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曾。 簌絨听他这样说有些不自在,想说些别的,又听他道。 我心里一直惦记着,怕你回的晚了,家里头责备。也怕你来找我被人瞧见了,让别人无故指摘什么,这几日,我做什么都不安生,心里总想着你那一日匆忙离去的样子,竟什么都顾不得了。 如今可算见了你,我只想问一问,簌絨,你好不好? 簌絨听他这样说,心里感动的说不出话来,她自己何尝不是日夜惦记着他呢? 她一直都知道的,他的心同她是一样的。 思及此,心底竟慢慢的涌出一股甘甜,如蜜糖一般的,小心的将她的心思包裹了起来。 她抬起头来看着他笑道,自然是千好万好的,你不必时时挂念我,你好好儿的在陛下跟前当差才是了,若是让皇上知道你不认真,少不得要训你了。 郑灿不语,笑着从怀里掏出一包蜜饯似的物什,递给身旁的姑娘,道,这是我母后亲自做的果子,我吃着不错,你尝一尝。 簌絨有些害羞的接了过来,拈起一个尝了道,不愧是娘娘的手艺,酸甜可口,甚好。 郑灿看簌絨爱吃也觉得心声欢喜,便道,你爱吃就好,我母亲的厨艺连我父皇都称赞呢,从我幼时起,我平日里吃的糕点果子都是我母亲自己做的。待以后,你若是爱吃什么,我母亲也会做的。 少年心里最隐秘的心思,在这一刻,不觉宣之于口。 簌絨听了郑灿的话,微微有些诧异。 皇后娇养自己的幺儿子,愿意为他做些蜜饯糕点的也正常,可是自己算什么呢,一个臣下的女儿罢了,凭什么让当朝皇后亲自下厨呢? 除非,是他想让自己跟皇后有什么联系呢? 簌絨看着郑灿眉宇飞扬的样子不说话,心里满满的都是娇羞和幸福。 良久她才抬头问道,殿下既是告假了,这半日要去做什么呢? 郑灿想了想,我倒是跟我母亲说过要和榕哥练射御去,只是细想来却没什么意趣。 不如这样,咱们一同去看阿烁吧,这些时日也不知她在外祖家过的好不好。她在时我虽总是嫌她,如今她不在跟前我却有些想了,如今我们且瞧瞧她去 啊?只我们二人么?簌絨有些惊讶。 自然了,他们都忙着,咱们就不叫了。你,你这里还忙么?郑灿看着簌絨,表情带些小心。 不忙。 簌絨睁着大眼睛看他,下意识摇了摇头。 郑灿听了这两个字开心的不行,脸上露出一个大大的笑脸来道,那便好了,如此我们便可一同去了。 簌絨听了郑灿的想法心里复杂的不行,她虽然同五公主说过了,这半日也不用去陪她了。但也怕自己和郑灿去外头街上逛顽被她家里知道了。 她父亲是那样看重门风与名声的人,她母亲又是那样谨慎胆小,若让她们知道自己与郑灿大摇大摆在这京都的大街上晃悠,怕不是会训死她。 可是她看着郑灿的眼神,自己一点也不想拒绝。 于是她道,好。 郑灿也笑了,看着她道,多谢你。 碧云天,黄叶地,秋色连波,波上寒烟翠。山映斜阳天接水,芳草无情,更在斜阳外。 黯乡魂,追旅思,夜夜除非,好梦留人睡。明月楼高休独倚,酒入愁肠,化作相思泪。
第十章 南风吹其心 秋来高爽,没了夏日的燥热。午后只有薄薄的一层阳光照到人身上。看着清淡明亮,并不如前几日那般惹人厌烦。 郑灿和簌絨他们走的这条街十分热闹。 两边都是大大小小的食肆和商铺,里头收拾的干净,有齐整的掌柜和伶俐的小斯在里头招呼客人。 也有连铺面都没有的小商贩,便窝在那矮墙根下,或立一个红泥小炉,并几张桌子,便是一个酸梅汤的铺子。 也有架一个棚子便在下头开炉打铁的行头,有农人进去,你要什么样儿的家伙什,只一说人便能给你照原样儿打出来。 还有热闹至极的瓦肆勾栏,里边说书的,唱戏的,还有各种吃食茶水,是京都人凑热闹的好去处。 郑灿也听他师傅说起过,高祖之时,坊市分离。 几时开市,几时闭市都受官府严格管控,连普通买卖都有专人管理,需记录在册,而他父皇这一朝则大为不同。 当今皇帝主张以怀柔之策训化百姓。 注重文学科举,由此文人士子增多,朝廷政令不再抑制商贾贸易往来,连蓬门荜户都可在缴纳商税之后在自家门前摆摊贩货。 郑灿总是不能明白,为何他父皇每天起早贪黑的要那样劳累。 如今他终于看到这街市上的繁华和人们的来往匆匆,赖以的是朝廷殚精竭虑斟酌出的每一条政令。 他虽不知高祖时是什么样子,可是他想自己看见的一定就是最好的样子了。 他看了看自己身旁的簌絨,见她难掩欣喜的脸上透着一丝掩不住的热闹,心中顿觉欢喜。 看了一眼她握在袖子里的双手,原本试探着想要牵一下,奈何他不知道以什么样的理由。 簌絨逛了一会儿,扭头看向郑灿,殿下,苏大人家到底在何处呢,这街上恐要逛完了。 大约是在前头的银碗胡同吧,咱们再往前走走……郑灿也不知是真不确定还是假不确定。 你瞧,那里有一家胭脂铺子,我们去瞧一瞧吧,你今日同我出来,我也送你一件谢礼如何? 簌絨还在一片茫然中便被郑灿牵着往前面的胭脂铺子去了。 她其实不爱什么胭脂钗环之物,只是看着他那样兴致盎然不愿阻止罢了。 她看着郑灿牵自己的手,低下头微微翘了嘴角。 铺子里的东西看着是挺精巧的,精致的珐琅彩瓷盒子里装着淡红胭脂,还有仿制的蓝色翠玉钗子。 只是她自己从不爱擦脂涂粉的,看着这些玩意儿也只觉得好看而已。 郑灿倒是一股脑的催掌柜的将顶好的东西拿上来,她看着他仿佛要一掷千金的大爷模样不觉有些好笑。 她一错眼儿到瞧见了束在阁子上的一个檀木小盒,她瞧这那盒子好看,便让店里伙计拿下来瞧。 只见那盒子里也不是旁的贵重物件,只放了一个绿檀的木梳,材质倒是不错,触手温润。做工也极精细。 那上头嵌的亮眼的小珠子不是红宝,她仔细瞧了瞧,竟是红豆。 这物件倒是精致,只她还来不及问,不想便被郑灿夺了去,连问价钱。 那掌柜看了看他们,伸出两个手指头道,绿檀珍贵,二两银子便可。 无妨,二两便二两。郑灿这般道。 他自己在怀中摸了一通才想起来,他根本就没带银子。 这下才是真的窘迫了。 他本想在身上摸索出一个值钱的物什来换的,这边簌絨早看出了他的窘迫,径自将那绿檀红豆梳子装好,还给了掌柜。 拉着郑灿出了铺子,只同他道,这里不好,我们别处逛吧。 郑灿有些羞愧,只好随着她出去了。 他真是气恨自己,怎么只知一股脑的出来,竟不说带银子呢,外头什么不要银子。 这厢他也无法,只回头看了看那铺子上头的牌匾记住了名字,跟着簌絨往前头走去了。 这厢过了银碗胡同,一转角便到了左春坊那边。 郑灿仿佛记得他母后说过,左春坊里是舅母筹建的悲田院,收容京都各条街上晃悠的乞儿与重病不能诊治的穷苦百姓们。 郑灿的心里带着一丝悲悯,也带着一丝好奇,想要去看看。 悲田院建在左春坊的僻静之处。 听说里头规模不算小,可是他眼见着门脸儿却不大,只边角处开着一扇六尺宽的樟木门,门外有一个粥摊子。 他刚走到门口,要抬腿进去的时候。 不想里头冲出一个慌慌张张的小斯,竟迎头撞了他,奈何气力不足竟自己弹到了地上。 郑灿看着这个瘦小伙计,滚到地上也不说疼,只自己嘟嘟囔囔着自顾拍打身上的泥土。 什么人呐,不晓得道儿窄么,非要站正门口!留着眼睛占地儿么! 郑灿听这声音有些耳熟,仔细打量着这个滚到地上拍打衣服的伙计,瞧了一会子才瞧出来。 这个头戴瓜皮帽,身穿对襟衫,一身伙计装束的人,不是阿烁是谁? 诶,哥,你怎么来了? 阿烁这厢竟看见自己的哥哥从天而降般出现在自己眼前,立时便喜的眉眼弯弯,露出了一个大大的笑脸来。 郑灿原本还有些怀疑,但见眼前之人抬头一笑,又喊他哥哥,这才十分确定了。 眼前这个小斯模样的人竟然真的是他自己的妹妹郑烁。 这厢也顾不上身旁同样惊讶的簌絨了,只自己上前扯住妹妹的袖子,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遭才道,阿烁,你怎么成了这般模样,瞧你穿的这是什么,舅母就是这样待你的么? 原本郑烁看她哥哥眼里的怜惜有些自豪,可是最后一句她便不愿意听了。 舅母那样聪明有能耐的人,曾那样用心教导她,她哥怎么能那么说,这话让舅母听见了多寒心? 她睁了大大的眼睛看着郑灿道,哥你说什么呢,你不知道舅母有多不容易,你看看这悲田院里几十个流浪乞儿都是靠舅母才安稳下来的。要不是舅母,这里又怎会这样安稳平和呢,哥你不知道别说! 郑灿当然明白,阿烁虽然在宫外待了些时日,对民间的了解比他日日从奏折上了解来的要深刻,但他不是不明白为生民立命的道理。 只是,这是他的亲妹妹,是他记事起就疼爱的妹妹,他不愿她日日粗衣布衫在这里忙碌着,将自己搞的灰头土脸。 她是他从记事起便疼爱的妹妹,纵使他有时候嫌弃她骄纵不讲理,他终究是心疼她的。 哪怕她此刻不理解他的关心他也不恼,只伸出手来亲自将她面颊上的一抹沾上的脏污拭去,低声哄道,同我回去吧,在这里不是常事,咱们母亲也惦记你呢。 阿烁并不接这话,只看着哥哥为她擦脸上的污黑,只笑到道,原是这个,许是适才我倒腾锅灰的时候弄脸上去了,哥你不知道,我在这里啊,认识了个做药的师傅,我才知道,这锅灰也是一味上好的药引子呢。 哥,你说的我都知道。我知道你和父亲母亲都惦记我,但我不想回去。 回去有什么意思呢,姐妹们也不愿意同我来往。如今在外头住了这些时日,我也想明白了,与其回去同她们斗嘴攀比,倒不如跟着舅母在外头做些有用的事。 你不知道,我如今的日子可有意思了呢,天天忙的不行。而且也不是我一个人在这儿,咱们表姐,就是咱们舅舅的长女,涫彤姐姐也在呢,大事都是她来安排,我只打打下手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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