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靠得这么近,怀湘突然觉得围观的人眼底笑意一下子深了。她收起心跳,立刻举好喜扇,规规矩矩地往前走,再不肯和谢云骋说话了。 俞嫣和表姐站在一起,看着一对新人往这边来。 谢绮山凑过来跟俞嫣说:“你参加两边的婚宴,忙坏了吧?” 俞嫣道:“还好,也没怎么赶。” 谢绮山将俞嫣拉到一个僻静地方,低声询问:“赐婚的旨意下来那一日,你刚好离开京城出去游玩。我想向你打听也不行。虽然婚事早就定了,这嫂嫂一直住在宫里,几乎没有接触。她好不好相处呀?” 因俞嫣的缘故,谢绮山和怀荔有些接触,知道怀荔是个乖巧可爱又没架子的公主。所以知道怀荔和怀湘从小不睦,她不得不有些担心。她偷偷问俞嫣这个,是替自己问,也是替母亲问。 ——给金贵公主做婆婆,可不是件容易事儿。 俞嫣了然,对谢绮山微笑着解释:“表姐,你和姑母放心就是。怀湘确实娇贵些,可怀湘不是不讲道理不懂事的刁蛮公主。放心!” 听俞嫣这样说,谢绮山悄悄松了口气,她笑起来,道:“那就好。反正我们以诚相待,想来结果总不会差。” “正是这个道理呀。”俞嫣点头应声。 俞嫣和谢绮山不再多说,往前面去凑热闹。 谢云骋和燕嘉泽都是京中新起之秀,最近颇得圣上嘉许,如今又迎娶公主,两家今日的婚宴都是宾客云集,十分热闹。 因为两家宾客有重叠。不少人都是这边参加了婚宴,再往另一家去,来来往往十分热闹。 天色黑下去了,婚宴上被不停敬酒的两位新郎官才被放过,得以进洞房。 燕嘉泽和怀荔早已两情相悦,大片红色的婚景,都成了催情的良药。一个短暂的眼神交汇,两个人彼此互望的粘稠目光再也移不开。情根深种的两个人等待今日已许久。灯影重重,床幔浮晃,映出床榻上缠痴的影子一双。 谢家,谢云骋和怀湘却不太顺利。 怀湘以为自己不会紧张,可自进了这间婚房,她心里便一直有些慌,待谢云骋带着酒气地归来,她心里的紧张更多了。下婚车时,她问谢云骋有没有对这赐婚不情愿,谢云骋笑着说到了洞房再说。可怀湘心里慌得一塌糊涂,将这事也忘了个干净,没有再追问。 虽然从下旨赐婚到今日也有一年,可因是她去要的赐婚旨意,她顾着脸面故意深居宫中,而谢云骋这一年也奉旨去了外地几次,两个人几乎没有什么接触。 床幔放下时,怀湘心里的慌张到达了顶点。她拼命告诉自己要放松,可是整个身子紧绷着,完全做不到去接纳。 再一次尝试失败之后,谢云骋帮怀湘整理了衣衫,他在她身边躺下来,摸摸她微红的眼角,笑着说:“别哭,明天或者后天、大后天再继续也没事。” 怀湘本来没哭的,谢云骋这样说,她突然就掉了眼泪。 谢云骋帮她将眼泪擦了,然后将人揽进怀里拥着,哄着说:“不急不急,我们睡吧。被劝了很多酒,我也累了。” 怀湘确实娇气,一点委屈也受不得。累了一天,她趴在谢云骋的怀里睡着了。 俞嫣离开谢家时,已经很晚了。她陪到姑母很久,对姑母和谢绮山说
第139章 ——番外:沈芝英和陈鸣衣(一) 一大清早,一阵一阵的细雨洗去了热气,推门出去,一阵裹挟着雨丝的凉风吹来,吹得沈芝英裙摆一阵晃动。 她抬起头望向半空中的雨线,不由在心里感慨今年的雨水比往年多了些。又总是淅沥的小雨,极少下个痛快。 丁香抱着伞从偏屋里一路小跑着过来。 “抱着伞也不用,就这么淋着?”沈芝英问。 丁香已到了沈芝英身前,她笑着撑了伞举到沈芝英头顶,道:“这雨不大,我不用打伞。” 沈芝英将手从伞下探出,让倾斜的雨丝落在她的手心,丝丝凉意沁来一阵舒适。她从丁香手里接过伞自己举着,穿过庭院往外走,一边走一边和丁香说着马球场的事情。 “最近总是下雨,多少要耽搁些。您别急。”丁香道。 沈芝英倒也没那么急,如今走出过去两年的阴霾,瞧什么都觉得欢喜。她又开始想俞嫣的身体,人是救回来了,可最近一直虚弱养着。她前日过去看望,瞧着俞嫣病恹恹的样子,实在是心疼。在她眼里,俞嫣就像刚生的旭日,明艳又不失温和。病恹恹偎在床上的样子,实在反差太大了。 沈芝英正想着乱七八糟的事情,人已经走到了院门口。丁香去开门,院门被推开,她刚迈出去一条腿,就看见了徐思博。她的步子生生顿住,后面的那只脚过了一会儿才迈出来。 徐思博不知道在院外等了多久,身上的长衫已经淋湿湿透。 他朝沈芝英走过来,张了张嘴,又欲言又止。 沈芝英的视线下移,落在徐思博长衫衣摆,一滴雨水坠了半天,终于慢吞吞地掉落。 沈芝英一下子想到很多年以前,那时两个人还是纯粹烂漫的年纪,她与徐思博闹了小别扭。他在沈家门外站在一整夜,第二天见到他时,少年郎整个人湿透,却在看见她时一下子笑起来,说:“阿英,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了。” 一恍很多年,那些过往恍惚已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雨水淅淅沥沥落在伞面上,天地之间仿佛只有沈芝英伞面上的那一点淅沥叮咚声响。 僵持了好半晌,徐思博终于先开口。他一开口,就是沙哑的声线:“你真的要这么做?” 他问的笼统,可沈芝英知道他是问她要和陈鸣衣成亲的事情。 沈芝英将伞面往上略抬了一下,认真看着徐思博,这个曾经占据她好些年芳心的郎君。 失望过、痛苦过,甚至也曾怨恨过。可冷静下来回头再看,沈芝英没有后悔过。痛也好,苦也罢,那些曾经的心动与美好也都曾真真切切地存在过。 也许这世间很多人长大了都会变,这世间的很多感情也都会走向消亡。结果就算是糟糕的,也不该否定曾经有过的美好。 沈芝英隔着雨幕遥望徐思博,好像看见了曾经的少年郎,她的唇角慢慢浮现了笑。 见她笑了,徐思博心中涟漪顿起,下意识地朝她迈出一步。 他迈出一步的动作,打断了沈芝英的回忆。她眼前的画面忽地一变,曾经真挚赤城的少年郎慢慢消失不见,只有现在眉头紧锁眸中忐忑的沧桑徐思博。 都过去了。 “婚宴就不请郎君了。”沈芝英微笑着,平静地说。 徐思博眉心紧皱,压着心里的痛苦。他声音沙哑地低低问:“怎么就闹成这样了?” 是问沈芝英,也是问他自己。 可他心里也明白一切都回不去了。沈芝英微微笑着平静说话的模样,反倒像一把刀一下又一下地往他心口戳。 又是很长一段时间的沉默之后,雨水忽然大了些,打在伞面上噼啪乱响。 沈芝英望着徐思博颓然的模样,她说:“我曾经想过,或许在过去两年,我不是我,换成别的女郎,有着别样的处事风格,也不至于落得那般。” 徐思博惊讶地望过来,道:“你第一次这样说。” 沈芝英笑笑。是啊,她有很多话都没有对徐思博说出来。她在骄傲和还债的矛盾中苦苦挣扎,最后越陷越深。如果她能像怀荔那样哭着撒娇,或者像俞嫣那样直接表达,也许不会一个人坠入深渊。 不过现在说这些已然都迟了。 她是沈芝英,她用她的方式,一个人从深渊里爬出来。即使回头路有可能修得花满枝桠,可绝没有回头的道理。因为在她一个人横冲直撞闯出来的过程中,已经将曾经那段感情、那个人一同留在了过去。 “也愿郎君前途似锦,再觅良缘。” 沈芝英望着徐思博微微笑着转身,只留给徐思博一个越来越模糊的背影。 徐思博最近总是梦魇,每一个梦里都是两个人年少的时光。那时的她爱笑爱玩,会坐在树上朝他扔果子,会骂他书呆子,也会两个人不小心碰了手后忽地红了脸…… 梦到的都是过去的美好时光,可每一个梦的结尾,沈芝英都不见了。每一个梦的最后,总是他拼命地找拼命地找……可怎么也找不到她的身影。所以那些被过往充斥的美梦都成了噩梦。 雨越下越大,徐思博脸上也遍布雨水。他脸上的那些雨水里,许是也掺杂了苦涩的泪。 从气愤到茫然,再到反思自责,又到听说她要嫁了,事到如今徐思博将别的情绪压下去,反倒剩下了担心。她不可能那么快喜欢上别人,她是不是因为他和沈家的打扰,才决定匆匆嫁了? 他想劝她不要冲动,不要拿自己的人生赌气,可是他连劝说都没有立场没有资格…… 午后停了雨,沈芝英才从还未建好的马球场回家。她换下沾了雨水潮气的衣衫,坐在花厅里翻看账本时,陈鸣衣来了。 他将食盒放下,说是思品阁新出的点心。 沈芝英抬眸望向陈鸣衣,他眉眼间带着笑,斯斯文文、彬彬有礼。可是沈芝英还是隐约瞧出了他眼底掩藏的一抹探究。 今天早上徐思博来时,沈芝英有看见街头有好事的人张望。她倒是不觉得陈鸣衣会派人盯着她,不过她与陈鸣衣的婚事如今正是洛阳城的热议之事,好事之人在陈鸣衣面前通风报信太正常了。 沈芝英打开食盒,拿起一块莲心酥尝了一口,点头说味道不错。 陈鸣衣眼底的笑意明显深了深。 沈芝英问:“最近翰林不忙吗?” 陈鸣衣眼底的笑滞了滞,说:“我给你送了东西,这就回去了。” 他连坐都没有坐,真的只是送了东西便要走。 沈芝英将手里那半块莲心酥放下,起身跟着陈鸣衣往外走。两个人一前一后迈出花厅,陈鸣衣回头看见沈芝英跟在他身后,他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她是要送他,他赶忙说:“不用送了。” 沈芝英轻颔首,却仍然要将人送到院门口。 眼看着院门越来越近,就要分别。陈鸣衣想了想,主动开口:“我后日休沐。” 只说了这半句,后半句却是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两个人已经停在了院门处,院门已开,两个人一个门里一个门外。 沈芝英等了等,没等到他的后半句话,迟疑了一下,询问:“是有什么事情吗?” 微顿,沈芝英紧接着说:“或者是想过来小坐,或者与我一起去什么地方?” “我对京城还不熟。”陈鸣衣脱口而出。 两个人实在是不熟,根本就没见过几次面,又都不是健谈之人。话题到了这儿,沈芝英接不上话了。 陈鸣衣轻咳了一声掩饰尴尬,道:“所以,你能不能带我好好逛一逛洛阳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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