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马店不着急,阳兰城的布莊,却是该提上日程了。 她翻看着册子,在写着一个叫做容三生的人家的页面上,停顿了下来。 来回看过几遍后,沈安筠就让人把季嬷嬷找来。 大夏天,也没抵消季嬷嬷的热情,沈安筠觉得没怎么等,人就到了跟前。 沈安筠先让他喝了杯凉茶,这才让她看册子上记录的那一家。 季嬷嬷看着自己写的这一页,再三确认后,才问道:“少奶奶是觉得哪里有问题吗?” 沈安筠就问她:“你这上面写,宋三生夫妇最是与人为善,也经常会帮着府里一些条件不是特别好的人家?” 季嬷嬷点头:“他们的人品,奴婢是在三确定过的。” 沈安筠不做评价,继续问:“她闺女和大管家的闺女最是要好,平时穿用的,也都喜欢置办成一样的?” 季嬷嬷:“宋三生是个疼闺女的,这个是大家都知道的。” 沈安筠又问:“宋三生家里,只他和长子在马房里当值,他老子娘,媳妇,闺女,次子,你并没有写在哪里当值,是不是说,他们一家子,全靠着宋三生父子俩的分列银子生活?” 季嬷嬷有些茫然的应了声:“啊” 然后思考了一会儿,才道:“当初府上分家的时候,宋三生大伯一家,分给了二房老太爷,他堂兄现在那边府上做大管事,想来应该是那边都有补助吧?” 沈安筠不置可否的笑了笑,问她:“宋三生父子俩的月例银子,最多也就维持住他们家里的温饱,先不说他经常帮别人会花费多少,只说她养闺女和大管家养闺女一样的开支,这一年下来可都快赶上他们一家子的嚼用了!得多好的堂兄弟关系,才会这样贴补他,更何况,如果他们的关系真的那么好,当初分家的时候,又怎么会把处的这样好的两家兄弟给分开呢?” 沈安筠每问一句,季嬷嬷心里就没底一次,问到最后,她也觉得宋三生一家简直满是破绽。 季嬷嬷心里那个羞愧呀,这要是别人整理出来的也就罢了,这可是自己一件一件慢慢了解打听出来的,当时自己脑子到底被什么给糊住了?这么大的破绽在这里放着,自己愣是没看出来! 他对沈安筠保证到:“少奶奶放心,这次我一定把他扒个干净,看看他到底有什么猫腻!” 沈安筠却盯着册子上,宋三生在马房当值那句话,想到了某些可能。 然后肃了表情,对季嬷嬷郑重道:“这件事你不要再管,全当不知道,之前怎样回去之后还是怎样。” 季嬷嬷也是大宅门里经年的老人,沈安筠这样郑重交代,她心里就打了一个突,赶紧应道:“奴婢知道了,少奶奶关心奴婢两家夏日当值的情况,特意叫来奴婢询问一番。” 沈安筠笑着点头,又把院子里的瓜果赏了她一筐,才放人出去。 心里虽有怀疑,她却也并未直接去正院,而是等杜钰竹回来,先让他看了册子的那一页。 杜钰竹只看了一遍,就被一股气冲上了头,只恨自己每日天南海北的收集别人家的资料,自己家里藏了这么大一祸害,竟然毫无知觉! 他拿起册子,只对沈安筠交代了一声:“我去父亲那里。”然后就出了门。 沈安筠看着他的表现,哪里不知,那宋三生一家,确实有问题。 因为不知家里之前到底发生过什么,可是从传言中也知,公爹之所以上京赶考屡次不中,次次皆属于意外! 杜家是祖孙三代皆中举人,抛却自家相公自己不想去赶考,从祖父到父亲,他们哪位是因为文采不行,才考不中的! 如果这些意外皆属于人为! 想到这里,沈安筠就如同杜钰竹一样,一股血气直冲脑门,她低声的暗骂一句:“这些个畜牲,真是把他们的皮扒了也不解气!”
第45章 毒瘤 杜钰竹也只在沈安筠面前没有特意控制, 变了一下脸色,等出了门,任谁也看不出他现在已经气极! 神色如常的到了前院, 直接去了杜父的院子,院里当值的都静至一旁问安,杜父的长随迎了过去,杜钰竹问他:“父亲可在?” 长随赔笑道:“老爷在书房练字。” 杜钰竹点头,也不要人禀报, 抬脚就进了书房,刚进门, 就说:“父亲,上次我听您说出了新版的开蒙书,您这里有没有?” 他的声音不算高, 不过也没刻意压着,又是刚迈脚进屋, 院子里又安静,当值的人差不多都能听到, 大家就想, 少爷来找老爷要开蒙的书, 应该是给亲家舅爷寻的。 杜父在外院的院子,和内院一样大,也是五大间堂屋,两边各有厢房,后院以生活为主, 前院却以书房为主, 五大间的堂屋, 书房就占了三间。 杜父写完笔下的字, 才道:“给你准备了两套,在里面的书架上。” 杜父说完继续练字,杜钰竹直接在一旁的椅子上坐了,吩咐在屋里伺候的人去拿书。 下人拿过来书,杜钰竹大致的翻了翻,把书重新放在桌子上:“只这几本书也太寒碜了!” 然后就对下人说:“你拿上这些书,再去库房里再挑些笔墨,送到后院去吧。” 家里只杜钰竹自己,因为没有别的儿女,杜父的东西自来随他取用。 下人听他吩咐了,连看一下杜父的脸色都没有,直接应了声:“是”,拿起桌子上的书,就出去库房找合适的笔墨去了。 偌大的书房里,再没有第三人,杜钰竹这才拿出册子,翻到宋三生那一页,对杜父说:“父亲看看这个。” 杜父的字正好写完一张,放下笔,接过册子。 打眼一看,只觉得这就是家里普通的一户,不过,如果真的是普通人家,儿子又怎么会特意拿过来让自己看。 杜父又重新细看,这一看就觉出别扭来了! 只是在马房当值的父子俩,不只能养活着一家六口,还能把闺女养的和大管家的闺女一样娇贵! 别说什么他堂兄在那边府上当大管家,那边府上的情况,别人不知道,自己可是清楚的很。 当初和二叔分家时,自己已经记事,父亲是原配嫡长子,应分得家业的七成,不过因着继祖母还在,父亲直接拿出两成的产业,作为继祖母的养老,所以最后两家算是平分了家业。 可是当时的那些家业,真心不多,自家现在之所以有这样的家底,还是因为父亲眼光独到,后来家中所增的产业,虽都不怎么打眼,现在却已经个个增值。 自己无兄弟姐妹,没人分薄家产,妻子又带来大批的嫁妆,这才显得家底比较厚实。 反观那边府上,二叔并未置办下多少产业,家里又有一子两女,两个姐妹出嫁时嫁妆都不算薄,堂弟这些年也是一心向学,婶子和弟妹,也不像自家儿媳一样,有着非凡的打理家业的能力。 哪怕是当初继祖母管家时,慢慢转移了家中将近一半的产业,到现在,也消耗的差不多了。 所以,别说宋三生的堂兄是那边的大管家,就算宋三生他自己是那边的大管家,在他闺女的花用上,也比不上自家大管家的闺女! 看着册子上那句,宋三生一直在马房当值,满身儒雅的杜父,身上的气势也变得锐利起来。 杜钰竹问:“您打算怎么处置?” 杜父:“胡成还是能信的。” 胡成就是大管家。 杜钰竹点头,如果胡成存了二心,父亲哪里还能在书房里练字,估计早就被害了多少次了! 他没发现宋三生的不妥,应该和自己一样。 杜父扬声吩咐门口候着的人:“让大管家过来一趟。” 胡成很快就到了书房,杜父直接递给他手里的册子。 和杜父一样,胡成也只觉得这是府里普通的一户人家,而且还是一家自己不算陌生的人家。 杜父见他并未看出什么,只能提点道:“你不觉得,他家的收入,和开支相差有些太大了么?” 胡成原本还以为老爷找自己过来,是让宋三生做什么事,却没想到老爷竟然对宋三生有所质疑。 相比于册子上记录的,因为宋三生的闺女和自家闺女要好,胡成对宋三生家里的情况,了解的更多。 可是现在杜父一问,他抛开私人交情,再想宋家说出的那些理由,只觉得太过牵强。 当他心里有了怀疑,曾经挡在眼前的那张纸,一下子就被捅开了。 胡成是府家的家生子,后来又成为大管家,对于府里各家的情况,自然是了如指掌。 他自然的就想到了当初惊马事件,牵扯到的马房当值的人,正是和宋三生交好的人,只是当初惊的马,并非宋三生所照料的马,那天他又不当值,这才没有对他进行特别调查。 还有老爷之前几次出事,牵扯到的人,竟然都和宋家有着这样或是那样的关系! 想到这些,胡成的汗一下子就下来了,直接跪下请罪:“奴才该死,这么明显的不妥竟然都没发现……” 杜父打断了他的告罪,直接吩咐:“带上几个可信的,把人带到城外的庄子里,给我把他的底子都挖出来!” 胡成压着声音,重重的应了声:“是”,然后又磕了头,这才起身出了书房。 …… 上午杜钰竹从沈安筠手里拿了册子,晚上不到晚饭的时候,就出了结果。 杜父当初发生的所有意外,都是宋三生是受那边杜府的指使,特意安排的! 杜钰竹内心自责不已: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巧合,其实大多数都是人为的,我自己既知道,又经常做,竟然从未深挖过父亲经历的这些巧合!真是……糊涂之至!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糊涂,杜父心里又何尝不是! 他懊恼道:“当初你祖母自学医术,才发现你祖父之所以身体病弱,是因为自小饮食上从来都是相克的,后来又发生了,只要准备进京赶考,就必须会病上一场的事,这才有了我继祖母还在世,你祖父就提出了分家。 你祖父因为幼年伤了底子,并不长寿,你祖母也因为常年思虑过重,早早的离开了人世。 他们弥留之际,还一再交待,一定要让我防备二叔。 我一开始还是留意着那边府上的,只是继祖母去世,二叔看似身体康健,却也没比你自小体弱多病的祖父多活几年,因为他一生只有秀才功名,就把所有的希望寄托在你堂叔身上,导致他眼里只有书本,其他一切全部不上心。我这才少了对那边的关注! 若是我不大意……” 杜父摇了摇头,拍了拍一遇变天就疼痛难忍的腿:“唉,说什么都晚了!” 杜钰竹内心既气愤又庆幸:不晚,怎么会晚呢! 他把拳头攥的咯吱咯吱响:“我会让他们付出代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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