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月儿姐姐的四个随从,当晚她们就赶到了,全部都负了伤,只有白术姐姐受了轻伤。” “这几天可有什么可疑的人出现过?” 小童用食指抵在了嘴角,想了一想,摇了摇头道:“没有。” “那就好,你先出去吧,我想一个人陪着月儿一会。” “知道了。”小童转身离去,顺便带上了门,脚步声逐渐远去。 男子这才转过来看着女子,俯身吻在了她的额头上。“月儿,下次断然不可以这样了,知道吗?” 似是回答他的话,女子的睫毛动了动。就在男子以为女子要醒时,女子却不再有任何的反应了。 风听到了他的呼唤,片片桃红洒进窗子。隔着窗看远处江上的那轮圆月,男子的眼中浮现了浓浓的笑意。如果一切重新来,他还是会爱上他的月儿的,因为她可是云江月。 “雪夕,雪夕,不要走,不要走……”喃喃的梦呓打断了男子的思绪,他着急的看着一旁不停挥舞手臂的女子,紧紧地抓住了她的手。心里忽的开始疼了起来。月儿,她在梦里,都是这样害怕我离开的吗?我为什么还会质疑她对我的爱,我竟然还…… 月儿,以后我不会乱想了,我相信你,真的相信你。 “雪夕,是我不好,我不应该跟风南舒走的,你伤心了,失望了,不再理我了吗?雪夕,不要走,雪夕……” 听到这里,男子心里万般思绪,突然间想起了什么,附耳问道:“月儿,你爱我吗?” 这个问题似乎问住了她,她嘟着小粉唇,似是很无辜地反问:“那你爱我吗?雪夕爱我我就爱雪夕。” 男子哭笑不得,心想,这个小丫头在梦里也舍不得吃亏。“我当然是爱你的啊,月儿呢?” “月儿也爱雪夕,爱雪夕……” “月儿,月儿……”再喊,却是不再回答了,男子为自己得到的答案沾沾自喜,月儿终于说爱自己了,她终于说了,虽然是在梦中也好。为她掖了掖被角,男子含笑着在她的身旁躺下。 月儿,一生白头,无论付出什么,我都愿意。 一场寂寞凭谁诉。算前言,总轻负。-柳永《昼夜乐》 这已经是开春的第二周了,空气中没有一点春的气息。乍暖还寒,最是严寒,到处都是一片枯败萧条的气息。 冷,好冷!女子蜷缩成了一团,浑身颤抖,脸色苍白若纸,毫无血色可言。 “求求你们了,放我进去,三小姐还在里面。求求你们了……”门外的哭诉一如既往,只是染上了些许哽咽而变得嘶哑起来。 是白术!女子的神思有些恢复,想正开口,却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开裂的嘴唇有血丝流了下来。 不要,白术,快回去,快回去啊。可是任凭自己怎么在心中呼喊,也终是无济于事。 “小姐,你还好吧,都是白术没有用,白术没有本事把你带走。小姐,你怎么样了,小姐,小姐……” “小姐,你说句话啊,小姐,你怎么了?你们快开门,要是三小姐出了什么事拿你们是问,快开门啊。” “对不起白术姑娘,不是我们不开门,只是庄主有交代的,我们不敢抗命啊。请你体谅我们做下人的好吗?” “可是三小姐如今这情况你们是知道的,再这样下去,三小姐,小姐她会有危险的啊。” “白术姑娘,就是因为知道,所以我们才不敢开门。今日二小姐大婚,我们务必保证婚礼不能受到一点的破坏。我们只是下人,没有权力,你还是去找管家吧。” “对,管家。小姐,我去找管家,你再坚持一下,我这就去找他……”话音落,便是急忙离去的脚步声。 屋内的女子有心无力,如果有银针在就好了,可是在跌落山崖的时候就已经掉了,醒来便已经在了这?为什么,为什么会这样?南舒,南舒,你在哪里?南舒……可是没有人回答她,很快,便又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 这是一座阁楼,在御剑山庄最偏远的角落。 此时,御剑山庄却是一片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远远的还可以传来丝竹的乐声,偶尔还有赞礼者喜庆而庄严的赞礼声。前厅,所有的宾客都围在了两旁,身着红色喜服的一对新人正在赞礼者的一声“夫妻对拜”中缓缓俯下去。 “礼成,送入洞房——”赞礼者高呼道,所有人皆是一阵兴奋,簇拥着新郎新娘走入洞房。爆竹声声声炸响,晚宴的气氛随之进入了高潮。 “景深,恭喜了,这玉儿和南舒能够结成佳偶,实乃当今武林的一段佳话。来,我敬你一杯。哈哈。”风逸之端起酒杯,对着身旁的云景深说道,仰头一饮而尽。接着,把杯一反,杯中未有一滴酒落下。 “好。”云景深也豪迈地端起酒喝尽,眉眼皆是浓浓的笑意,越看那个场中红色显着的身影越加满意。伸出手捋了捋胡须,大笑着道:“逸之,多亏你教育出这么优秀的儿子啊,否则我到哪里去找这么好的女婿。” “玉儿也是个难得的奇女子,不仅容貌艳丽,小小年纪便有一身不亚于同辈人的武艺。能得到她当我风家的儿媳,应该是我的荣幸才对啊。” “你啊。”云景深笑着指了指云逸,摇了摇头,拿起酒壶给各自倒了一杯,“来,再喝一杯如何?” 云逸之拍手叫好,豪云万丈的一挥衣袖。“不醉不归。” “好,不醉不归,不醉不归。” 几杯酒下肚,两人的脸都有些微红起来。这酒皆是二十年以上的女儿红,入口香醇,后劲也是极大。风逸之吃了一口红烧狮子头,突然问道:“咦,怎么不见江月那丫头,今日可是她姐姐的大喜之日,这丫头不会又到哪里疯玩了吧?”说起云江月,风逸在心里微微地叹了一口气,虽然这丫头在御剑山庄不怎么受宠,可是自己却是喜欢得紧。本来以为她会是自家的儿媳的,没想到……哎,玉儿也不错,看着也喜欢。 云景深及其夫人皆是一怔,云夫人连忙抬眼看云景深,略微有些不安。云景深给了她一记安定的眼神,转过来对风逸之说道:“月儿早些日子出门了,正赶回来,未曾想下了一场大雨,山路崎岖,夫人便嘱咐她不必那么赶,万一出了什么意外就不好了。未曾想江月那丫头非要回来,结果脚下一滑,跌落下山去,今日还在房间里养伤呢?” 云景深的话一半真一般假,风逸之未曾他想,只是担忧地问道:“有没有伤到哪里?这丫头平日里就爱热闹,如今这般场面不能参加,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 “可不是,那小丫头今日还跟我较真呢,早上吵吵闹闹不少人可是看见了,一点没大没小的。”云夫人接过了话,捂着嘴笑着打趣道。 风夫人用丝帕擦了擦嘴,关切的问:“如今可是安好一点?” “自然是好多了,大概休养个十几日,又可下床疯耍去了。” “那就好了。” 话至此,为避免风逸之夫妇发现什么,云景深忙举起了碗,“来来来,我们喝酒,今日大喜,我们应该说些开心的事。” “好。”风逸之欣然应允,心中想着酒宴后再去看云江月也不迟,继续同云景深痛饮起来。 一轮酒过之后,风南舒已经有些站不稳了,看着远处的那个阁楼的暗影怔怔出神。 月儿,你会不会怪我,可是不这样的话,你又怎么才可以出来呢?月儿,你痛,我自是比你痛千万倍。可是如今,伤你的,还是我风南舒。 “风公子,今日你大喜,恭喜了,来,我敬你。”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一个青色衣服的男子来到了他的身边,风南舒眯起了眼睛打量他,好久才笑着说道,“好。” 酒宴正酣时,没有人注意到管家匆匆忙忙的走了过来,在云景深的耳边耳语了几句。云景深脸色大变,吩咐了几句,连忙站了起来,双拳往胸前一抱,抱歉地说道:“各位吃着,喝着,庄内有事,我暂且离席一下。待会再来与各位豪饮一番,在这,我先干为尽了。”说完,端起酒喝了起来。 众人一见,立刻鼓掌称赞,纷纷举起酒杯站了起来。“云庄主见笑了,我等一定会把御剑山庄的美酒佳肴吃个干干净净。哈哈……” “云庄主,我们等你回来再痛饮三百杯……” 云景深见状,点了点头,跟着管家起身离去,渐渐步入黑暗之中。风南舒看着他离开的背影,两道好看的剑眉紧紧的皱成了一团。 那个方向,是阁楼。难道月儿……想到这,他急忙闪身离开了酒宴,跟在了云景深的后面。 云景深绕过了亭台楼阁,穿过了前后院,终于来到了那一个阁楼前。白术已经等在了那里,看见云景深,连忙走了上去,跪在了他的面前,双手拉住了他的衣摆。乞求道:“庄主,求您开门,小姐她的身子不好,今日未曾饮用过任何汤水。庄主,您就放我进去,送一碗药给小姐好吗?” 云景深用内力挣开了她,白术立刻飞出去好远,狠狠地摔在了地方,一口鲜血顿时吐了出来。她挣扎着起来,跪着来到了云景深的身边,“庄主,求您了,小姐毕竟是您的女子啊,我不敢请求也没有任何的资格请求你放小姐出来,您就让我给小姐送一碗药吧。庄主。” “成何体统。”云景深怒斥道,“让别人听了,还以为我云景深虐待亲生女儿,你将我御剑山庄的威严、名声置于何地?” “白术不敢,只是希望、希望庄主可以让我进去喂药就好。求您了。”说话间,白术已经在地上留下了一个血色的红印,额头有些许血迹渗出。她暗自握紧了拳头,为小姐忿忿不平。同时,也对这个江湖中人人称赞的云庄主深恶痛绝起来。 云景深孰视未睹,袖袍一甩向后背起,声音不严自威。“管家,三小姐今日有何举动?” 管家身子微曲,毕恭毕敬地回道:“庄主,未曾有,今日小姐不打不闹。没有任何的动静,可能是身体过于虚弱。” “这真不是江月的风格,难不成……”想到这里,云景深的脸色大变,眼里闪过了一丝担忧和着急,很快又变得淡漠起来。冲着守门的几人说道:“开门,快开门。” “是,庄主。”那几个人连忙掏出了钥匙开门,门上上了两把锁,每一把锁都是玄铁打造,除非有钥匙,否则大罗神仙也打开不了。可是,云景深却用它来困锁住自己的亲生女儿,一用,就是御剑山庄对待恶霸所用的顶级之锁。 门打开了,白术第一个走了进去。初春的阁楼是极为严寒的,这里却没有一盆炭火,没有一点蜡烛,又黑又冷,小姐是怎么熬过了一天一晚的? 眼圈红了起来,白术终于找到了榻上躺着的那个人。她的身上除了衣服就没有任何的遮蔽物,全身上下因为寒冷而变得彻骨的冰冷。“小姐,小姐我是白术啊,你醒醒,你醒醒啊……”眼泪不停的往下掉,往日的聪明伶俐全部变得迟钝起来,只是用自己的身体,紧紧地抱住了她,试图温暖她的身体。“小姐,是白术不好?白术来晚了,是白术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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