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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怕邵芸芸已经决定用自己的一生回报江擎的恩情，不管他说什么、做什么，她都要跟着他们，但此时还是忍不住红了眼圈，眼泪一颗一颗的从脸颊滑落，委屈的问，“大人到底是嫌弃我做的菜，还是我这个人！” 江擎看见邵芸芸哭，眼底闪过一抹不耐烦，他站起身抬手揩掉她脸上的一颗泪珠，“你知不知道，我最讨厌女人在我面前哭？” 邵芸芸越发的委屈，她再也忍不住，转身朝外跑去。 江擎看着她跑出厅里，收回目光后，吩咐婢女，“将这些菜撤下去，让厨房重新给我煮碗素汤面。” 婢女应了一声，将桌上的菜放进食盒里，提着朝外走去，不久后，端着一碗素汤面，并几碟小菜回来。 江擎用过面后，便回房歇下。 次日早起，江擎用早膳时，途安看着自家大人眼底的青黑，禀道，“大人，邵小姐一大早就回邵府了。” 回邵府？江擎停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邵通三年考核已经通过，得以调任回京，算算日子，这几日也该到了。 他“嗯”了一声，交代道，“回头让人送一份年礼过去，至于接风洗尘，得等到年后。” “是，大人！”途安答应了一声。 江擎用完早膳，就往太医院而去，他赶到时，盛耘已经到了，正熟稔的教几个年轻的太医制药。 她气质不俗，技艺又精湛，几个年轻的太医已经由前一日的腹诽变成实打实的恭敬，看向盛耘的眼神熠熠生辉。 江擎喉结滚动，稍稍握紧了拳头，肃容朝盛耘走去，在她面前停下后，道，“盛姑娘，关于大蒜素和青霉素的提取时间，我有些问题想与你商谈。” 盛耘放下手里的发霉的馒头，没有任何情绪道，“江侍郎请说！” “此处有些吵嚷，可否借一步说话？” 盛耘看向厅中三三两两交流的太医，忽然拔高声音，“江侍郎有话要说，大家可否安静片刻？” 她话落，整个厅里顿时鸦雀无声。 盛耘看向江擎，“现在可以说了吗？” 江擎盯着盛耘看了片刻，掀唇道，“本官看了盛姑娘关于大蒜素和青霉素提取的方子，平均算下来，一坛子药就要十几日的时间，未免有些缓慢，不知盛姑娘能否想办法加快速度。” 盛耘蹙起眉心，“药物提取马虎不得，最要紧的就是安全，我如今给出的方子已经是最合理的了，若是擅自缩短时间，救命的良药很容易变成致人死亡的毒药。” 江擎并不懂医，“抱歉，是本官想左了，一切就按照方子来。” 盛耘没再理会他，继续教几个年轻的太医提取青霉素，她从大半个月前就开始做这件事，不同阶段的培养陶罐都有，因此可以一次就讲透整个过程。 像止血散、麻沸散、云南白药一类的方子，倒不需要她时时盯着，太医们按照方子就能调制出药效相差不多的。 转眼就到了午时，盛耘原本是打算和昨日一样随太医们去廊下领饭，但刚走出去，就看见齐九拎着一只食盒站在外面。 瞧见盛耘出来，他忙上前，“盛姑娘，大人今日去了进奏院，特意吩咐属下给您送饭。” “多谢！”盛耘接过食盒，交代了一声齐九早些回去，便往廊下的一张空桌走去。 打开食盒，里面分别是醋溜白菘、糖醋藕片、箸头春、米酒樱桃圆子，并一碟晶莹剔透的珍珠米饭。 她尝了一口白菘，还是烫的，眼底浮起一抹暖意。 等她准备再吃第二口时，对面突然多了一道身影，是江擎，他的食盘里放着一个没有半分热气的牛肉烧饼，一些羊肉萝卜，几片白花花的白菘梗子，以及同样看不到热气的骨头汤。 两人的饭食放在一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盛耘本不想理会江擎，但偏偏廊下太医众多，都盯着他们两个，只得开口，淡淡的唤了一声“江侍郎。” 江擎扫过她面前极丰盛的菜肴，露出若有所思的表情，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声音问道，“今日嵇太尉怎么让人给你送饭了？” 盛耘不想理他，只当没听见。 虽然江擎坐在对面挺倒胃口的，但浪费粮食到底不对。好在嵇谌细心，让人给她准备的都是一人份的饭菜，很快她就吃完了，将碗碟重新放回食盒，正打算起身离开，江擎忽然开口又问了一句，“昨夜你们同房了？” 盛耘紧咬着齿关，“江擎，你别把谁都想的和你一样恶心。”说完，她再不想多看他一眼，提着食盒往厅里走去。 江擎看着她匆匆离去，许久才收回目光，味同嚼蜡的吃着食盘里的菜。 日有所思，夜有所梦，盛耘欢快奔向嵇谌的画面始终在他脑中萦绕不断，昨夜他几乎做了一宿的梦，每一场的场景都是嵇谌和盛耘缠绵，而他只能在一旁嫉妒到面目全非。 所以方才他下意识的以为，嵇太尉昨日不给盛耘送饭，今日却送了，是因为两人感情又进一步。 用完午膳后，他起身将食盘交给御膳房的人，然后便要去厅里找盛耘，经过门边的膳桌时，却听到有个中年太医与同桌的同僚嘀咕，“我看那盛姑娘医术不怎么样，钓男人的手段倒是一流，你没见江侍郎，那双眼睛就跟长到她身上一样，嵇太尉更甚，听说为了陪她上香，进奏院的差事都丢了一半，前日更是捐出全副身家，就为阻止她和亲，啧，不过那身段的确是好……”
第121章 江擎的算计 中年太医越说越过分，完全没有察觉到江擎已经走近，倒是坐在他对面的同僚眼尖的看到了江擎，拼命的给他使眼色。 中年太医只当同僚眼睛抽筋了，继续滔滔不绝的说着，说够了，又端起桌面的羊肉汤一饮而尽，才道，“你这眼睛抽的也太厉害了，回头煮一大碗甘麦芍药汤灌下去，保准天黑前就能缓解。” 对面的太医已经绝望，他也不暗示了，直接起身朝江擎拱了下手，“江侍郎！” 中年太医听到这三个字，整个人都僵住了，眼珠子慌乱的转动，头冒冷汗，半晌才朝他身后的江擎看去，惶恐道，“江侍郎，下官……下官不是有意冒犯您！” 江擎眼中一片暗色，抬起手，轻轻的在他肩头拍了拍，“无妨，知错能改善莫大焉，刘太医下回注意就是。” 刘太医见江擎不计较，大喜过望，“江侍郎大度，刚好下官新得了一个歌姬，那嗓音真是缥缈若云间之音，回头让她去江府给您唱两曲。” “那就多谢刘太医了！”江擎说完，朝厅里走去。 刘太医看着江擎进了厅里，才站直身子，他朝左右看去，其他人不知去了哪里，廊下只有他一个人，稍远处站着几个等着收食盘的御膳房杂役。 这空旷感，让他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不过转念又想，江侍郎已经答应了不跟他计较，还收下了他新得的歌姬，应该不会出尔反尔罢？ 何况，他刚才说的那些闲话都是针对盛耘的，哪怕涉及一两句江侍郎，也并无不敬之意。贪慕美色，这对男人来说本就是最正常不过的事，就算闹得满城风雨，也只能算一段风流事。 进了太医院厅里，江擎因着刘太医的话，强按下想找盛耘的心，去找了梁院正商讨运送药物一事。 少了江擎的纠缠，后半日盛耘轻松不少。 回到太尉府，天色已经暗下来，因着快到年节的缘故，前院檐下多了一排红通通的灯笼，煞是好看。 盛耘驻足，忍不住多看了一会儿，直到身后传来脚步声，她回头看了一眼，是嵇谌。 “怎么站在这里？” “新挂的灯笼甚是喜庆。” 嵇谌失笑，他牵住她冰冷的手往正房走去，“不过是些寻常灯笼，过了年节就是元宵，到时候带你去朱雀大街看灯，那才叫缛彩遥分地，繁光远缀天，我听闻掌管爆竹的司匠近日还做出一种仙女起舞的烟花，十分新奇，到时应该也会放。” 盛耘在现代时就听说古代匠人能造出仙女起舞的烟花，当时还惋惜这项技艺的遗失，没想到有一日，她能在南临亲眼看见！ 嵇谌见盛耘露出欢喜的模样，“以前没有去朱雀大街看过灯吗？” 盛耘眼中浮起追忆，淡淡道，“幼时去过一次，灯火辉煌，人流如织，摩肩接踵，不过养父和养母只能顾得上盛妍，便将我交给下人照顾，之后觉着没意思，便不再去了。” “和旁人也没去过？” 盛耘笑他，“你是想问霍据罢，他身子不好，去人多的地方会喘不上气。” 以往的元宵节他们两个都在墨生斋安静的过，霍据会包各种味道的小汤圆，她会用水果做成镂空的灯笼。虽是清净了些，倒也有趣。 想起霍据，盛耘有些伤感。 嵇谌并未见过霍据，可从下面人收集回来的消息，他看得出，霍据的身子倒也没有糟糕到这种份上。 盛耘关心则乱，看不明白，他却看的清清楚楚，那不过是霍据为了多些和她独处的时间而编出来的借口罢了。 “年前我陪你去香积寺给霍据上炷香罢，”嵇谌看向盛耘说道。 上次陪她去香积寺已经惹出骁翰逃脱的事，这次盛耘哪里还敢让他陪她，“不用了，眼下非常时期，大人的差事要紧。” 说到差事，嵇谌想起自己今日在进奏院审问的人。 “那夜的烟花你还记得吗？” 盛耘这两日做的事情有些多，稍想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嵇谌说的是他进宫回来那晚，他们在园子里看到的烟花，抿了抿唇，问道，“可是皇上怪罪下来了？” “那晚的烟花是昌平郡主为了给自己府上的一个男宠过生辰而放的，昨日欧御史参了昌平郡主一本，皇上便将此事交给了进奏院彻查。” “结果呢？” “证据确凿，那个男宠、操办此事的管家和烟花工坊的工匠已经被收押，至于昌平郡主，到底是皇亲，得皇上亲自处置。” “按理来说，东吁国的事还未闹得人尽皆知，昌平郡主也算不知者不罪。” 嵇谌解释，“烟花一事只是个引子，欧御史还参了昌平郡主豢养男宠、秽乱放纵，收受贿赂、卖官鬻爵，包庇下人、藐视律法，勾连术士，巫咒君王！” 盛耘记得昌平郡主是当今皇上最小的叔叔庄亲王的独女，问嵇谌，“莫不是庄亲王曾经招惹过什么人，对方在多年后有了身份地位，便开始复仇？” 嵇谌点了点头，“你猜的八九不离十，不过当初的祸事不是庄亲王惹下的，而是昌平郡主自己惹下的。” 嵇谌简单将昌平郡主与江家的渊源说了一遍。 盛耘以往只知江老太爷年轻时在五台山出了家，老夫人每年都会带着江敏月去寺里住一个月，却不知这其中还有这么多曲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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