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为什么晚了些,也不用再细问。 姜肆无视他后面那句话,皱着眉问他:“你都不睡觉的吗?” 折腾了一夜还不够,清早起来还要去发泄。 “只是习惯了,”他按着她肩膀,让她躺下,“朕打算带着阿回一起去。” “姜遂安。”姜肆提醒。 “安儿,朕打算带着安儿一起去。” 姜肆眼睛转了转,若有所思,随后她掀开被子:“那我也去。” 她身上穿着中衣,是萧持给她换上的,这一下起得猛了,完全没料到自己的状况,两腿一软,差点摔下去。 还好萧持早有预料,将她一捞,捞到了怀里。 “你这样去?”他打趣道。 姜肆瞪他一眼。 老男人初出茅庐,食髓知味,毫不节制,还敢打趣她。 姜肆两股战战,腰软无骨。 被萧持扶着坐回去,她摆摆手:“你走吧,走吧。” 萧持也有些心疼了。 “不然朕还是不去了,在这陪你。” 姜肆大骇。 他留在这才是最大的隐患。 “快走吧,我继续睡。”她连连摆手。 萧持压着唇角,在她催促下走了出去,人一走,姜肆瞌睡也来了,闭上眼又沉沉睡去。 萧持走到偏殿,宫人守在门口。 “安儿醒了吗?” “回陛下,小皇子已经醒了。” 虽然姜遂安不是萧持亲生,可立后的圣旨都颁下了,陛下又对姜氏的孩子这么上心,宫人们便是这样试探一说。 萧持果真没有任何不快,只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走了进去。 宫人松了一口气。 看来真是把姜氏的孩子视若己出。 里面,姜遂安刚刚洗漱完,正要用早饭。 看到萧持进来了,微微一怔。 他不知该唤什么,索性什么都不说,只弯身恭敬地行了一礼,做得有模有样的。 萧持从背后拿出一个东西,蹲下身,递到姜遂安眼前。 姜遂安已经闻到香味了,眨了眨眼,他抬头疑惑地看着萧持。 “枣糖酥,你不喜欢吃吗?” 姜遂安表情先是从震惊到惊喜,再到满腹疑惑的惊诧:“你怎么知道我喜欢枣糖酥?” 他挠了挠头:“我没说过呀。” 倒是昨晚做梦,梦见吃枣糖酥了。 萧持抬了抬手:“吃吧。” 姜遂安连着看了好几眼,最后抵不住诱惑,拿起其中一块尝了一口,糖酥入口,他眼睛倏地就亮了,吃的速度也越来越快。 萧持微微一笑,单手将他抄起来,放到凳子上:“坐在这好好吃,吃完,我带你去演武场。” 演武场? 姜遂安动作顿了顿,小手放下,不敢吃了。 怕自己吃人家嘴短,再被卖了。 萧持见状一笑:“带你练练武,强身健体,怕了?” 姜遂安一点就着:“不怕!” “那就吃,吃完走。” 萧持言简意赅。 “走就走。”姜遂安也言简意赅。 一大一小,将一包枣糖酥都吃了,枣糖酥偏甜,对二人来说就刚好。 吃完后,萧持等着姜遂安给自己裹成粽子,带他出了未央宫。 到了演武场,姜遂安好奇的大眼睛不住的四处乱看,起初他还顾及一些,后来发现根本就没人搭理他,便肆无忌惮地观察演武场上的人的动静。 大多在练骑射,穿着都是青羽卫的盔甲。 见陛下来了,纷纷行礼。 萧持看姜遂安转着身子满目好奇的模样,问他:“想拉弓吗?” 姜遂安正好在看一个羽卫在射箭,弓拉满,瞄准,松手,“铮”地一声,利箭直中靶心。 他移不开眼睛:“想……” “你拉不开。”萧持打断他的幻想。 姜遂安皱眉看他。 萧持低头道:“想先拉弓,先练劲,强其体魄,事半功倍。” “怎么练劲?”姜遂安好奇了。 萧持道:“你身体弱,先不宜做太过剧烈的运动,朕教你一套拳法,你需每日早中晚练三回,不可荒废,能做到吗?” 姜遂安自己也不想一辈子都病怏怏的,让阿娘担心,一辈子都离不开阿娘。 他重重点点头:“能!” 今日是除夕,家家户户团圆的日子。 姜肆没有什么亲人,只安儿一个人在身边,一年的尾巴上,她又多了一个重要的人。 只是好巧不巧,北征大军有军报呈递到御前,明明是阖家团圆的日子,萧持却跟大臣议事议了半日,快到傍晚了也不见人影。 姜遂安一个人站在门口练拳,扎着马步,小拳头一收一放,还挺像那么回事。 姜肆坐在殿内看着,也觉得萧持这方法好,既能强身健体,又不会损伤他心肺。 正看着,二门处有个熟悉的身影走了进来,那人行到殿外处停下,被疏柳拦住。 姜肆起身走了出去,看到陈芊月立在阶下。 “太后娘娘有旨,让娘娘前去寿宁宫一趟。” 陈芊月这次态度还算恭敬,毕竟姜肆如今是名副其实的皇后了,除了封后大典还没到,几乎是板上钉钉的事。 她身份还差得远,自然不能对姜肆不敬。 再拿什么“乡野村妇”的话顶撞她,怕是要掉脑袋。 姜肆没动:“太后有什么事?” 她可叫不出一声“母后”,不管萧持心里作何想法,她是没办法原谅这个人。 “娘娘去了便知,是与明日的封后大典有关的事。”陈芊月躬身。 萧持定在大年初一建元,她的封后大典自然也是在明天。 姜肆皱了皱眉,转身吩咐好闻杏照顾好安儿,带着疏柳一起去了寿宁宫。 到了寿宁宫,姜肆闻到酒肉的味道,里面好像刚刚宴请过谁,桌子上都是剩下的残羹冷炙。 秦归玉坐在上首,一点也没有让她坐下的意思,直接开门见山道:“皇帝不可能立你为后,劝你有些自知之明,带着你的孽种赶紧离开,不然真到了明日,封后大典上,皇后不是你,恐怕你的处境会很难看。” 与此同时,刚遣退大臣的养心殿,秦姝绾立在中央。 她未穿平日里方便舞刀弄剑的骑装短打,而是素衣罗裙,略施粉黛,跟之前大相径庭。 看着前面背立的人,她脸上有一抹不自然的红,眼神也有些闪烁:“表哥,我……”
第五十八章 秦归玉在宝座上坐着,眼里都是轻蔑,就好像在看一个不入眼的蝼蚁。 即便在她说完那些话,看到姜肆并未如想象般动容之后,脸上依旧充斥着不屑。 心思一动,她把姜肆的沉默归结于她短浅的见识和自不量力的逞强,装得这样沉着冷静,其实心里早就不知所措了。 秦归玉淡淡一笑,从宝座上起身,伸出手轻轻搭在陈芊月伸出的手上,缓步走了下来。 “你出身低微,就算为妃都不够格,皇后的人选哀家早就为持儿定好了,她必定是个足够与持儿比肩的人,身份地位都要能匹配得上才行,你觉得自己配吗?” 秦归玉看都不看姜肆,似乎是觉得这样的人不值得分她一点儿眼色,那种高高在上的语气,恨不得所有人都跪伏在她脚边。 姜肆眸光渐冷,没有尊敬,也没有畏慎,有的只是眼底的轻嘲。 没有谁低谁一等,贵为太后的人在她眼里也不过是一副骨架上披了人皮而已。 “要娶我的是他,跟您有什么关系?” 姜肆这话问得满是讽刺,秦归玉登时就回头瞪着她,陈芊月扶着太后的手,另一只手指了过来:“大胆,你竟敢对太后不敬!” 姜肆转向她:“我说错了吗?” 理所应当的语气让陈芊月一怔。 空荡的大殿上,响起姜肆冰冷的嗤笑声:“一口一个低贱卑微,说别人配不上,自己又能不能配得上做人家的母亲?平日里不见嘘寒问暖,对自己的骨血不闻不问,现在了知道自己是他的母亲了,他痛苦不堪,饱受折磨的时候你在哪里?但分有一点母子情分在,陛下会连立后这样的大事都不事先知会太后您?” “你!” 秦归玉被戳中了痛处,怒火冲向头顶,目眦欲裂,她没想到姜肆会这般伶牙俐齿,陈芊月也一脸震惊地看着她。 姜肆还有满肚子的话要说,替萧持说,可是一见到秦归玉,她又觉得没有必要。 她冷静下来,换上一副事不关己的表情:“太后叫我过来,如果只是说这件事,那我便告退了。” 她说着要转身,秦归玉一声厉喝:“站住!” “你敢对哀家大呼小叫,一点不懂尊卑礼数,无非是仗着持儿喜欢你宠爱你,可你也别高兴得太早,男人的疼宠能坚持到几时?等你踏出寿宁宫,再见到持儿,光景就不一样了,持儿要娶的是秦家姝绾,皇后也一定是她,而不是你,等持儿对你的新鲜劲一过,你不过也就是后宫中一朵凋零的花而已,得意什么!” 姜肆捕捉到她说的一些关键的信息,眉头微微一皱。 她回身,对秦归玉道:“您好像不太了解自己的儿子,他喜欢吃什么穿什么喜欢什么样的人,会不会哭爱不爱笑有没有恐惧害怕的事,您统统不知道。您知道他每一日是怎么过得吗?了解过他的心思,试图理解过他这个人吗?如果您有一点在意他,都不会说出这样的话。” 姜肆冷笑着看着她:“其实您说我的话,我一点都没放在心上,不止太后一个人这样说,我听得耳朵都要起茧子了。我就是有些好奇,您为了贬低我,不惜把自己孩子说成那种冷血无情,卑劣无耻之人,又何来借口说是为他好?” 秦归玉面如寒霜,冷得近乎要滴水,可偏偏那些话都像刀子一样白进红出地插在她心上。 “你以为你说这些,就能改变得了事实吗?就算持儿对你是真心,待他真跟绾儿有了首尾,必定要负起责任,这一点哀家还是了解他的,不知到时候你还笑不笑得出来。”秦归玉坐了回去,又装成一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好像姜肆方才的话没能撼动她分毫。 姜肆皱着眉:“您还是莫要把人看贬了,秦娘子做不做得出来这样的事还两说,怕是不会如您所愿。” 她虽然只见过秦姝绾一面,却也能看出她的心在外面,绝非眼前这一亩三寸地。 后宫那种肮脏的手段她也不是没听说过,却相信秦姝绾不是那样的人。 见秦归玉不说话,陈芊月却有些忍不住了,她轻笑一声,替秦归玉把话说了出来:“眉如月这种药姜娘子听说过吧,不知——” “芊月!”秦归玉打断她,不满地看了她一眼。 虽然有的事旁人都心知肚明,可心照不宣跟直接说出来还不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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