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不知道你有这样的雅兴?”江月来的时候,便看见这一样的场景。仿佛是画中的少年,站在一幅如画般的景色里,不知道是画把人画,还是人在画中。虽有不忍,却还是打断了这样的一幅美卷。那一刻,她突然很想和他站在一起。 看见她,墨雪夕并没有感到意外,嘴角浮起了一抹淡淡的笑容,江月觉得,他的笑,比那九天之上的圆月还要明亮动人,深深的刻在了心里。“月儿,你来了,我在等你。” “我知道。”江月解开了脸上的面纱,朝他微微一笑,倾国倾城。她径直来到了栏杆边,抚着栏杆慢慢闭上了眼睛,然后深深的吸了一口气。“这儿的空气,竟然都是有着一股淡淡的香气。这是……”她睁开了眼睛,看向墨雪夕,“沉香木。” “是的,沉香木。”墨雪夕从怀里拿出了一个香囊,里面的小半截沉香木露了出来。只见他娓娓道来:“沉香,就是沉香木,又叫女儿香,既是一种上等的木材,又是一味中药,沉香气味芳香,主辛散疏通,入肾、脾、胃经,是行气药中最上等的药材。沉香神秘而奇异的香味集结着千百年天地之灵气,馥郁、幽婉、温醇。月儿,我觉得它跟你很像,品性都是那种时间越久越让人体会,越挖掘越觉得欣喜。” 江月双颊绯红,把视线移到了别处,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这个时候,她不是应该厉色回复的吗?为何,她的心里,会有一丝欢喜,难不成,她,真的喜欢上他了吗? “月儿,你不要担心,我说这些,不是给你平添烦恼的。算起来,我们两个师承一脉,该是师姐弟相衬的。可是,你却比我幸福,可以和师傅一起在相思谷中生活,我而我,只见过了师傅两次。”他的眼里闪过了一丝遗憾和痛色,“若是知道皇宫如此,我当初就该跟他走了,也好过赵晓那万般的真相。” 爷爷。江月的心一顿,生生停了几拍,忽又很疼起来。爷爷,他还好意思提起爷爷,就是他的父亲,伤害了爷爷。现在爷爷生死不明,不知所终,全是因了他的关系。 “月儿。”墨雪夕看着她突然激动的神情,心里越来越痛,整了整心神,担忧的问道:“月儿,你怎么了。是不是师傅发生了什么事?” 江月冷笑了一声,语气凌冽道:“你回去问问你的好父皇,他怎么可以这般的嗯将仇报,非将爷爷逼上绝路不可。” “怎么可能呢?”墨雪夕大惊失色,“自从皇宫一见后,我便再也没有见过师傅了,父皇他,他怎么可能伤害师傅呢?月儿,你说的可是真的?” 他不明所以的神情再一次刺痛了江月,为什么,他们都有人保护,都有人爱,偏偏就是她,要受尽这世间的苦楚。在她终于得到一点爱的时候,也要被人夺走了这短暂的幸福。是他们,毁了她的一声,凭什么,凭什么? 她直视他的眼睛,痛恨的道:“墨雪夕,你回去问一问他,当年,他是怎么下的通缉令,如何的进行悬赏,让江湖和朝廷一起联手,毁我相思谷,伤我爷爷的。现在他下落不明,全部都都是因为他。你的好父皇,让我彻底成了一个被全世界抛弃的孤儿。是你的好父皇,将我的一切全部都毁了。” 眼泪慢慢流满了眼眶,她的声音哽咽而沙哑:“为什么,你们可以有人爱,有人保护,既然如此,为何要把唯一一个关心我,疼我,宠我的人一并夺走。你知道吗?五岁那年的春天,如果不是爷爷,世上便没有所谓的云江月,没有所谓的江月,更不会再有这个你面前的我了。爷爷,他走了,他也不要月儿了……” “月儿——”墨雪夕喃喃的唤道,他走上前来,想把她搂在怀里,手抬了起来却生生止在了半空中。他没有资格,一切都是因他而起。安慰月儿,他是这个世间上最没有资格,最没有权利的那个人。唯有一遍一遍的说:“对不起,月儿——” 可是,“对不起有什么用,爷爷已经走了,你能把爷爷找回来吗?十年了,整整十年,爷爷他走了十年了啊……” “我,我……”所有的话都哽在了喉咙,或许,他根本就不该来到这个世上,他的出现,伤害了母妃,伤害了父皇,伤害了师傅,也伤害了……月儿。一切,都是因为他,因为他……突然,胸口一阵沉闷得难以呼吸,一口鲜血直接吐了出来,染红了他的玄色衣襟。“对不起,月儿——”他说,意识慢慢消散,他向后倒去。 “雪夕——”江月惊叫出声,她怎么忘记了,他身中剧毒,最不能动气的。她伸出手,可是墨雪夕的身子早就已经倒下,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落下,心痛如刀割。 “公子。”晏婴一闪身快步接住了墨雪夕,那一抹鲜红深深刺痛了他的眼。他转过头来,对着江月冷冷说道:“江月姑娘,我念你是公子喜欢的人,所以我不会对你怎么样。但是,如果你不能给公子幸福,就算你是唯一一个可以治好他的人,也请你离开公子。你可知道,你的话对公子来说,有多重。” “我,我……”江月心里一片自责,脸上满是悔恨,都是因为她,都是因为她才会这样的。 看见他这副神情,晏婴心里也好过了一些,继续道:“江月姑娘,你所说的公子确实不知道,但是你可知道公子从小便中了剧毒,年年圆月便要遭受一次剧痛。即便这样也罢了,你说你不幸福,公子何尝不是,皇宫是怎样一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我想你是也听说一二了的,公子是得到宠爱,可是却常常暗害,单单就是下毒也不下了百遍了。何况,公子的母妃……”似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他没有再说下去。 他说的这些江月自是从来没有想过,相比墨雪夕,她过得是幸福和舒适多了。这么多年,他是怎样熬过来的,每个月圆之夜,他又是怎样的痛彻心扉。她看了一眼墨雪夕,那一抹血红似是她心口的一滴血泪,痛得难以呼吸。月圆,月圆夜,今夜不就是吗?她的身子一顿,脸色瞬间苍白,对着晏婴吼道:“快,把他扶进去,去取我的银针来。” 晏婴把墨雪夕抱了起来,直接踹开了阁楼的门,径直把他放到了榻上。然后看了一眼江月,欲言又止,急忙走了出去。 江月知道他想说的话,她走了进去,从怀里掏出了火折子点燃了蜡烛,缓缓来到了墨雪夕的身边。“雪夕,你不可以有事,在没有找到爷爷之前,我不会让你离开——”顿了顿,我字还是被她生生咽下了。 她从怀里拿出了一匹丝帕,轻轻的为他擦拭嘴角的血痕。血红映着他白皙的脸庞,显得更加的苍白。这一刻,她突然感觉到墨雪夕将要离开远去。她慌忙用丝帕尽数擦尽,唯有这样,才不会让她如此的心慌。 晏婴很快便回来了,江月摆了摆手不用他帮忙,俯下来,在他的耳边轻轻的说道:“雪夕,我要给你施针了,你要配合我,知道吗?要不然,我就永远都不原谅你。”说完,她展颜一笑,慢慢将他的上衣解开脱至了腰间。 “我要开始了。”她拿起了几根银针,对着穴位,精确的扎了下去。第一次,她是如此的害怕施针。 时间过得极快,转眼一炷香的时间过去了。江月收起了最后一根银针,顾不上擦汗,连忙接过了晏婴端过来的药。“雪夕,喝药了。”她在嘴边轻轻的吹了吹,这才送至墨雪夕的嘴边。 似有感应一般,墨雪夕配合的张开了嘴巴,一口一口喝下了药。晏婴看着这一幕,悄悄走了出去,守在了门边,不让任何人打扰他们。
第二十八章 他要来了 相见争如不见,有情何似无情。-司马光《西江月》 翌日早晨,天气极好。阳光和暖,春风如煦,少了几许初春的寒凉,正是外出赏春的大好时机。一大早,江月就已经和着连翘、白薇两人出了听月轩。 此时,西湖水光潋滟,烟柳翩翩,含着露珠,在清晨中发出了动人心魄的美。情不自禁地,江月诗兴大发,一想,便有了一句诗,轻声念了出来:“投晓流霞烟困柳,池草绀碧雾锁榴。这景,当真是巧夺天工呢。” 连翘淡淡一笑,“就是啊,世间唯有这西湖,可以与我们的相思谷比得上一二。若说是晨曦,或者那夕阳西下之景,相思谷的半月泉,却是什么也比不上的了。” 白薇眉头舒展,却是不语,似是静静的观赏,实则是将全身提升到了万分戒备和警觉的状态。玄影自从昨日买药回来后,便不再见他的身影,保护小姐的重任,此刻便落到了她的身上,容不得她松懈半分。 看着白薇这样,江月的兴致也乏了几分,摆摆手就要回去。突然,白薇挡在了她的面前,横握着雨剑看着前方的那棵杨柳树。江月也意识到了什么,手慢慢的伸向了腰间,一颗银针首先探出,朝那边射了过去。 “是我。”只听到一声惊呼,一道红影快速掠过,落至了几人面前。白薇手一动,剑刚好落在他的脖颈旁,一招制敌。 江月冷冷的一瞥,嘴角浮起了一丝讥诮,除了他,这个世间,还会有谁穿着这么风情的红衣招摇过市。 那鲜艳的大红衣衫的主人正是花且奕,他抬起手小心翼翼的推开了颈边的雨剑,不满的撇了撇嘴,道:“江月,你就是这般的待我的,人家可是好不容易才过来找你的,你倒好,对人家下这么重的手。你可知,要是我再晚一步,那针可就真的插在了我的胸口了,好险好险。”似是惊吓过度,他忙用手拍了拍胸口。 “哦,我倒是不知,你这么辛苦你脖颈边上的红印是什么回事?”江月微微一笑,目光落在了他脖颈处那些红色的暗昧痕迹上,意有所指。 花且奕俊脸微赧,忙拉了拉衣襟,正色道:“江月,我是真的有事找你的,不然,我也不会现在就赶来了。” 他这么说,江月也收敛了戏谑,严肃起来,只听见他慢慢说道:“你可知道,这御剑山庄现在是何人掌势?” 江月摇了摇头,反问道:“不是庄主云逸之吗?难不成,已经是云子轩了?” 花且奕露出了一个得意的笑容,伸出食指左右摇了摇,全盘否定了她的猜测。“都不是。是你最不想知道的一个人,风南舒。” “风南舒!”饶是白薇这般淡定不露声色的人,也惊讶的看着他。 连翘一顿,不解的问:“风南舒不就是二姑爷,要是云逸之真的不行了,也应该是云子轩当家的啊,怎么会是他,你肯定吗?” 面对喜欢的女子,花且奕点了点头,伸出了三个手指发誓。“我肯定。” 江月凝起了双眉,若真是这样,那么事情肯定不是那么简单的了。心里一凉,她忙问道:“那云子轩呢?” 花且奕神色一滞,眼里闪过一丝不明的神色,他避过了她炽热的目光。半晌,才缓缓道:“云子轩身染了寒疾,怕是熬不过这个春天了,你可知御剑山庄已经派人送他去找猫医了,现在,怕是正在那相思谷外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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