就着姿势给他请安:“奴才见过九殿下,殿下万福。” 虽然这奴才面上恭敬依旧,姜琉却依旧觉得大受侮辱,只觉得连个阉人都敢奚落他。 忍不住抬脚又要踹,却被红萝伸手拦了下来。 姜琉还在气头上,一边拨开红萝,一遍说:“姑姑你莫拦我,且等我踢死这狗奴才再与你好好说话!” “殿下,殿下请停下!”红萝死死抱着他的手,眼里一直忍着的泪水珠连滑落,带着泣音道:“殿下不必如此,奴婢并未受委屈。” “他都那样欺负你了,你还替他说话?”姜琉愤恨的瞪着跪在地上的赵嵩禄,胸膛因压抑不住的怒气剧烈起伏着。 红萝抹去眼泪,若无其事的说:“不过是殿里的冰鉴用完了,奴婢想请赵总管再送些来罢了,并不是什么大事。” “姑姑就听娘娘的话吧!”红萝话音刚落,跟在她身边不远处的一个宫女面带怨愤的说道:“什么冰鉴用完了,根本就是一直没有送来,这么热的天,咱们做奴婢的就罢了,娘娘身子娇贵,怎么受得住这热?” “闭嘴!”红萝阴着一张脸,低声呵斥道。 “她说得可是真的?”姜琉有些不敢置信的追着问。 红萝扯起笑脸,辩解道:“殿下莫听那丫头胡言乱语,南静殿荫静,前几日也用不上冰鉴,只是今日恰好更热了些,才请赵总管送些来罢了。” “你也要骗我吗?我方才听得一清二楚!”姜琉根本不信她的话,推开红萝便要往里走:“不要拦着我,我要见母后!” “殿下!”红萝见拦不住他,双膝一弯跪在姜琉脚边,哭着道:“奴婢求您,给娘娘留半分体面吧!” 她这话简直如雷贯耳,姜琉看着红萝保养得宜的脸上,短短几日间,眼角便有了细纹,突然明白,嘉成皇后为何不愿见他了。 无意识的张了张嘴,到底没再硬闯。 甚至往后退了半步,喃喃道:“白潼,去把我重华宫里的冰鉴全送来南静殿,以后的也是。” “殿下,这……这于礼不合啊……”赵嵩禄突然出声道。 姜琉转眼怒瞪着他:“本宫用自己的东西孝敬母后,怎么于礼不合了?” 赵嵩禄看姜琉这幅要吃人的模样,心里有些发慌,又才想起,嘉成皇后是落魄了,可九皇子仍旧是九皇子,脸色一白,到底没敢再说什么。 姜琉身后的内侍白潼颔首应是。 “我想……”姜琉张嘴说了两个字,又顿住:“算了,我每日都会来,若母后何时愿意见我了,姑姑记得派人来请我。” 红萝潸然泪下,只点点头,却没有说嘉成皇后是被建明帝暗令禁足的,别说嘉成皇后不愿见他,就是想见他,也是不能了。 姜琉长出了一口气,抬头深深的看了一眼南静殿紧闭的大门,半响才拖着沉重的步子离开。 等姜琉走后,赵嵩禄才从地上爬起来,不着痕迹的与关门的红萝对视一眼,咧嘴一笑,而后才揉着发疼的后腰,一瘸一拐的往别处去。 姜琉心中郁结,在宫里坐不住,便出宫去寻他的伴读,太常寺卿的嫡子沈云旗,却得知沈云旗在京郊的马场与友人赛马。 姜琉正愁着一肚子火气没处撒,一听心下便有些高兴,转身便往京郊马场去了。 沈云旗正和其他三位公子坐在华盖下,各自的随从在场中打马球,比分咬得焦灼。 听说姜琉来了,沈云旗忙亲自去接。 “寻常请你来,你都不愿,今日怎还自己来了?”沈云旗看姜琉自己走进来,脚下快了几步,笑着问道。 沈云旗比姜琉长四岁,自姜琉六岁时便做他伴读,距今已有六年,两人关系向来亲厚,说话间也不太顾忌。 只关系再亲厚,如今姜琉也不能把他心中所烦讲与沈云旗。 不过他与嘉成皇后半道被遣送回京一事人尽皆知,沈云旗自然也是知道的,但见他的态度一如从前,姜琉的心情比来时稍显晴朗。 两人边走边说话,沈云旗道:“来得正巧,我与两个好友正押着庄呢,赌这场球谁会赢,殿下可要试一试?” 看台那头恰好有两位白面羽冠的公子转头看来,见姜琉进来,便双双起身行礼。 沈云旗请姜琉在上首入座,一一指着那两位公子介绍道:“穿碧色长衫那个是温国公家的二公子,叫李鹤,另一个叫裴长风,是襄阳侯家的三公子。” 姜琉并不眼熟这两人,倒是知道温国公和襄阳侯,没什么实职,都是吃空饷出了名的。 是以,姜琉对这两人并不热络,只矜持的颔首,转而又和沈云旗有一搭没一搭的说着话。 即便再冷淡,姜琉皇子的身份也在那儿摆着,自然没有旁人给他脸色看的事。 李鹤和沈云旗两人一唱一和的捧着姜琉说话,场上是不是进个球,气氛炒得很是热络,偏一旁坐着个闷不吭声的裴长风,便显得异常格格不入。 姜琉这段时日的境遇,可谓是从天上落到地下,对旁人的言行变得格外敏感,严重时,身边的内侍相互耳语几句,他都会觉得对方是在背后对他指指点点。 裴长风这番淡漠的模样,落在他眼里,便成了蔑视,不由得怒火中烧,猛的一拍桌子站起来,怒声质问道:“姓裴的你什么意思?” 姜琉这番发作来得突然,沈云旗和李鹤先是一愣,紧接着便连忙出声安抚。 沈云旗还一头雾水,嘴上却不停的劝道:“殿下这是怎么了?莫不是有什么误会?” 姜琉气得脸色发红,眼睛死死瞪着仍旧面无表情的裴长风,怒不可遏道:“误会?你看他这副不可一世的模样,眼中可还有本宫?” 李鹤瞥过去看了裴长风几眼,欲哭无泪道:“这可真是天大的误会,裴兄并非有意冒犯殿下,实则他生来便是如此,面上生不出什么表情来,言语方面颇有障碍,因此便极少说话。” 姜琉有些听不明白,僵着脸问道:“什么意思?” 沈云旗苦笑着没说话,倒是一道嗫嚅不清的男声传来。 “回——回殿下——的话,草——草民天生面——面瘫,还——还结——结巴,并——并非有意冒犯,还——还望殿——殿下恕罪。” 姜琉寻着声音看去,是裴长风在说话。 这会儿仔细看来,他那毫无表情的脸上,僵硬至极,甚至因为着急解释,而涨得脸色通红。 既然冤枉了人家,姜琉哪好意思再撑着那副怒不可遏的样子,却也拉不下脸承认是自己的错,悻悻然又重新坐下,嘴上还在说:“既然你情有可原,本宫便不再计较了,你也不要再出来胡乱走动,省得旁的人见了也惹得心烦。” 他这话说得实在难听,沈云旗和李鹤听着心里都不是滋味。 沈云旗也只能顺着他的话说:“殿下说的是。” 裴长风没有说话,只是闷头闷脑的坐在椅子上,脸上还是那副冷漠至极的样子,也不知是因口吃说不出话,还是压根不想说。 李鹤就更不好说什么了,嘴边挂着尴尬的笑,比哭还丑。 一时间气氛有些僵硬,连场上已经分出胜负的家丁们都不敢上前来邀赏。 过了片刻,作为东道主的沈云旗率先打破僵局,试探着开口道:“这会儿日头西沉,不如正午那般灼热,来都来了,咱们不如骑着马沿着马场奔走一圈儿,晚些便去飞鸿居用晚膳,我请客!” 李鹤心下松了一口气,接着说:“正好,听说飞鸿居出了新菜色,正愁没去尝尝呢,殿下您意下如何?” 姜琉在说出那句话时便觉得不妥,心里已然有些后悔,他并不愿意因此败坏他与沈云旗之间的关系。 遂沈云旗一开口,他便点头道:“我来便是想借你的马场策马奔驰一回,连马都亲自带了来。” 姜琉都同意了,沈云旗两个自然没有不允的,一左一右簇拥着他往后面的马房去。 才走两步,姜琉脚下一停,颇有些不自在的回头看向坐在原位纹丝不动裴长风:“他怎么不来?莫不是因为本宫说了他两句心生怨气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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