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又咳嗽起来。 “以后你跟在少夫人身侧,好好扶持她。这丫子人很聪明,但是心不狠。有些决断,你得分析与她听。” 孙嬷嬷眼含热泪,姚夫人这是在托孤。 不过十日,姚国公归家。 “鞑靼攻占了边境数城,这次又派出一个使团来京。我估摸着,京城里不会太平了。你拘束着小辈们,莫要再出去游荡,躲过这阵风头。” 不成想,姚国公刚到家,就带来这则大消息。 姚夫人心里揣揣的:“边境无大将可用吗?” 此话惹得姚国公冷哼一声:“宦官监军,就是有那个本领,也施展不开手脚。否则你以为束止戈是怎么死的?都是宦官相逼。这些阉人,打战不行,害人倒是颇有一套!” 姚府里一时气氛低沉起来。 “罢了罢了,天塌下来有高个子顶着。你们这些文弱小辈,急也没用。” 众人应了声是,退了出来。 姚言歇在严笳屋里,夫妻二人说起家事。 “请封世子的折子已经递上去,皇上却迟迟没有批复。家里的爵位不知还能不能保住。” 严笳倒是心有一计:“如今鞑靼入侵,大周最缺的就是军事将领。若是姚家再出一位将军,袭承祖父的衣钵,圣上必定龙心大悦,世子的折子何愁不被批复?” 倒也有理,不过让姚言打战,就连纸上谈兵都做不到。 家族袭承之重,就看姚仲文的意思。此事谁说都会被二婶婶顶回来,只有姚国公开口才妥当。 这日姚国公将姚仲文叫道书房,与他说起袭爵一事。谁知刚开了个头,姚仲文就将话茬接过来道:“祖父的思虑孙儿全都明白,孙子本就是一腔热血,能上征杀敌再好不过。祖父且放心,孙子定不会坠了姚府的威名。” 这个孙子向来沉默寡言,不如姚言喜欢表现自己。刚开始听闻他拿了二甲第十名,不是不惊讶,如今看来,到真是名副其实。 “这几日在家中多陪陪你母亲,下个月就要去边关。我老了,被圣上传召回来,军队里只有你自己闯。” 到底是亲孙子,姚国公嘱咐了许许多多。 这个月里,姚府注定不太平。 姚夫人开始咳血。 “夫人这是伤及心肺,病入膏肓,已是药石无望。” 姚言崩溃大哭,握着母亲的手,不肯放开。 “言哥儿不哭,人终有一死。日后要与严笳相互扶持,母亲不能再帮你了。你没吃过什么苦,好多事儿看不明白,母亲真的是放心不下。孙嬷嬷你放心用,就跟母亲在时一样。” 说着说着,闭上了眼睛。 天意使然,在姚府送葬回来的路上突然下起大雨,此处是一座高山,一大家子只好歇在一处山庙里。等雨停了,严茄却又崴了脚。 “夫君,你们先行归家,我随后就到。” “也罢,母亲后事未了,我们且先归家。你不要急,待到脚伤痊愈,再出发也不迟。” 严茄点头应下,当晚歇在山庙中。 夜幕笼罩着青山,突然响起一阵嘈杂声。黑夜里亮起火把的光亮和兵刃相接的急促。 想起那日姚国公的话,严茄吹熄烛火,安静地坐在炕上。却不曾想,鞑靼挨个屋的查,到了严茄这里避无可避,她索性迎难而上。 幸运的是,束止戈教过她几招。 可哪成想,鞑靼的头目看中了她:“这女子好俊的身手!是条好狗!掳走!” 可怜的严笳一路被押至边境。她故意安分了几日,甚至和鞑靼人说说笑笑。这日她瞅准机会,说是找个湖泊洗澡。 鞑靼的头目没有犹豫,直接恩准。 如此轻易,待到严笳看到深不见底的悬崖,才明白为何。若是随着鞑靼归营,怕也是生不如死。不如跳下去,求个一线生机。 等严笳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在一处土房里。 “呦,姑娘醒了?”一个老妇人递上来一碗水:“姑娘命大,日后定是个有福的。” 严笳挣扎起身,嗓子的确干得很。她饮过水后问道:“大娘,这是何处?” 老妇人倒也和善:“叫我黄大娘就行。此处是胡地,是边境的一所小城。其间联通大周和鞑靼往来贸易,大家都叫它渠城。” 严笳在脑子里过了一遍,却是毫无印象。看来自己不是渠城的人。 “那黄大娘,我又是谁?” 只见黄大娘“呦”了一声:“失忆了?” 严笳点头:“依稀记得来自大周。” 黄大娘也如实道来:“你是我家二小子捡回来的,说起身世,我却也不知。” 又见严笳神色落寞,便宽慰道:“你先安心在这儿住着,等记忆回来,不就了结?” 眼下也只能如此。 忽然,她感到面上粘稠,欲伸手去摸时,黄大娘却出言阻止:“你脸上的疤痕由来已久,换做旁人断然无计可施。不过我家有道独门秘方,敷上一个月保你白净光亮!” 是了!她依稀记得自己面上带疤。正要出言感谢,黄大娘的二儿子哈扎回来了。 “这位姑娘醒了?”只见哈扎手里抓着几只野鸡,对严笳笑道:“你也是有口福的,今晚炖鸡汤喝。” 黄大娘咽了口水,家里就靠哈扎改善伙食。 到了夜晚,黄大娘的大儿子哈希挑着担子归家。他是一个货郎,不同于哈扎那极高的身量,他个子生得矮小。 严笳有着过人的观察力,她在心里暗道:哈扎倒是生得剑眉星目,可怎得黄大娘和哈希却是面容寡淡? 到底寄人篱下,这个问题她咽到了肚子里。
第20章 墙头 哈扎是一个猎户,眼见天蒙蒙亮,他便收拾一番去往山里。临走时将严笳喊出来:“这是你身上带的一块玉,你自己收好,莫要丢失。” 严笳接过来,只见上面刻着一个“束”字。她心里隐约觉得这很重要,其他的却又记不起来。 谢过哈扎后,她敏锐地察觉到,哈扎看着这块玉佩时,表情略有复杂。 不过哈扎既然不想说,那她便也不问。 吃过早饭,大儿子哈希挑着货担去赶集,黄大娘怕严笳在屋中烦闷,便对哈希嘱咐道:“哈希,小丫子的身体刚好,你带她去市集逛逛,透透气!” 哈希脸一红,低头应下。 渠城的市集很热闹,有吃的也有用的。其中不乏乐器,书画和各类书籍。 严笳看着摆出来的画作,心里微动。她依稀记得,自己也是会作画的,而且比之尤甚。一想到黄大娘微薄的家底,每日还要支出她的药钱,心里便自然而然地想做些什么来补贴家用。 只是这本钱从何而来? 正想着,一旁的哈希见严笳看着书画出神,以为她中意此画。他捏捏自己空荡的钱袋,有一瞬的懊恼。 不过严笳只是逛逛,没有要买的意思。 到了午时,哈希让严笳看着货箱,自己前去买饭。 不过片刻,哈希递过来一个包子。 “我听人说,你们大周人都喜欢这种、这种包子。我看它热乎乎的,你赶紧尝尝!” 严笳心中感动:“那你吃什么?” 只见哈希从怀里掏出一个“馕”,笑道:“我有这个!” 复又拍拍肚子:“饱得很!” 眼见一个下午悠然逝去,到了晚上,大家聚在一起用饭。等快要歇息时,哈扎将严笳喊出来:“吃饭时我见你面容忧郁,可是有何心事?” 严笳感叹他惊人的观察力,又因对他没由来的一股信任,索性说出了口:“我想作画去卖,可是没有本钱。” “这有何难?”只见哈扎从怀里掏出钱袋,挑了两块碎银:“这里是二两,你拿去买纸墨笔,不够再和我说。” 严笳小心接过:“谢谢哈扎哥!” 哈扎摆了摆手,道了句“无事”便回屋里。 第二日一早,严笳和哈希又赶去市集。不过几刻钟的工夫,严笳从笔墨斋里买来纸笔墨等。 因为没有桌子,严笳索性在哈希的货箱上作画。两个时辰过去,一副《秋风傲菊图》笔落画成。严笳印上自己的刻章,还算满意。 因为是当场作画,大家都围过来观看。连带哈希的货都卖出不少。 见画已成,懂行的人自是知道此画难得,不懂行的人也觉得此画精妙。一时间,这副《秋风傲菊图》被数人出价。 这第一炮当然要打响,随着价格越来越高,严笳始终淡然相对。最后一位肚大腰圆的富商,以三十两的高价购得此画。 毕竟严笳不是什么名家,这个价位已经是很高。 二人拿着这笔银钱欢欢喜喜地回家,等三十两白银摆在桌上,黄大娘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天爷哎!这是财神爷呀! 她拿起一锭银子咬一口,眼里放光道:“好好好!” 又十分欣喜道:“若是每日卖它一副,岂不是就此发家?” 严笳正准备解释,哈扎先说出了口:“娘,此物贵在稀少。若是多得泛滥起来,也就不值这个价了!” 倒是个行家,正是这个理。 这几日严笳跟在黄大娘后面,帮衬着做事。乡下村落只是屁大点地方,黄大娘家中多个人的事,没个几日就传开。 今早黄大娘下田耕地,留严笳在家看门。村子里的翠娘向来嘴碎,这日寻到严笳跟前,故作神秘道:“傻丫头,你可知黄大娘为啥收留你?” 见严笳并不答话,她开始自说自道:“她家大郎娶不到亲,拿你做儿媳咧!” 可严笳只是埋头做事,一个眼神都未给她。 翠娘说话向来都有人附和,见严笳油盐不进,有些许挫败感。为找回面子,她说起一个密事:“你可知,黄大娘家的哈扎,他......” 话未说完,也是巧,黄大娘怕严笳一人在家中不习惯,耕了半亩地便寻回来。见翠娘在严笳耳边嚼舌根子,她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个惫赖货!不去耕地到处嚼舌根,今年冬季你可别来我家借粮!” 翠娘一缩脖子,灿灿然地离开。 可风波又起,不知谁透的风声,黄大娘家捡来的姑娘,卖画赚了几十两银子! 一时间村里有男孩的都蠢蠢欲动,而翠娘首当其冲。她打着串门的旗号,领着自家儿子赵双喜到黄大娘家中。 黄大娘心知肚明,不过别人没有挑开,她也不好马上轰人。不过她心里清楚,这赵双喜中意漂亮的女子,与严笳断然不成的。 她故意唤来严笳:“小丫子,有客人到家,还不赶紧出来迎客?” 只见严笳从里屋出来,一个照面就让赵双喜心生退意。他悄声道:“娘,她面上的疤好吓人啊!” 翠娘瞪了他一眼,丑又怎得?架不住别人会来钱呀! 赵双喜见母亲主意已定,心里后怕不已。干脆嚷嚷了出来:“我不娶!长得这般骇人,我就是去跳恒河,我也绝不娶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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