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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人将案子结果上达天听后，皇上随意道，“既只是逼嫁，那就打三十大板以儆效尤。” 太子拱手道，“皇上英明！不过江侍郎如今腿正伤着，可否等他痊愈了之后再用刑。” 皇上：“那就等他痊愈了之后再用刑。” 太子和燕王对视一眼，满意的告退。 次日，盛耘忙了一日，正要吩咐绿柳在绿竹苑厅堂摆膳，齐五突然过来，禀道，“盛姑娘，大人请您去书房一趟。” 盛耘看了他一眼，“可知所为何事？” “是宫里递来的消息，许是江侍郎的事情有结果了。” 盛耘“嗯”了一声，肃了容色快步朝前院走去。 到了前院书房，盛耘一看到嵇谌的脸色，就知道事情的结果和她预料的只怕大有出入，下一刻嵇谌开口，果然印证了她的猜想，“太子让出了江南三州的税收给燕王，又将下面州县进献的七美人给了燕王，换得燕王妥协，默认江擎只认下逼你为妾为奴的罪名，而将盛宏明自尽的事推到了你头上，最终皇上只判了他三十大板，等他腿伤好了以后再用刑，至于你，许是顾及到我，皇上倒是没有旨意。” 盛耘听完嵇谌的话，只觉得胸腔里充满了愤懑，是，从表面来看，养父是因为她的铁石心肠才求告无门，血溅太尉府外，可她之所以铁石心肠还不是因为江擎的逼迫，南临朝吏治腐败！但凡江擎残存几分人性，不逼的她和盛家水火不容，但凡长春伯府不和江擎沆瀣一气，但凡朝中的御史、顺天府尹肯为民做主，她的养父都不止于走到这一步！ “需要我帮忙吗？”嵇谌看着盛耘微红的脸和起伏的胸膛问道。 盛耘抬眼，迎上嵇谌的目光，沉吟片刻后摇了摇头，顿了顿又道，“此事大人不觉得古怪吗？” “哪里古怪？” “太子入主东宫十多年，他手下当真再没有旁的得力的人了吗，就非得保下江擎？还是在付出这么大代价的情况下！”盛耘斟酌着说道，“还有，大人还记得我上次见完江擎后跟您说的话吗？他想对付您！” “你的意思是，江擎和太子在筹谋一件事情，这件事情如果成功了，一定会为他们带来极大的、至少超过江南三州税收的利益，且他们所做的这件事还有一定的可能将我拉下去？” 盛耘颔首，“能让一个成熟的政治家放弃一些利益，肯定是后面还有更大的利益等着他。”顿了顿又嘲讽道，“不然的话，江擎和太子难道还能是兄弟情深？” 嵇谌微微一笑，“促狭鬼，”随后又道，“你猜测的情况我会仔细查证。” “有劳大人了。”盛耘道谢，嵇谌引着她坐下，“再过一个月，芒山秋猎就要开始了，你提前调配一些母亲可能用的上的药，届时带上以防万一。” “嗯，我知道。不过既然绿霜已经回来了，那白蘅是不是就不用拘在绿竹苑了。” “怎么，你不喜欢她？”嵇谌反问。 盛耘道，“她到底不是府中的奴婢，我怎好一直将她留在身边。” “那我回头问下她的意思，若是她当真不愿留下，就让她离开，若是她愿意留下，就继续跟在你身边帮你打下手，这样可行？” 盛耘“嗯”了一句，随后提出告辞，“药房中还熬着药，大人若无旁的事，我就先回去了。” 嵇谌起身将盛耘送到书房门口，站在廊下看着她离开，又在原地立了一会儿，才转身回书房。 当晚，盛耘又是夜深了才回前院，她沐浴过后便歇下。 一个时辰后，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嘈杂声，盛耘惊醒过来，披衣起身侧耳听了好一会儿，才听到有人说绿竹苑着火了。 盛耘想到一直住在绿竹苑西厢房的白蘅，当即朝外走去。 她赶到绿竹苑时，里面已经火光冲天，好在透过人群缝隙，她一眼就看到蜷缩在齐九怀中的白蘅，她的衣袖残破着，脸上满是黑灰，映着火光的眼中带着无尽的惶恐。 “盛姑娘！”有下人发现盛耘忙叫了一声。 白蘅看到盛耘，挣扎着走了过来，跪地道，“盛姑娘，你杀了我罢，药房着火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盛耘之前只顾着担心白蘅，眼下听她这么一说才朝火光腾起的方向看去，竟真的是药房，她整个人有一瞬间的僵硬，好一会儿才缓过来，转向白蘅道，“你人没事就好。” “可是药房……”白蘅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嵇谌匆匆赶到，他在盛耘身边站定问道，“可有人伤亡？” 盛耘道，“只有白蘅受了一些伤。” 嵇谌揽着盛耘，在一阵木料燃烧的哔啵声中道，“没有人伤亡就好，至于药房，回头再建就好。” “事已至此，也只能这样了。” “你在这里也帮不上什么忙，不如我送你回去吧。”嵇谌提议。 盛耘看着提水救火的护卫，摇了摇头，“我留在这里以防万一吧。”
第79章 温柔暧昧 盛耘不肯走，嵇谌索性留下来陪她，次日清早，绿竹苑的火才被扑灭，看着面前的断壁残垣，盛耘眼中含着惋惜，深深叹了口气。 嵇谌看向她，“我会尽快安排人重建绿竹苑，至于药房，前院的东厢房空着，我让人重新给你布置一间，离得近了，你来回也方便。” “那就有劳大人了。” 嵇谌安抚的笑了笑，“先回去吧。” 回到前院，嵇谌停下脚步，“你先回去梳洗一番，然后到厅里来用早膳。” 盛耘点了点头，回到东暖阁，绿霜先伺候盛耘梳洗，然后从箱笼中取出一套淡藤萝色的衣裙帮盛耘换上，盛耘眼中含着几分疲惫问道，“不是说以后的衣裳都做成青色系吗？怎么还是紫色系的？” 绿霜灵巧地帮盛耘挽了个发髻，一面取出藤萝花簪插在发髻上，一面道，“绣房原是想用江南那边的雨过天青锦给您裁制几件衣裳，谁知布庄那边忽然传来消息，说是运布的货船翻了，那批料子都毁了，得等几个月下一批才能运来，至于其他的料子多少有些不合您的身份。” 盛家原就是做布匹生意的，盛耘在盛家长了十几年，对布匹的品类甚是了解，也知道越是权贵人家越是看重布匹的产地和织艺，绝不会用不符合自己身份的料子裁衣，她没再说什么。 收拾妥当后，绿霜陪着盛耘往厅里走去，嵇谌已经在等着了，看到盛耘过来，他指向身边酸枝木嵌珐琅的杌子，“坐吧！”又朝齐九使了个眼色，齐九立刻退下让人传膳。 嵇谌看着盛耘身上的衣裙和她淡扫胭脂的面庞，目光深邃，“你的姿容出色，以往用男装遮掩，实在是可惜了。” “在外行走，女装总是没有男装方便。”盛耘淡淡解释。 嵇谌劝道，“有太尉府府医这重身份，你其实不必这般小心翼翼。” 盛耘牵了牵唇，没说话。 很快，有小厮鱼贯而入开始摆膳，有松茸包子、银丝卷、牛肉生煎、澄皮虾饺、海鲜粥、白玉豆腐脑、酱腌小黄瓜等等，摆了满满当当一桌子。 嵇谌用公筷给盛耘夹了个婴拳大小的松茸包子，“尝尝，这是大厨房刘师傅最拿手的。” 盛耘尝了一口，点头道，“面皮暄软微甜，松茸的味道很香，着实不错。” 嵇谌又给她夹了只澄皮虾饺，盛耘慢慢送入口中，澄皮擀的很薄，里面是大颗的虾仁，许是冬日运输便宜的缘故，虾很新鲜，不需要太多的佐料，就已经足够甘甜多汁又弹压。 用完早膳，嵇谌擦过手后，冲盛耘道，“昨夜基本没怎么睡，回去好好睡一觉。” “大人也是。” 嵇谌苦笑，“刚才进奏院那边来人禀告，说是骁翰一事已经扫完尾，我得过去一趟。” “辛苦大人了。”盛耘有些担心的说道。 嵇谌站起身在她肩头拍了拍，“明日毕姑娘应该就能回去了。” 提到毕如燕，盛耘眸光暗了暗，继而又想到春生病坊，那里也不知道有没有招到足够的帮工。 “大人，”盛耘突然站起身，望着嵇谌问道，“因白蘅的缘故致使绿竹苑被烧，您可想过如何处置她？” 嵇谌摇头，“白家在秦州时就追随嵇家，向来忠心护主，加之白府医中年丧子，白蘅是他唯一的孙女，此事只能轻拿轻放。” “可我放在药房中被付之一炬的四千两银票是我全副身家，大人，我没法轻拿轻放。” 嵇谌看着盛耘眉头紧皱的样子，道，“四千两，白家应当还是赔的起的，回头我知会白府医一声，”顿了顿，又道，“至于其他的损失，就由太尉府承担罢。还有别的事吗？” 盛耘斟酌着试探，“城南的春生病坊正缺大夫，可否只让白家赔偿一半银票，另外再让白蘅带白家旁支的弟子在春生病坊做半年的工。” 嵇谌听盛耘这般提议，忽然就懂了她的心思，这是想借白家的手消除毕如燕一事的影响。 “好，我答应你。”嵇谌颔首。 盛耘蹲了下身，“我再没别的事了。” 嵇谌难得见她这般乖巧，心中一软，抬手在她发鬓轻抚了一下，“等我回来，”说完转身便朝外走去。 盛耘觉得嵇谌方才的动作有些温柔和暧昧，但看他毫不犹豫离开的背影又觉得自己多想了，带着盛耘回了东暖阁。 她这一睡就是一整日，天擦黑了才起身，看见桌上多了一只红珊瑚盆景和几只锦盒，她用眼神询问绿霜。 绿霜笑着解释，“这是老夫人得知绿竹苑走水的事情后，送来给姑娘压惊的，”说着她将锦盒一一打开，里面是各式各样的掐丝纯金首饰，不论是仿花卉还是仿昆虫鱼鸟，都栩栩如生。 “老夫人有心了，”盛耘动容道。 “奴婢还么见过老夫人对谁这么好，简直是将您放在了心尖尖上，”顿了顿，绿霜又道，“不过姑娘也孝顺，值得老夫人这般用心。”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传来绿柳的声音，“姑娘，太尉大人回来了，请您去厅里说话。” “我知道了，”盛耘答应了一声，绿霜忙服侍盛耘更衣，是一套青莲色的窄袖紫裙，搭配的则是莲花簪。 盛耘到厅里时，嵇谌刚好洗完手，他一面擦手，一面道，“从紫燕楼路过，带了几个菜回来，都是你喜欢的。” 齐九打开食盒，将里面的菜一一取出，分别是胭脂桃条、糖渍青梅、鸡丝黄瓜、箸头春、奶汤锅子鱼、莲蓬鱼肚。 “大人有心了。”盛耘落座，问起骁翰的事处理的可顺利。 嵇谌颔首，“还算顺利，”随后又道，“白家的事已经给了答复，白府医同意你的提议，明日会将银票送上门，并派出十个医术不错的旁支弟子去春生病坊帮忙。” “多谢大人。” 嵇谌给盛耘夹了一筷子酥烂的鹌鹑，“你我之间不必道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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