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嵇谌用力的将密报摔在桌上，他眼底一片猩红，极力的想压下心中的怒火，但胸口的那团火却越烧越旺，突然，他高高抬脚，直接将御案踹飞出去。 张玉明吓了一跳，仓皇的跪了下来，“皇上息怒！” 嵇谌双眸如剑，狠狠的射向张玉明，“你让朕息怒，可你告诉朕，满朝武官无一人能用，朕要怎么息怒！” “要不让秦老太君领兵？”张玉明小心翼翼的提议。 嵇谌剜了他一眼，嘴上没说什么，心里却明白，为今之计，也只有如此了。 “去请秦老太君进宫！”平复下怒气后，嵇谌吩咐张玉明。 张玉明答应一声，出去吩咐小麟子传话，跟着又叫了两个小太监进来，将嵇谌踹翻的御案扶起来，并将地上的奏折、笔墨纸砚收拾起来。 做完这一切后，张玉明朝两个小太监摆了摆手，两个小太监躬着身子退了出去。 嵇谌看着已经恢复正常的桌面，像是想起什么一般，吩咐张玉明，“将宋炤的族人全部押入大理寺，择日问斩！” “是，皇上！”嵇谌领命退了下去。 其后几日，在宋炤的帮衬下，霍阳一路势如破竹的杀向南临上京。 嵇谌眼睁睁的看着南临的国土一寸一寸的被占有，他暴戾的扫向张玉明，“将宋氏族人全部押到丘州，挂在城墙上当活靶子，朕倒要看看，瀛洲守将敢不敢继续攻城！” “是，皇上！” 一日后，丘州，宋炤看着被挂在城墙上的族人，脸色大变。 霍阳察觉到他的不对劲，猜到，“城墙上的那些人，你认识？” “他们都是我的族人。” 霍阳“嗯”了一声。 宋炤跪倒在地，“求统领饶他们一命！” 霍阳失笑，“你帮了我这么多，我自然不会置你的族人于不顾，你回去好好的歇着，我想想办法，看能否将你的族人救下来。” “多谢统领！”宋炤眼中含泪，十分动容。
第229章 嵇谌之死 宋炤离开后，王副将看向霍阳，“统领，您真的打算帮宋炤救下他的族人？” 霍阳讳莫如深的一笑，“我既然答应了他，自然会做到。” “可那些人全被挂在城墙上，活靶子一般，并不好搭救，甚至还会牺牲兄弟们。” “非也非也！”霍阳笑着看向王副将，“我只说帮他救族人，并没有说会全救下来，届时只要救出与他最亲近的几人便是。至于其他人，都是死在南临人手里，与我们何干。” 王副将隐约明白过来，“您这步棋，走的是攻心为上，让接下来几座城池的守将都深信不疑，只要投降，就能保住所有族人，而若是负隅顽抗，只会家破人亡！” “不错！” 当晚，霍阳亲自领人，趁夜攀爬城楼，将宋炤最亲近的爹娘妻女救了下来，其他族人则被南临守将砍断麻绳，全部摔下城楼，重伤而死。 宋炤得知此事后，心中又喜又悲，喜的是最亲近的家人都活着，悲的是其他的族人只剩一具冰冷的尸体。 但无论如何，在他心里，霍阳都已经仁至义尽了。 丘州守将是嵇谌的心腹，始终不曾开城门受降，霍阳只能带人强攻，用了半月，才打下丘州。 之后几座城池的守将都听闻了宋氏和丘州之事，知道受降的下场是什么，也知道拒不投降的下场是什么，两相对比之下，纷纷开城门受降。 甚至有副将打晕了主将，替主将开城门受降。 上京，乾元殿，齐九跪在御案下，看着两眼通红的嵇谌，“皇上，大唐的将士就要杀进上京了，您现在离开，还来得及！” 嵇谌抬起头，冷冷的看着齐九，“朕为什么要逃？” “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您只有先保住自己，来日才能再做别的图谋。”齐九苦口婆心的劝道。 嵇谌只是轻轻的磕了下眼皮，“不必了，你若真的还顾念与朕的主仆情分，就答应朕一件事。” “……请皇上吩咐！” “现在去寿康宫，带母后离开皇宫，无论如何，都要保她平安，以后她就是你的主子。” “那您呢？” “朕既是南临的皇上，自然要与南临共沉沦。”再者，盛耘已死，他也想早一点下去陪他。 齐九看得出，嵇谌心意已决，只能跪地磕了三个头，然后头也不回的离开。 霍阳是在三日后攻入南临皇宫的，他径直带人去了乾元殿。 乾元殿中，嵇谌抬头看向为首的霍阳，嗤笑了一声，“该来的总是会来。” 霍阳手中提着剑走向嵇谌，眼中迸发出一道杀意，就在他准备提剑劈下去的一瞬，嵇谌突然将御案朝他掀去，然后行云流水的抽出腰中的软剑，飞刺向他的喉咙。 霍阳没想到嵇谌会突然动手，纵然极力躲避，但嵇谌的软剑还是划破了他的喉管，鲜血喷涌而出的那一瞬，他又惊又怒的瞪向嵇谌。 嵇谌冷冷一笑，“杀了你，黄泉路上也不孤寂。” 王副将眼睁睁的看着霍阳断气，才反应过来，他紧紧的捏住手中的砍刀，盯着嵇谌大声吼道，“兄弟们，杀了南临狗皇帝，替统领报仇！” 一声令下，所有将士都提刀逼向嵇谌，嵇谌手中已经没有兵器，只能赤手空拳来抵抗，一波一波的人涌上来，又倒下去。 嵇谌最后到底被耗尽了力气，他跌坐在金銮椅上，看着七八把刀同时插入他的身体。 痛感传来的那一瞬，他的眼前突然出现了盛耘的脸，唇角忍不住浮起一抹笑。 以后，没有人再能分开他们了！ 大唐，长安城陆家，盛耘突然从床上惊坐而起，她大睁着眼睛，好半天才反应过来自己是在哪里。 听到动静的铃儿上前道，“大小姐，你怎么了，可是做噩梦了？” 盛耘喉头有些沙哑，她轻轻的“嗯”了一声，“劳烦给我倒杯水。” 铃儿答应一声，很快递了一杯水过来，盛耘接过，慢慢的喝着。 铃儿将帷帐勾起，在床边坐下，轻声问道，“大小姐这些日子一直睡的很好，怎么今晚突然做噩梦了？” “我也不知道。”盛耘轻轻的摇头，曾经的事情，她不想再提起。 铃儿见盛耘不愿意说，也没有再多问，“那奴婢就在这里陪着您罢！” “不用了。”盛耘拒接，“你将帷帐放下来就出去吧。” “是！”铃儿答应一声，放下帷帐后退了出去。 盛耘重新躺了下来，想起刚才做的那个噩梦，嵇谌坐在金銮椅上被七八把刀贯穿。 这应该就是他的结果罢，她静静的想着，然后不由自主的摸向自己的心口，她以为这里会很高兴，可没想到竟然有些痛。 两人相识的点点滴滴从她脑海中拂过，她想，之所以会心痛，应该是他没有死在她的手里，而是死在了别人的手里罢。 一夜未眠，次日铃儿进来伺候时，忍不住道，“大小姐的黑眼圈有些重，奴婢给您上妆遮一下吧，不然老夫人该担心了。” 盛耘看了铃儿一眼，无可无不可的颔首。 铃儿扶着盛耘在妆镜台前坐下，先是帮她遮了下眼底的黑眼圈，跟着又帮她画了一个极其清淡的妆容，看起来气色能好一些。 收拾妥当，盛耘出了朗月苑，去萱草堂给老夫人请安。 老夫人一眼就看出盛耘化了妆，眼底有些意外，“过来坐，今日怎么上了妆？” 盛耘没想到老夫人会关心起这点小事，顿了一下，含笑道，“哪个女儿家会不爱装扮自己呢？” 老夫人听她这般解释，不疑有他，跟着又问，“可是约了定国侯府的二公子？” “不是。” 老夫人“哦”了一声，有些失望，随即道，“二公子是个不错的少年郎，我瞧着，他对你也是极好的。” 盛耘失笑，“在我眼底，他就像是我的大哥一样。” “是吗？我怎么瞧着他对你不像是对待妹妹？”老夫人挑眉，盛耘已经到了出嫁的年纪，她忍不住就想为她操心。
第230章 开医馆 盛耘看出老夫人的意思，沉默片刻，索性直言道，“祖母有所不知，我在南临曾经成过亲。” “你成过亲？” 盛耘点了点头，眼底闪过一抹黯然，“不过他已经过世了。” “是我的不是，勾起你的伤心事了。”老夫人十分愧疚。 盛耘低下头，“您不必抱愧，我已经走出来了。只是有件事，我得跟您透个底，以后我不会再考虑婚姻之事了。” 老夫人听盛耘这么说，眼底有惊愕一闪而过，不过很快又掩饰过去，拍了拍她的手，道，“不嫁就不嫁，我们陆家虽然算不上大富之家，但是养着你一辈子还是不成问题的。” “多谢祖母。” 两人正说着，外头婢女摆好了早膳，盛耘扶着老夫人出去。 二夫人见着盛耘，笑着道，“阿耘倒是孝顺，早早就来给母亲请安了。” 盛耘只唤了声“二婶”，没有多言。 用完膳，二夫人陪着盛耘一起出去，低声问道，“看你方才一直恹恹的，可是遇上了什么事情？” 盛耘诧异于二夫人的敏锐，怔了一下，笑着道，“没什么，只是昨晚没有睡好。” “我那里有太医院院正亲自调的安息香，回头让婢女给你送一盒。” “多谢二婶。” 出了萱草堂，两人便分开了。 回到朗月苑，盛耘跟铃儿交代了一声，便回房歇着了。 等她睡醒来，铃儿一面服侍她起身，一面道，“二夫人刚才让人送了盒香过来。” 盛耘微微颔首，随后吩咐，“我那只楠木箱笼里有一斛明珠，你替我送去给二婶。” “是，大小姐。” 五日后，盛耘收到霍据的来信，嵇谌的确死了。 盛耘捏着手中的心，怔忪许久后，走向香炉，将信投了进去。 她看着香炉中腾起阵阵青烟，心想，她终于彻底摆脱了南临。 之后半年，盛耘一直深居简出，作息规律的仿佛庙里的姑子。 霍据那边，自从两人说开后，他就很少来找她，一两个月两人才见一次面。 这日，一大早，盛耘照旧去萱草堂请安，陪老夫人用膳，一桌人正安静吃着饭，外头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老夫人最先挑起眉，问，“外面发生什么事情了？” 二夫人朝身边的婢女紫铜使了个眼色，紫铜立刻退了出去，片刻后，掀起帘子入内，慌慌张张的禀告，“回老夫人，是苏嬷嬷的孙女不小心吞了一颗果核，上不去也下不来，脸都憋轻了，苏嬷嬷在跟给孩子果子吃的雯儿争执。” 老夫人听罢，还没开口，盛耘突然起身大步朝外走去。 老夫人看着盛耘风一般的离开，想了想，朝身边的婢女使了个眼色，“扶我出去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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