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颜清辞的声音,醉禾几乎飞一样跑进了屋内。 颜清辞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看醉禾这般着急,便打趣道:“被狼撵啦?” 醉禾边给颜清辞梳头边道:“差不多……淮宁王来了。” 颜清辞有些惊讶,接着哎呀了一声,脸色有点红:“你怎么不叫醒我,竟让我睡到了这个时辰……” 醉禾也有些无奈,只能道:“我是要叫的,可王爷不让,就在外面的石凳上坐着等,一直从辰时等到现在……” 梳妆完毕,颜清辞赶忙披上外衫走了出去,一开门便看到楚昱也走了过来。 颜清辞低了低身子,刚要行礼,就被楚昱一把拉住:“你我之间何需这般客气。” 楚昱见她只穿着单衣,担心她着凉,便将那狐皮大氅解了下来披在颜清辞身上。 楚昱是皇上的嫡亲弟弟,所以当年皇位之争时只有他一个王爷活了下来,他十岁那年,皇上为了加强南方的权势,同时也是为了监视定南侯,便给了楚昱一些兵力,将他也分封到了南州城,与定南侯共同治理南部,但他一直视定南侯为偶像,又与颜清辞很能玩到一处,所以与他们相处极好,有时候定南侯四处征战,便将颜清辞寄养在淮宁王府,所以楚昱与颜清辞自小便感情很好。 楚昱一见颜清辞便一直嘴角挂着笑,面如含桃花,眉宇间尽是温柔小意。 颜清辞见到楚昱又惊又喜:“你怎么来上京啦?”封地王爷无事不得入京,见到楚昱颜清辞倒有些奇怪。 楚昱解释道:“本来是收到旨意说四月初进京来观摩选秀,不过我求了皇上说思念母后,便先入京了。” 楚昱一直瞧着颜清辞,眼神中满是宠溺,好像怎么瞧也瞧不够,倒不像思念母亲,而是思念她。 楚昱从腰带上挂着的一个锦囊中拿出了一颗珠子,轻轻放到颜清辞手心里:“送你的。” 颜清辞看着手中的珠子不由发出了惊叹,那珠子是血色的,有拳头那么大,在阳光下晶莹剔透,十分好看。 楚昱压低声音,在颜清辞耳边道:“这珠子是南州今年要上贡的贡品,我花了大价钱将它买了下来,我听那些开采工人说几百年才得见这么一个,到时候你找人将它砸碎了嵌在冠子上,肯定极衬你。” 颜清辞佯装打了他一下,也压低声音:“贡品你也敢拿。” 楚昱又宠溺般说道:“不是拿,是买,我看这珠子第一眼便觉得只有这仙物能配得上我们家阿辞。” 两人又叙了会旧,管家便走过来行了个礼:“王爷,小姐,侯爷请你们过去吃午饭。”然后便引着二人进了正屋。 定南侯见楚昱进来,忙拉着他要来主位落座,楚昱却拒绝道:“侯爷不需与我客气,这没有外人,便如在南州城一般只当我是阿辞的朋友便好,您是长辈,还是您上座。”说着便坐在了一旁。 三人落座后,看着满桌的美食,颜清辞倒也没客气,立刻开动起来,定南侯在一旁想用眼神提醒她在王爷面前不要失礼,可颜清辞完全没有注意到,定南侯又看了看楚昱,就见他正笑吟吟地给颜清辞夹菜,并未觉得她没有淑女风范。 午饭后,定南侯便将楚昱请到了正厅,管家来奉了茶,楚昱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表情突然严肃了一下,问道:“阿辞当真要入宫吗?” 定南侯被这没来由的问题问的愣了一下,然后便道:“是皇上亲自下的旨意要阿辞四月初三入宫参加选秀,想来是板上钉钉的事了。” 选秀的秀女一般都是朝中大臣将自己女儿的信息主动呈贡上去,像这般由皇上亲自下命令的还是第一个,看来颜清辞入宫是必然的。 楚昱摩挲着手中的茶杯,眉头拧了拧:“侯爷当真想让阿辞入宫吗?” 定南侯沉默了一阵,叹了口气:“我愿不愿意又能怎样,圣旨不可违。” 楚昱语气中又多了几分担忧:“阿辞这般天真纯良的脾气秉性,在那虎狼之地如何能安心舒然……” 定南侯看他想说什么,又好似欲言又止,便道:“我自然也想到这些,心底里也是不情愿她入宫的,王爷若是有什么方法,但说无妨。” 楚昱却突然起身,在定南侯面前单膝跪了下来,定南侯被这举动吓了一跳,赶忙要将他扶起来,楚昱却拒绝了,目光炯炯地看着定南侯道:“我与阿辞自小相识,心仪已久,如今我楚昱便想要求娶侯府嫡女颜清辞为我的淮南王妃。” 定南侯愣住了,实在没想到楚昱会说出这般话,虽然他自小便对颜清辞照拂有加,可颜清辞的名字已经出现在了选秀的名单上,还是皇上钦定,必是要入宫为皇妃的,他此时说出要求娶颜清辞又是何意…… 楚昱继续说了下去:“当年皇权之争,母后恐皇上手足相残,为保我性命,母亲便在皇上那求了一道空白圣旨,圣旨上所写皇上必须同意,以便若真有那一天为我保命,待到四月初三那日,我可以拿出那道圣旨求皇上赐婚,那时当着满朝大臣的面,皇上也不好拒绝。” 定南侯听完很是震惊,此法竟是要逼迫皇上,便摇了摇头:“皇上是怎样的人物,岂能被人牵着鼻子走。” 楚昱又赶紧说道:“皇上非要召阿辞入宫,不过是因着侯爷手中的兵力,若侯爷愿意就此卸去官职,侯爷手下的那些将领无人依附,便定会自动回归朝廷,若是皇上同意这门婚事,我也会将手下的那十万亲兵交还,如此一来,便是将皇上一直的心头大患——整个南部拱手奉上,皇上自然算的清里面的厉害关系。” 楚昱顿了顿,又道:“侯爷若是害怕皇上大怒牵连颜家,到时可以装作完全不知情,只道一切都是楚昱心甘情愿,一切后果我来承担,绝不会让阿辞受到一点伤害。” 定南侯很惊讶他竟将整个事情计划的如此天衣无缝,肯定早有预谋,想了想道:“你说的倒是个办法,阿辞是这世间我唯一的羁绊,为了她我自是舍弃什么都心甘情愿,可是王爷,我丑话说在前面,你当真愿意为了阿辞用掉那道保命的圣旨?且交还所有兵力,那你这王位岂不如同虚名?” 楚昱眼神更加坚定,目光熠熠:“楚昱此生,所求不过阿辞,如侯爷一样,阿辞是我在世间唯一珍爱的人,我爱她胜于我的生命,惟愿阿辞能一生安乐,侯爷珍爱先夫人,想来是能理解我的心意。” 定南侯看他这般虔诚的样子,又想到过往种种,他待颜清辞确实没有一丝逊于自己,又在心里思忖,嫁给这样一个敬爱女儿的夫君肯定好过在宫里勾心斗角一辈子。 定南侯脸上的紧张缓和了一些,发现楚昱还跪在地上,赶忙将他扶起来:“王爷莫怪,我只有这么一个女儿,自然要为她多考虑一些,若你当真能一生爱她护她,我定认为这是段好的姻缘。” 楚昱伸出三指,对天起誓:“我以先皇的名义发誓,若有一日我楚昱负了颜清辞,便叫上天以最残酷的手段折磨我,让我痛苦而亡。” 定南侯见他话说到了这个份上,便也道:“好,难得你这般珍视阿辞,这是她的福气,此事就按你说的,我便将女儿托付给你了。”
第6章 、心中月 送走楚昱,颜清辞回到院中,虽说不必嫁入皇宫对她来说是最好的安排,但颜清辞心中还是有些烦闷,想找醉禾倾诉一下,却不见人。 只有一个黑色的身影挺立在夕阳下,是沈寒。 颜清辞走到沈寒身边的秋千上坐下,头轻轻靠在一边的麻绳上,双脚微微晃荡着。 “醉禾呢?”颜清辞轻轻开口问道。 “出府采买去了。”沈寒负手立在一旁,淡淡回应。 “哦……” 颜清辞没再说话,只是脸上没有往日那般璀璨的笑颜,嘴角耷拉着,似乎在想心事。 沈寒察觉到她的情绪似与往日不同,整天叽叽喳喳的人如今话也少了,猜想她有什么伤心事,虽看不惯她平常那般吵闹的样子,可如今这样安静倒让他没来由的有些担心,于是一直站在她身旁,并没有走开。 良久,颜清辞才喃喃道:“今日淮宁王说要娶我做王妃,我不用嫁入宫里了。” 颜清辞的声音很轻,却一字不落的落入沈寒的耳朵里。 “爹觉得能不进宫对我来说是天大的好事,我也觉得我这样的性子实在不适合在宫里生活,可就只有嫁给淮宁王一个法子了吗?” “侯爷同意了?”沈寒开口问道。 “我爹很开心这门亲事,一来我可以借此远离皇宫,二来王爷待我很好,爹觉得有这样一个能用性命护着我的夫君是我的荣幸,他自然很愿意我嫁过去。” 颜清辞说到这停住了,夕阳的金辉洒在她的身上,好似披了一层金色的薄纱,给少女增添了几丝神秘和落寞。 她顿了顿,好像不知道该如何说,过了许久,又喃喃道:“但是……但是……虽然这门婚事在任何人眼里都是极好的,可我心中总是很不舒服……我虽然与淮宁王一直感情很好,可我一直把他当哥哥的,从没想过要嫁给他,更不知道如何做他的妻子……” 颜清辞起身,站了起来,在沈寒面前踱步:“虽说婚姻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我的一个好朋友说人一定要嫁给自己最喜欢最想嫁的那个人,可我自小跟随父亲在军营长大,身边没有女孩子可以谈心,醉禾也是什么都不懂,所以我不知道什么是喜欢,也不知道我对王爷算不算喜欢……” 颜清辞说着,突然凑到了沈寒的面前,踮起脚尖直盯着沈寒的眼睛:“你有喜欢的人吗?你知道喜欢是什么感觉吗?” 沈寒被她的突然凑近吓了一跳,又见她离自己这般近,简直就要贴在一起了,突然脑海中便浮现出了那晚两人紧紧相贴的场面,心跳便登时快了起来。 沈寒赶忙往后退了几步,收回目光,避免与她视线接触,这才让心跳平复下来。 颜清辞见他没回答,又道:“你小时候那么无拘无束的长大,有没有什么喜欢的人啊?比如说领居家的妹妹?还是一起练习武功的师姐?” 听了她的问题,不知怎的,沈寒心中想到的竟全是颜清辞,从那日荒郊初见,到上元灯节看她疯闹,再到她急急忙忙翻窗来给他上药…… 沈寒忙暗暗掐了自己几下,甩去脑中不断涌现的她的笑颜,定了定神:“没有。” 颜清辞听了叹了口气,小嘴撅的老高:“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我这就叫,没吃过猪肉,又没见过猪跑。” 沈寒暗暗笑了笑,对她道:“我觉得你那朋友说的对,自古女子都是求一如意郎君,如意便是顺自己的心意,你也不必非要知道什么叫喜欢,那本来就是一种感觉,旁人是说不清楚的,只有你自己真正遇到那个人,你才能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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