惟余龙涎香袅袅。 * 顾菀接过那朵花儿,眉眼弯弯如明月,一对红痣勾人得紧:“我很喜欢,往后定要将它当宝贝来疼。” 她未曾提及谢锦安话中的总管——她知总管必定会在谢锦安面前说些坏话,但瞧她家锦安的模样,可见总管的妙计未曾成功。 谢锦安也就自然而然地忽略总管,环着顾菀的双手紧了紧。 怀中有心心念念的软玉温香,这些日子强压下来的疲倦劳累,就如海潮翻涌,在那一瞬间不可遏制地涌上脸容。 他勉强打起精神,轻哼道:“这束绢花怎么就成了阿菀的宝贝?” “锦安是我心尖尖上的大宝贝,那送的花儿自然是小宝贝。”顾菀轻笑一声,学着谢锦安的模样哼哼。 她想起木掌柜上回来同她说过的悄悄话:“民女知晓王妃娘娘不如肃王脸皮厚,那些个缠绵的情话难以信手拈来——可民女一路从边境到京城,看过许多的夫妻,有时候情话不能紧着丈夫说,偶尔妻子说一回,可是有不同寻常的效果。” 说这话时,木掌柜神色轻松,捂嘴轻笑,丝毫不觉得说肃王面皮厚是个大不敬的事情。 顾菀觉得很有道理,便将这话牢牢记在心中,正好趁着谢锦安这次回来实践一番。 岂料说完就觉得面色红热,似饮了烈酒,滚滚如春水。 她羞赧地轻咳一声,连刚算好的账目都看不下去,将面儿偏过去,不给谢锦安看。 谢锦安闻言,自是心神舒畅,耳尖不由地微红。 再侧首望着顾菀,惟见娇靥泛粉,红痣显赤,如芙蓉花开,令人观之心动。 他喉头滚了滚,薄唇中呼出几分热气,羽毛一样挠了挠顾菀的耳垂:“嗯……我就怕哪一日不是了。” 说罢,谢锦安轻轻靠在顾菀肩上,桃花眸子涌起明亮的眸光,含着点笑等顾菀回头望他。 ——他用了点心思,将下颌明晰的下巴微微抬起,保证顾菀回首时,正巧给他一枚香吻。 “等这花儿……”顾菀果然回头,嫣红柔软的唇映上两瓣微凉的薄唇,相触间唇舌尝到焚木香气的清苦。 顾菀怔愣了片刻,由着谢锦安一点点地加深这个吻。 像是春末的雨,依旧有绵软缱绻的春意,却带着夏日的湿热气息,微微的一软一热间,让人无法抵抗地沉沦下去。 手中握着的账本不再受力,从桌沿掉落到地上,发出“啪嗒”一声的声响。 却没人管它。 只有窗外的微风缠绵着窗帘,在地上勾勒出玲珑的影儿。 待到顾菀面红如霞、腰肢发软的时候,那点儿唇齿间隐约动.情的水声才停下。 她的眼神有些从美梦中醒来的小迷离,却一眼看出谢锦安藏在眼底的那点疲乏。 是了,在刑部衙门没日没夜地办案,怎么会睡得好、吃得香呢。 顾菀定了定神,阻了谢锦安愈发滚烫的手掌,转过身来,仰起红滚滚的一张芙蓉面。 ——若是在冬日,她的面上必然会冒出水雾一样的热气来。 含着这样的羞意,顾菀对上谢锦安的眼。 男子的眼底素来清澈含笑,此时却渐渐地深下去,恍惚含了许多热切与欲.念,还有一点儿被无故拦住的小委屈。 “你仔细告诉我,这十日,你总共睡了多少时辰?”顾菀颊肉愈粉,将目光盯在谢锦安眼下的乌青,狠下心冷静问道:“每日有没有像小时子来汇报的那样,能睡足两三个时辰?” 谢锦安并不吭声,垂下眼帘,颇有几分被逼问的良家妇女的可怜之感。 可那一双骨节分明的手却不安分,装着在给顾菀整理腰带,实际上在悄悄地捏顾菀腰间的软肉,似乎要将顾菀的心也一块儿捏软了,好逃过这场问责。 “不说话,那定然是没有的。”顾菀忍着酥酥麻麻的感觉,努力挺直细腰,由着谢锦安的双手胡闹,只捧起谢锦安的面儿,在上头映了朝露样的一亲,侬声软语又不失硬气:“锦安,你先去歇息歇息,不然身子可熬不住。” 她对着谢锦安莞尔一笑,将适才因亲吻未曾说完的话缓缓道来:“等我手中的花儿谢了,锦安才会从我心尖尖上下来。” 顾菀捧着那束难辨真假的绢花,金线银丝锦帛堆成,随着主人们的动作微微颤动。 绽着永不凋谢、鲜艳如初的花儿。 / 谢锦安乖乖地回床上补觉。 他的确是累极了,勉强撑着看顾菀将那束绢花放入白玉花瓶,再放到多宝阁最为显眼的位置上,就阖上眼帘,颤着细密浓长的眼睫,一瞬入梦乡。 顾菀坐在床边看了谢锦安半晌,用目光细细描过谢锦安的一张俊面。 唔,瘦了些,也憔悴了些,可见查案辛苦。 唇瓣上有些白皮,这十日内恐怕忙得连水都没时间喝。 让膳房炖一盅山药枸杞鸡汤。 梨子润唇增甘……再来一例冰糖炖雪梨,做饭后甜品。 顾菀在心中做着打算,等谢锦安呼吸安稳绵长之后,再轻手轻脚地离开内室,将那本躺在地上、无人问津许久的账本拾起。 虽仍在做着枯燥无聊的查账工作,可顾菀的感觉却和先前完全的心情完全不同。 好像从心如止水,一下子变成了涟漪漾漾。 增添了一圈圈的柔情与期盼。 然两个时辰后,御前的罗寿公公悄然到了肃王府。 神情严肃:“皇上急召肃王殿下入宫。”
第117章 第一百一十七章 ◎镇国公顾耀性好矜伐,数典忘祖◎ 顾菀惊讶之下, 不免温声询问罗寿缘由。 顺便将早就准备好的荷包送上。 罗寿公公面上瞧着镇定严肃,只说皇上急召,是要仔细询问肃王早上提交的供词。 “这是皇上对王爷的信任历练呢, ”罗公公对着顾菀老神在在,实则心中焦急无比: 就在一刻钟前,被太医院院令嘱咐要好生修养的皇上,在连续研究了三个小时折子后, 再次吐出了一口血,甚至比上回更加严重,像软面条一样从镶了龙头的檀木椅子上摔了下去。 御桌上沾满了星星点点的血迹。 罗寿听见响动进去时,瞧见一团明黄躺在地上,顷刻间三魂六魄都飞光了。 对上皇上的目光, 他明白颔首道:“皇上放心, 奴才依旧悄悄地去请院令来。” 然皇上嘴唇嚅动半晌,沙哑地道了一句“让肃王来”,而后似用光了全身的力气,阖上双眼, 无力地软倒下去。 罗寿慌慌忙忙地请了太医院院令来,让小罗子等着院令给皇上看完诊,自个儿衣服也不换,就穿着在宫中行走的衣裳, 从侧边的一道没名字的小宫门来到了肃王府,请谢锦安再次进宫。 “公公请稍等, 王爷马上就来。”顾菀的目光掠过罗寿胸口那一点疑似血迹的红色, 心头涌起一点儿怀疑。 但她未来得及多想, 先回房柔柔唤醒了谢锦安, 待穿衣裳的时间, 出去拧了一方沁了菊花瓣水的帕子,动手给谢锦安擦了擦面颊。 “我在水里滴了些醒神香露,可还习惯?”顾菀望着眼前一张睡意仍朦的俊面,见眼下的乌青尚在,心尖不由得涌起心疼,似细雨一样,密密又绵长。 “我在梦中都闻见鸡汤的香气了,一定是阿菀特意吩咐下去的。”谢锦安瞧出顾菀神色中心疼,握了顾菀的纤腕,主动作出一副轻松的模样,薄唇勾出一抹笑:“阿菀可要记得晚上给我留一盅。” “锦安提醒我了,回头便将汤中的糯山药盛出,不然待到晚上,都化在里头了。”顾菀回之莞尔一笑嫣红的唇稍稍咬起,准备送谢锦安出门。 谢锦安低笑一声,伸手触了触顾菀的唇瓣,见顾菀松了唇,才展眉道:“我早去早回,阿菀就不必相送了……若到了晚膳的时候我还未曾回来,阿菀不用等我。” 顾菀愣眼盯了谢锦安片刻,半晌后轻轻应了一声,用秋水似的一双眸子送谢锦安的背影远去。 她想起罗寿胸前的那一点不显眼的红,秀眉与手中的帕子都不自觉地拧起,心中隐隐涌动着一点儿对谢锦安离府的不舍与不情愿,还夹杂着一点儿隐约的不安。 连一桌色香味俱全的晚膳都没有用几口。 琥珀面上端着犹豫迟疑的神色进屋。 “王爷是不是被留在了宫里头?”顾菀容色平静,轻巧巧开口问了一句。 琥珀瞄着顾菀的面儿,轻轻点了点头:“小时子来传了话,说皇上觉着年底事务多,太子殿下与武王殿下又……所以干脆下了口谕,让王爷年前都住在宫里头,帮着皇上处理事务、打打下手什么的。” “皇上没让王爷住在凌霄居里头,说距离较远,不方便,就让王爷住了关雎殿的东侧殿——王爷去收拾东西时,皇上也一块儿去了,给罗贵妃娘娘重新上了一炷香。” 琥珀絮絮叨叨又说了许多皇上对于谢锦安的优待与夸赞,希望以此让自家王妃展颜。 效果的确有一些,却不多——琥珀明明白白地瞧见,顾菀刚露出个带着点放心的笑,下一瞬复又眉头紧锁。 “琥珀,你让咱们在太医院的人仔细查查……”顾菀思索着,轻声道:“皇上的龙体,近日可曾安康?” “再挑着日子,等义兄入宫那一日,将肃王府的牌子递进宫去。” “至于顾莲那边……不能放松,要时刻紧盯着,在关键时候,推一把。” 顾菀将这些话一点点地嘱咐下去。 心中久违地涌上几分活络的热血——她想亲自试探试探,叶嘉屿对于储君人选的看法。 琥珀一一应下了,应到最后一句话时,露出了个浅笑:“王妃放心,不必咱们推,大小姐就已经很是焦心了,这十日来,十分大方地求人联络太子。” 顾菀颔了颔首,还是惦念着入宫的事情。 可不知为何,这回入宫的牌子,隔了大半月、直到十二月才被批下来。 顾菀在肃王府只能一遍又一遍地过着元旦设宴的章程,力求到时候进宫,不会被旁人挑剔出什么毛病,顺带听一听镇国公府的消息。 ——不论镇国公如何日日来肃王府求见,仍旧是没见到顾菀一面,连老夫人都没被惊动。听传消息的眼线说,镇国公日日在府中痛斥顾菀不孝,又骂当初不该纳袁姨娘入府。 在他一声声自以为痛快的谩骂声中,圣旨下来了。 许是为了杀人诛心,皇上派来的宣旨人,是谢锦安。 迎着镇国公跪在地上乞求的目光,谢锦安轻哼着小曲儿,淡然挑起一点儿俊眉,眼底没有丝毫怜悯的软色,惟有因顾菀而生的怒气。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镇国公顾耀性好矜伐,数典忘祖,擅贿春闱,念及先祖于江山之恩,收其正五品工部员外郎之实职,废其一品国公爵位,降为六品镇国中尉,逝而收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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