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摇头,“我不会打你,也不会罚你,即日起,我会搬去城外别庄居住。” 嵇谌瞳孔变幻,“您……这是彻底怨恨了儿子!” “你回去吧!”老夫人说完,起身往内室走去。 嵇谌又在原地跪了许久,才起身离开。 徐嬷嬷见他出来,忙问,“老夫人怎么说?” “母亲想去城外别庄居住一段时间,接下来一段时间,就有劳嬷嬷替我好好照看母亲了。” “这……老夫人不是在打大人您的脸吗?”亲子犹在,长辈却开府别居,这极大的有违孝道,传出去,嵇谌是要被人戳脊梁杆子的。 嵇谌无法解释清楚为何自己为何对盛耘二三其德,又无法缓和与盛耘之间的关系,让老夫人宽心,眼下几乎没有破局的可能。 他冲徐嬷嬷道,“外头的风言风语嬷嬷不必担心,您照顾好母亲就好。”说完,他阔步离开。 徐嬷嬷在嵇谌走后,快步进了内室,她正要苦口婆心的劝老夫人给嵇谌留点颜面,老夫人却在她开口之前先一步道,“你要是替那个逆子求情的,就留在城里伺候他罢!城外别庄我只带唐嬷嬷去!” 老夫人这话一出,徐嬷嬷立刻三缄其口,在她心里,嵇谌虽然要紧,但是最重要的却还是老夫人。 “去收拾东西吧!”见徐嬷嬷不再替嵇谌说话,老夫人淡淡的吩咐。 徐嬷嬷喏了一声,去收拾东西。 次日一早,老夫人就带着十几车惯用的日常之物去了城外别庄。 当日夜里,徐进忠赶去了别庄,得到老夫人召见后,他担心的问,“老夫人怎么突然搬到了别庄,可是大人他给您气受了?” 老夫叹了口气,将嵇谌与盛耘退婚一事简单说了一遍,末了道,“阿耘是个可怜的孩子,你尽快让人查清楚她去了哪里。没有她的消息,我这心里就像缺了一块似的,始终悬着。”
第176章 真要动手吗 徐进忠出了别庄,走到马车旁,正打算踩着车梯上去,驾车的车夫朝他使了个眼色,示意车上有人。 徐进忠蕴着精光的眸子一沉,停顿了一下才上去。 掀开车帘,看到里头的人,他的神色一下子严肃起来,入内后拱手道,“见过大人。” 嵇谌睁开眼,不怒自威的扫了徐进忠一眼,“坐。” 徐进忠依言坐下,礼数周到的给嵇谌斟了盏茶,而后问道,“大人既然到了别庄,怎么不进去见见老夫人?” 嵇谌唇畔浮起一抹苦笑,“我想母亲应该并不想见我。” “母子哪有隔夜的仇。” 对徐进忠的话,嵇谌不置可否,他屈起指节轻轻的叩击着矮几,话锋一转,突然道,“母亲年事已高,一些惹人烦忧的事情就不必让她知道了,徐总管以为呢?” 徐进忠眼神微微一变,他知道,嵇谌是在敲打他,让他不要插手盛耘的事,甚至在必要时候,按照他说的做。 可他也看得出,老夫人对那位盛姑娘是真的上心,若是欺骗了她,他无法想象老夫人有朝一日得知真相,会有多难过。 这般想着,徐进忠沉吟许久,还是回绝了嵇谌的暗示,“大人明鉴,老夫人虽然年事已高,可她的身子尚还硬朗,能做得了自己的主。” 嵇谌闻言,不由沉下脸色,冷冷的看着徐进忠,“我听闻,徐总管的长孙今岁要参加科考,小孙子也想进刑部。”话语之间,已是带了威胁之意。 徐进忠只是淡淡一笑,“儿孙自有儿孙福,此事只是他们的一个念头,能不能成,是他们的造化。” “徐总管对母亲当真是忠心。”嵇谌深深的看着徐进忠,语焉不详的说了一句。 徐进忠微微一笑,“大人身边的齐三和齐九对大人也极为忠心。” 嵇谌深深看了徐进忠一眼,没再接他的话,轻轻合上眼皮,“看徐总管的样子是要回城,便捎带我一段罢。” 徐进忠应了一声,示意车夫甘露。 一路上,二人无话。 进城后,嵇谌睁开眼睛,“停车罢。” 徐进忠蹙眉,“眼下才刚进京,距离太尉府还有大段的路程,老奴再送您一段罢!” “不必了,我突然想起,还有些事情要办。” 嵇谌的神情极为严肃,徐进忠只好让车夫停了车。 嵇谌离开前,意味深长的看了徐进忠一眼,“子昭和子信的前程,徐总管当真不在意?” 徐进忠知道嵇谌还是没有死心,他道“在意自然是在意的,只是老奴更希望,他们是靠自己的本事立足人世。” “子昭和子信能有徐总管这样的祖父,是他们的福气。”嵇谌说完,掀开车帘,头也不回的离开。 深沉如墨的夜色中,徐进看着嵇谌渐渐走远,他摇头苦笑了一声,心想,若大人吩咐他的是别的事情,就算是上刀山、下火海,肝脑涂地,他也绝对不皱一下眉头,但欺骗老夫人,他真的做不到。 他到现在都记得,第一次见老夫人时,她朝他展露的那个温柔悲悯如仙子一般的笑容。 是老夫人在他全家濒死之际,收留了他们,打那一天起,他就决定要一辈子守护她,绝对不做任何一件对不起她的事情。 至于子孙后代,本来就是托了老夫人的福才有,他怎么可能为了他们,就背叛老夫人! 城南一处临街的三楼,齐九站在嵇谌身边,看着窗外渐渐远去的马车,压低了声音,问道,“徐总管毕竟跟了老夫人半辈子,真的要对他动手吗?” 嵇谌“嗯”了一声,为了长远大计,他必须斩断盛耘和太尉府的所有联系。 要怪就怪徐进忠愚忠,他已经给过他多次机会了。 齐九得令,暗暗退了下去。 城外别庄,老夫人等了几日都没等到徐进忠再来别院,反而听到了他半身不遂的消息。 老夫人看着跪下厅中的徐子信,失了从容,大惊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徐子信攥紧了掩在袖中的拳头,微微红了眼眶,嗓音低哑的回道,“两天前夜里,祖父从别庄回来路上,车夫突然急病晕了过去,马车不小心冲进了朱雀大街边上的水沟里,家里请遍了能请到的大夫,救治了两天两夜,才堪堪保住一条命。” 老夫人听罢,眼中浮起几分懊悔,“倒是我的不是,当日看天色晚了,就应该留他在别庄住一夜的,等次日天亮了再回去。” 徐子信深知老夫人对徐家的大恩大德,哪里会怪老夫人,他忙道,“此事和老夫人无关,是那车夫不长眼,家父已经罚过他了。”顿了顿,又道,“只是不知,当日老夫人对祖父可有什么吩咐,若是有的话,请容奴才替祖父跟您请罪。” 老夫人不知想到什么,淡淡摇了摇头,“倒是没吩咐他什么事,你跟你父亲不必放在心上。你祖父如今身子不好,家中恐怕离不得人,我让人送你回去吧。” 徐子信郑重的朝着老夫人磕了个头,“多谢老夫人宽宥,来日祖父身子大好了,奴才再跟他一起来给您请安。” 老夫人冲他颔首,看向一旁的徐嬷嬷,“去包上一些进忠可能用上的药材,你亲自送子信回去。” 徐嬷嬷知道老夫人是想让她替她跑一趟,看看徐进忠的病情,当即答应下来,带着又谢了一回恩的徐子信朝外走去。 老夫人看着两人离开,心里惴惴不安,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进忠出事的时机太巧了! 可她又实在不愿相信自己亲手养大的儿子会对伺候了她半辈子的忠仆下手……除非,盛耘的离开真的如她猜测的一样别有隐情! 想到这里,老夫人眉头紧紧蹙起来,既有对盛耘的担心,又有对进忠的担心。 良久后,她心里有了一个主意,让人将唐嬷嬷叫进来,吩咐道,“我突然想起春生病坊的毕姑娘曾提过她极擅长平金法,正巧我想做一个插屏送秦老太君,你进城一趟将她接过来罢。” “是,老夫人!”唐嬷嬷领命离开。 老夫人看着她出了门,心想,唐嬷嬷要是能将人带回来,那她之前的猜测可能只是胡思乱想,可若唐嬷嬷无功而返,那就说明嵇谌真的有事瞒着她!
第177章 鸣煊,耘耘是你大嫂 老夫人等了一整日,才等到唐嬷嬷,看到只有她一人回来,心里还有什么不明白。 嵇谌这是想彻底断绝了盛耘和太尉府的牵连,为此甚至不惜对进忠下手。 可这一切到底是为什么呢? 唐嬷嬷久久等不到老夫人的吩咐,忍不住问了一句,“老夫人还有别的吩咐吗?” 老夫人看向唐嬷嬷,良久后,冲她摆了摆手。 唐嬷嬷刚出去,就遇上了徐嬷嬷,两人四目相对,徐嬷嬷眼里带着不悦,“差事做完了吗,就跑到老夫人身边去献殷勤!” 唐嬷嬷面上浮起一抹无奈,解释道,“上午徐姐姐不在,老夫人身边没有得用的人,便差使了我一回,我方才是进去复命的。”说着,她将老夫人吩咐的事情说了一遍。 徐嬷嬷听罢,一时想起她出城前齐九的交代,冲唐嬷嬷点了点头,便朝正房走去。 到了正房,老夫人放下手里的茶盏,担忧的问道,“进忠的身子如何了?” 徐嬷嬷脸上浮起一抹笑意,“大夫说,救治的还算及时,会慢慢的好起来的。” 老夫人倒没想到徐嬷嬷还会在这事上骗她,轻轻点了点头,“那就好!” 说罢,老夫人又交代徐嬷嬷,“明日你再回城一趟,告诉嵇谌,我有要事跟他商量,他心中要是还有我这个母亲,就尽快来一趟。” 徐嬷嬷一听老夫人的语气,就知道她心里还是怪罪大人,轻轻应了一声,心想老夫人这里她劝不动,明日定要好好劝劝大人,让他们母子重修于好! 次日,徐嬷嬷又回城了一趟,她面见嵇谌后,苦口婆心的劝了半个时辰,嵇谌听的极为耐心,末了答应,会尽快抽出时间去别庄拜见老夫人。 老夫人这一等,就等到了五月上旬,太子班师回朝。 大军凯旋宴上,皇上龙颜大悦,又封赏了一众官员一次,其中太子加封了兵部、吏部等多个虚职,秦老太君已经是超品封君,封无可封,便赐了万两黄金,良田千亩,另外下旨让赐秦瑛袭爵,为秦国公,兵部尚书宋炤加封金卿光禄大夫,赐黄金万两、良田千亩,江鸣煊则获封冠军侯,另赏赐宅子一座,黄金白银各十万两…… 凯旋宴结束后,江鸣煊立刻去寻了江擎,“大哥,好久不见!” 江擎看着脸上多了两道疤痕,整个人看起来粗犷不少,眼神却极为明亮的堂弟,拱手道,“恭喜侯爷!” “大哥折煞我了,若是没有大哥,哪有我的今日。”两人说着,往宫外走去。 一路上,江擎和江鸣煊细说了二夫人的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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