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出门忘了带你们中原人的票子。反正最近在你们这里,你们的皇帝好吃好喝地招待着,也没让我们付钱。这就忘带了。能赊账吗?或者小郡主愿意尽地主之谊?” 俞嫣始终冷着脸,再道:“那就还东西。” 温塔勇士刚张了嘴,还未接话。俞嫣又冷声道:“你看我能不能将你们送进牢子里!” 萨图雅打破了僵持。 “骆耶!谁准你们为非作歹了?”萨图雅手中的鞭子直接甩过来,“给我付钱!” 前一刻还声称没带钱的温塔勇士立刻从皮革腰包里掏了钱,付给店家。 “给给给。”名唤骆耶的勇士很不耐烦。将一锭金子塞进店家手中,就想走。 “慢着。”俞嫣冷着脸挡在身前,没让人走。她问玉石店的老板:“够吗?” 掌柜的本来想着能少亏一点也很不错,俞嫣这样问,莫名给他壮了胆,勇敢地摇了头,一五一十地报出被拿走了多少玉石理应多少钱。 俞嫣重新将目光落回骆耶的脸上。 骆耶脸上有一点难堪。他身上再没钱。俞嫣挡在身前,萨图雅手里还握着鞭子,他只好询问另几个人凑一凑,最后还是不够。 俞嫣慢悠悠地说一句:“温塔人这么穷哦。” 姜峥忽然轻笑了一声。 俞嫣转过头,才发现姜峥坐在不远处的一家茶肆里,几个温塔和宁族人都在那里。 俞嫣望了姜峥一眼,又轻飘飘地扫了一眼萨图雅。 哦,他又和萨图雅见面了。 俞嫣抿了抿唇,轻哼了一声。 几个温塔勇士觉得难堪,萨图雅更觉得难堪,又责怪俞嫣多管闲事且言词难听,又责怪骆耶给她丢脸。她气得招了招手,她的侍女捧着银票过来给玉石店老板。 俞嫣不依不饶:“店家好好数数,别按进货价,就拿卖给尊贵温塔上宾的价格。” 她故意将“尊贵”二字咬得很重,仿佛刚刚那句“温塔人这么穷哦”不是她说的。 “够了够了!”店家笑着收了钱,再对俞嫣鞠躬道谢,诚心诚意千恩万谢。 俞嫣转身就走,根本不想看萨图雅,就连不远处茶肆里的讨厌鬼也不想多看一眼。 “小郡主请留步。”萨图雅道。 俞嫣皱了下眉,对表姐谢绮山表达了自己的厌烦,才冷着脸转身,去看萨图雅那张讨人厌的脸。 萨图雅抱着胳膊,抬着下巴说道:“上次小郡主提议打马球,我昨天已经学会了。想约你一起,如何?” “你学得可真快。”俞嫣不咸不淡地说。 “不用你夸,只问你敢不敢应约。明日如何?”萨图雅趾高气扬。 “明日见。”俞嫣懒得和她多说,丢下这三个字转身就走。 谢绮山陪她一同回到刚刚坐的小铺,刚一坐下,谢绮山轻叹了一声,道:“这些温塔人越来越嚣张了。” 俞嫣又喝了一口蜜桃引子,想到怀荔因为这些温塔人不能出宫,心里的火气更大了。 她说:“他们很快就会滚蛋。” 过分的气愤,让俞嫣竟是用了脏话。 谢绮山听她语气笃定,有点惊讶。 没想到俞嫣望过来,用更笃定的语气对她说:“三日内全滚蛋。” 俞嫣将手里那杯蜜桃引子重重放在桌上,杯里的甜汁溅出来一点。 谢绮山瞧着她,竟隐约瞧出了几分长公主当初的跋扈任性来。 姜峥回家时,眼前还浮现着俞嫣当街冷斥温塔人的模样。她发脾气的样子真可爱。就连阴阳怪气也带着点甜意的娇嗔。 眼看就要到家,姜峥收了收脸上的笑意。 不行,今日临出门前,他分明下定决心要冷她一阵。感情这回事讲究个有进有退,如今他该退一退,她才能扑上来对他更上心。书上说,这叫欲擒故纵。有冷有热的欲擒故纵才能更好地俘获她的心。 他应该一连几日早出晚归,回家之后直接去书房读书,待夜深才回房。三四日应该足够。 对,就这么干。 姜峥这般想着,马车已在家门前停下。青叶打开车门,姜峥怀着这样的想法下了马车。 紧接着,他在自家门前看见了谢云骋。 姜峥一怔,脚步也跟着微顿。
第75章 谢云骋是来接谢绮山的。谢绮山出门前两个人就曾说好。下人们来禀告,俞嫣亲自送表姐。 表姐妹两个一边往外走一边闲谈。 俞嫣嗔怪:“这么早就要走。表哥也是,真就单纯来接人,连小坐都不愿。” “也不是。”谢绮山柔声解释,“刚好我和兄长提前预定了品馐堂,算算时间也该过去了。” 俞嫣倒是知道品馐堂。洛阳城有名的一家酒楼,其味倒是对得起珍馐美名。因为太过出名,宾客皆要提前三日预定。想来是她临时约了表姐,表姐这是挤出时间过来。 “这样,那我就不硬留你和表哥啦。”俞嫣微笑着,继续和谢绮山谈了一会儿品馐堂,又谈到另外几家近两年谢家不在京中时,洛阳城新出现的好吃好玩的地方,两个人约着日后一同去逛。 两人这就走到了府门,看见了正在说话的姜峥和谢云骋。看见姜峥的时候,俞嫣眼前浮现萨图雅那张脸,下意识地皱了眉,又很快被她藏起情绪。 ——她总是要脸,不愿意外人看出来她与姜峥之间是好还是坏。 可是谢云骋看见了俞嫣那一闪而过的皱眉。所以,当谢绮山寒暄着要告辞时,他开口:“要不表妹和表妹夫一起去?” 谢绮山迟疑了一下,笑着说:“也对。一起去也好。虽然还约了别人,不过酿酿应该也知道那人。正好是今年的探花郎陈鸣衣,是个斯文守礼的读书人。” 俞嫣第一个想到姜峥不喜欢吃外面的东西,每次在外面应酬回家他都会肠胃不舒服。她下意识地想要拒绝,可是心里的那点不舒服让她改了主意。 “好呀。”她甜笑着一口答应下来。然后转眸望向姜峥,也是才将目光落在姜峥身上,她用甜甜的嗓音带着点撒娇地询问:“青序也很愿意陪我去是不是?” “当然。”姜峥答应得干脆。和俞嫣是不是甜甜撒娇无关,和俞嫣跟谢云骋一起吃饭有关。 显然,对于俞嫣要和谢云骋一起出去这件事的忌惮,让他暂时将冷她三四日的计划搁置到一旁。 暂时搁置,暂时推迟一天。 临上马车前,俞嫣亲昵地挽着谢绮山的胳膊,弯着眼睛对姜峥笑:“青序,我和姐姐坐一起说话。你和表哥坐一辆马车。” “好。”姜峥温声答应,含笑温润,如圭如璋。 可是当真的和谢云骋坐进一辆马车,姜峥虽面上仍旧微笑,目光落在谢云骋靴子边的一点泥,心里很不舒服。 他从不让别人坐他的马车。于他而言,马车是和床榻一样私密的地方,不该被别人沾染脏东西,不干净。 他向来习惯伪装,一张玉面让人看不透心底的嫌恶。 谢云骋自然也不知道坐在对面的表妹夫在嫌自己脏。他还在想着刚刚俞嫣眉眼间那一闪而过的皱眉,思索着这两个人拌嘴的可能性。 俞嫣的小性子,谢云骋还是了解一些的。 他琢磨了片刻,笑着主动开口:“酿酿自小被长公主娇养着,又多少染了一点长公主的脾气。幸好青序品行高洁和善包容,如此和她倒也能成就琴瑟和鸣的眷侣。” 姜峥听着谢云骋这话,抬眼望向他。 他谁? 他以什么身份说这话? 酿酿的娘家人?他够格吗? 这言下之意,全是在说俞嫣脾气不好需要他包容。他的妻子怎么脾气不好了?他的妻子是这个世上最温柔体贴又柔软的人。 一点都不了解他的酿酿,还在这里自以为是地瞎说。 姜峥望着谢云骋的眼眸温如璞玉,甚至带着一点笑,可是他什么也没说,就收回了目光。 谢云骋摸了摸自己的鼻子。他说错话了吗? 去品馐堂的马车上,俞嫣从谢绮山的口中得知今科的探花郎陈鸣衣最近竟是住在谢家。 陈鸣衣从小地方而来,家中清贫,为凑他上京的盘缠,家中几乎花尽了积蓄,还向他人借了些。虽然如今考了个好成绩,毕竟刚入翰林,清贫节俭也在骨子里。他舍不得钱,仍旧住在环境脏乱差的小客栈。 谢云骋看不过去,虽过继到逼着自己读书,却始终有一颗握刀纵马的侠义情怀,直接将人接进谢家小住。 四人到了品馐堂,下马车之后,俞嫣始终挽着表姐谢绮山走在前面,根本不看姜峥一眼。 谢云骋越发确定刚刚没有看错俞嫣一闪而过的皱眉。他不动神色地侧转过脸,打量着身边姜峥的神情。 姜峥还是那个样子,身姿挺拔,眉目温润带笑,什么都看不出来。 谢云骋皱皱眉,收回视线。 姜峥那张玉面下,却攒积了更多的火气。怎么?他这就看出来俞嫣不高兴了?呵,这是自诩了解? 俞嫣和谢绮山先进了雅间。陈鸣衣早已经到了。听见开门声,陈鸣衣站起身相候。 俞嫣瞬间移开目光,跟谢云骋说话:“姐姐说要把你家的游鱼花盆给我。” 姜峥收回目光,也收了脸上面具一样的温润浅笑,面无表情地走进去坐下。坐在他讨厌的气味之中——品馐堂道道菜肴皆是人间美味,香气扑鼻,令人食欲大振。可姜峥嗅着只觉得难闻得令他作呕。 谢云骋已经坐下了,发现陈鸣衣还站在那里,开口道:“鸣衣,坐啊。” 陈鸣衣愣了一下,心里立刻浮现被恩师认可的喜悦。他下意识地想先喊姜峥恩师,忍住了,先认认真真地朝俞嫣喊了声“师母”,再带着笑地小声喊了声:“恩师……” 也不知道他今日回去是不是又要胃不舒服…… 俞嫣对于这件事儿心里十分好奇,可是她才不要这个时候向姜峥询问。 “没有您的提点,断然没有鸣衣的今日!”陈鸣衣十分诚恳。可是他也不敢执意这样喊,怕给人留下攀附的印象。 “陈公子。”谢绮山福了福身,含笑解释:“我表妹和表妹夫一块到了。应该不用我多介绍吧?” 她软绵绵地“哦”了一声,语气状若随意地说:“我还没想好呢。” 姜峥与谢云骋进来时,就看见俞嫣仔细盯着陈鸣衣打量。 姜峥却转过头来望向俞嫣,温声询问:“酿酿,上次说来年有空带你出去走走。让你挑地方,挑好了吗?要不要去九阳?” “不用不用,久仰大名。”陈鸣衣向俞嫣作揖时,却迟疑了一下,暂时不知道该怎么称呼,所以将称呼省去。 她又要往哪跑? 俞嫣努力回忆了一下小时候看过的山河志,继续追问:“梅仙山整座山都是粉色,如仙境,山间还有无数冒着粉雾的温泉!崤山高大陡峭站在山端好似踩在白云上。还有陀螺山!因为云雾和丛林,从远处瞧着真的像一个荡在半空的陀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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