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等颜清辞开口,颜清绾就一溜烟跑开了。 颜清辞站起身怨怨白了沈寒一眼,沈寒却仰着头巴巴瞧着她,一脸的无辜。 外面突然起了风,一阵风从门口卷入,将书案上的宣纸吹落到了颜清辞脚边。 颜清辞弯下身子,捡起来拿在手中瞧了瞧,有些疑惑地开口:“这是什么呀?” 沈寒一下有些慌乱,上前将那宣纸夺了下来,藏在身后:“没什么。” 颜清辞撇了撇嘴,抱住双臂瞧着沈寒,嗔道:“现在是对我有秘密了?到底是什么宝贝的东西,竟都不让我瞧。” 瞧着颜清辞赌气的样子,沈寒勾唇笑了笑,伸手抚了抚她的头,将那宣纸在桌上展开。 “前些日子不是说要在惊雪城置办宅子嘛,我便想着画下几个庭院的样式,到时候看看你喜欢哪个……没想到这个惊喜被破坏了。” 颜清辞立刻上前去仔细瞧了瞧,那墨迹泼洒间竟已呈现出一个院落的雏形,眸中顿时泛起了亮光。 原来自己说的话,他都有好好记在心里。 “真没想到,你还如此会作画呢。”颜清辞边打量着那画边道。 “不多会些东西,怎么配得上我们家阿辞。” 沈寒手指着画上已用笔墨勾勒出框架的一处小亭子:“我们到时候在这建个亭子,这里视角极好,等到落雪的时候,我们就在这烹茶听雪,如何?” 颜清辞重重点了点头,很赞同这个想法,脑中就浮现出了他们对坐亭中,品茗观雪的场景,不由得嘴角勾起清甜的笑,这便是她一直梦想的生活。 —— 日子越发暖起来,一切都好像尘埃落定,在上京的日子该告一段落了,他们是时候回南州城了。 府里的下人都开始忙活着收拾行李,颜应麒没了定南侯的身份,自然再不能吃朝堂发的钱饷,幸而这些年他还是置办了很多店面商铺的,也够得上日后的开销,只是原先侯府那么多人再供养不起了,所以这几日陆续有很多下人离开,颜应麒给他们结算了整一年的银钱,算是全了这数十年的主仆之谊。 李步珏也带了好些东西来送别颜清辞,自然,其中有很大一部分是给醉禾的。颜清辞知道他毕竟在朝中有着官职,是要留在上京的,心中隐隐有些不快,就问他何时还能再见,李步珏却大笑,直言这世间没什么东西能困得住他,他想去哪便会去哪,万不会在上京做囚鸟,颜清辞相信他一直是随心行于天地间的,就连上次太后娘娘寿宴他只道不喜这种场合便推脱了,那还有什么能困住他……只是她不理解,他怎么在皇上面前都有这样大的面子…… 楚昱向皇上上奏奉还了南州城的治理权,和杨伽瑶一同留在了上京,现在算是一个真正手无实权的闲散王爷了。 大婚后颜清辞便没再见过他了,心里总是隐隐觉得他不是那么开心的,却寻不到什么证据,她也不知如何开口问他,况且他如今已成了亲,自己若再总是登门造访,总归是不好的,也只是听父亲提起过几次他的近况,说他交还了南州城也都是朝堂上利益争斗的结果,大抵还是皇上与摄政王之间的牵扯,她不是很懂这些,对于别的颜应麒也不清楚,楚昱成婚后就不怎么出门了,谁也没见到过他,也就对他的现状一无所知。 楚昱不会再回南州城了,而自己也再不会来上京了,经此一别,或许是生生世世再不相见了。 尽管是在这样热烈的夏日,耳边充斥着各种鸟叫虫鸣,离别却总归还是有些伤感的,不过唯一令颜清辞心中有些宽慰的就是,初一终于肯理她了。 简直冷战了大半个月,初一终于站在了她的面前,手臂上还挂着一个小小的包袱。 颜清辞不由笑了笑:“我们初一大厨终于肯理人了?” 初一撇了撇嘴,没有答话。 “我们还有两三日才动身呢,你怎么这么早就把行李收拾好啦。” 初一终于开口:“你……你会带着我吗?” 颜清辞怔愣了一下,心里惊讶他怎么会问出这样的话,自己早就把他当作一家人了,怎么会想过不带他回家。 颜清辞瞧着他小心翼翼的样子,又好似回到了初遇到他那日,看他缩在墙角的样子,不由有些心疼,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膀:“当然,我们是一家人。” 初一安心笑了笑,转过身走了。 颜清辞却愣在原地,直觉得初一好像变了一个人,那个爱开玩笑嘴很贫的小屁孩好像一下子消失了,她瞧着他的背影呆立了好一会,实在有些回不过神。 是夜,星空旷远,月色高悬,一整日的燥热忙碌终于褪去,子时的更声一过,四下里便寂寂然没有一点声音,满上京都好似进入了清甜的梦乡。 沈寒也从书案旁直起身,瞧着桌上画完的一张张图样,满意地笑了笑,向床边走去。 路过窗户的时候,他却一下停住,眉头微微蹙起,方才经过的时候,他好似看到一个黑影闪过。 几乎是一瞬,沈寒便疾步过去打开了窗子,四下搜寻着,却只见院中一片寂静,唯留几下微风拂过后的树影晃动。 就在要关上窗子时,他猛然一抬头,就见院边高墙处有一道影子飞了出去…… 沈寒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朝着那影子就追了去。
第35章 、惊变 沈寒紧紧追着那道影子, 以他的武功,竟还是始终被前面的人落下一步,沈寒微蹙起了眉, 看来那人武功极好,不能轻视。 那人从颜府高墙翻出后, 便上了对面房子的屋顶, 一路脚踏着琉璃瓦,在这清冷月光下晃动闪身,就这般引着沈寒走出好远, 直来到一片树林, 那人轻点着树尖继续行进,沈寒却再不想同他玩这种猫鼠游戏, 猛然一用力, 弓起脚向前弹出一大段距离, 一下伸出手紧紧抓住了那人的肩膀。 前面的人吃痛, 从树上落了下来。 一片银辉洒在二人身上, 沈寒立时看清了来人, 一袭赤红色衣衫, 乌黑的长发高高束在脑后, 眉间点着一朵朱红色的莲花,眼尾高挑, 红唇如血,眼波流转间满含妩媚, 好似略一挑眉就能将男人的魂勾了去。 “赤莲?”沈寒不由有些惊讶, 眸色随即暗沉了下来。 玉魂楼死士虽多, 楼主却只收了三个弟子, 大弟子长流早些年因任务失败被楼主剜心而死, 二弟子是九刈,而第三个弟子便是赤莲,也是玉魂楼唯一一个女杀手,她的轻功是全玉魂楼最好的。 赤莲勾起艳丽的唇笑了笑,眯起狐狸眼瞧着沈寒,俏皮道:“师兄,好久不见呀。” 沈寒冷着声音:“你来这做什么?” 赤莲踱步到他面前,敛起了笑,正色面对着沈寒,一字一顿认真道:“师父回来了。” 沈寒眸中惊了一下,随即又恢复了平静。 赤莲拧起秀眉,顿了顿,又继续道:“你不顾门规私自与摄政王交易,又未完成任务……这些,师父都知道了……” 赤莲满是担忧地瞧着沈寒,这两条单拎一个出来都足够在玉魂楼死好几回了。 沈寒倒是没什么太大的反应,那日玉魂楼的杀手来刺杀颜清辞,他便猜到楼主该是知晓这一切了,而在那日他将那碗洒有毒药的汤药打翻时,就已料想到了后果。 “师父让我来带你回玉魂楼……师兄,快些将那颜清辞了结了,然后同我回去吧,待回去后你好好向师父认个错,师父最是看重你,万不会杀了你的。”赤莲语气满是焦急担忧,如丝媚眼都氤氲起了一层水雾。 沈寒冷笑了一声:“我若是不杀她,又能如何?” 赤莲惊了一下,实在没想到沈寒会说出这样的话,圆睁着眼直直瞧着沈寒,语气满是不相信:“他们……他们说的难不成是真的?!师兄你真的对那颜清辞动了凡心?!” 玉魂楼人人都传楼中最嗜血无情的杀手九刈爱上了他的刺杀对象,可赤莲一直不信,她最了解九刈,他那样的人,本就是没有心的,又何来动心一说。 “我喜欢她,我定要护她周全。” 沈寒一字一句沉声抛出这几个字,却一下下如尖刀刺入赤莲的心上。 赤莲眼中满是震惊,呆了好一会,才将这短短的一句话慢慢消化,心底里却无论如何也不敢相信,从前玉魂楼人人相传时她不曾信过,现在就是他站在自己面前亲口说出,她也还是不信。 她与沈寒相识十四年,在她眼里他简直就不是一个正常的人,他没有喜怒,没有欲念,就好似草木一般,心里唯有复仇这一个执念,眼中也只是嗜血屠杀。 而现在这个人站在自己面前,说他动了凡心,说他喜欢上了一个人,还说要护她周全。 赤莲脑中一阵轰鸣,这让她如何相信! “……真的?”赤莲直直盯着沈寒幽深的眸子,想从里面找出一丝玩笑的意味,但是没有,他的眸底是如过往十余年一样的深冷寒潭。 “我何时说过假话。” 是了,他本就话少的很,又何需费心思编些假话诓骗自己,而且他也没必要……在玉魂楼朝夕相处十四年,她不是不了解他一贯的作风,只是不甘心,她不甘心这个她一直视为神魔般强大的人,竟也会有温软的一面。 她接受不了! “难道你忘了大师兄是怎么死的吗?!还有他喜欢的那个女人……你……你……竟也要背叛玉魂楼吗?!” 各种情感一下在赤莲心中打翻,她几乎是哭着吼出了这些话,眉间的妖异红莲一下都失了色。 沈寒却一脸淡然,眸中是万年不变的冰川,寒声道:“天流没出息,护不住自己心爱之人,我与他,不同。” 赤莲心脏止不住狂跳,声音不由自主颤抖着:“你这是铁了心要与玉魂楼为敌?!” 沈寒敛下眼眸,顿了顿:“师父对我有再造之恩,我不想与他刀剑相向。” “可玉魂楼的规矩你是知道的,绝没有失败的任务,师父一定会杀了颜清辞的,你要如何护着她?!” “我要回一趟玉魂楼,和楼主请辞,从此玉魂楼再无九刈。” 沈寒淡然着说出这话,赤莲却一下心下大乱,那双媚眼直盯着沈寒:“你疯了!你知不知道要离开玉魂楼是要通过十八魂楼的……你这简直就是去送死!” 赤莲一下握住沈寒的手臂,一串串泪珠从眼角滑落,哽咽着:“师兄……我求你,别去闯十八魂楼,我求你了……” 她那样骄傲的一个人,死了都不会说一句求饶的话,现在她放下她所有的自尊孤傲求他,因为玉魂楼人人都明了,那十八魂楼是个怎样的地狱! 进玉魂楼难,离开玉魂楼更难!玉魂楼背靠的青朔断崖上有一高塔,足有十八层高,名曰十八魂楼,每一层都有无限的磨难险阻,惊险万分,唯有最后活着从这十八魂楼中出来的人,才能离开玉魂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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