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们连连摇头,嬷嬷气血上涌,挥起巴掌就要打过去。苏南嫣赶忙跑过去拦下,赔着笑脸道:“嬷嬷手下留情,我就在这儿呢,和她们没有关系的。” “呦,苏二小姐终于来了?可真是好大的架子呀!”嬷嬷语调忽高忽低,阴阳怪气道:“这才第一次入宫教导,你就敢不来!别以为是官宦之女就能蔑视宫规!” “嬷嬷,您在说什么呀?”苏南嫣不解地望着嬷嬷。 “方才嬷嬷教我们茶道,就只有你没来,按照宫规是要受罚的。”苏南仪从嬷嬷的身后悠悠转出,带着看好戏般的微笑,看似好心地提醒道。 “什么?”苏南嫣瞪大双眸,心思飞转,这才反应过来是苏南仪故意骗她说下午无事,还让她去御花园折花。她气愤地指着苏南仪道: “你明明......” “我明明告诉你了呀!”苏南仪不给她说话的机会,继续惺惺作态地躲在嬷嬷身后,委屈道:“嬷嬷,这件事是你交给我的,我怎敢疏忽呢?” 嬷嬷想起苏南仪塞带给她的钱袋子,瞬间就明白了几分。她拍了拍苏南仪的手,拉下脸对着苏南嫣呵斥道: “苏二小姐,秀女无故缺席就已经违反宫规,你还把过错推到大小姐的身上,更是罪加一等!今日你就在这里跪着,到夜半才允许起来!” 说罢,嬷嬷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还让两个宫女在旁边看着,竟是连一个说话的机会都不给苏南嫣留下。
第3章 生病 傍晚时分,夕阳一分一毫地收敛着光辉,天色愈发灰暗。待到最后一丝光芒敛尽,空中飘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裹挟着冬日的余寒,落在苏南嫣的身上。 “都是奴婢不好,一时贪睡还没察觉是大小姐的圈套,要是我能替小姐受罚就好了......”净月给苏南嫣撑着伞,一边抹眼泪一边自责道。 苏南嫣大半的衣服已经湿透了,墨色的秀发贴在额前,目光亦如落雨般冰冷,却多了几分坚毅和隐忍,她唇色苍白道: “若是她铁了心要这么做,岂是你我能够反抗的?还不知有多少手段在后面等着咱们呢......” 话音未落,一道震耳欲聋的雷声响彻天空,雨下得愈发急促,豆大的雨点毫不怜惜地打在苏南嫣的身上,她不住地发着寒颤,却始终强撑着不肯弯了脊背。 “小姐,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要不还是奴婢去求求嬷嬷吧?”净月用自己的身躯贴着苏南嫣,泪水着雨水混在了一起。 “别去,没用的......咳咳......”苏南嫣握紧了净月的手,虚弱道。 此时,苏南仪慢悠悠地出现在走廊上,披着白狐披风欣赏着雨景,悠然开口道:“你若是开口求我,我就让嬷嬷放了你,如何?” “多谢大小姐,不必了。”苏南嫣决绝地回答道,用仅剩的力气支撑着身躯,扬起一个端庄又疏离的微笑,洁白的衣衫沾满泥泞,仿佛暴雨中的一朵白花。 “好,很好!”苏南仪气得浑身发抖,一甩衣袖潇洒离开,愤愤道:“我看你能撑多久!” 看着苏南仪的背影消失在视野中,苏南嫣终于支撑不住,浑身都泄了力气,双眼一黑倒了下去。 在身体触碰到冰冷地砖的那一刻,她忽然间觉得有些熟悉,耳边有一个低沉的声音在绝望地喊着: “阿烟,阿烟......” “小姐,你怎么了!”净月大惊失色地抱着苏南嫣,呼喊道:“快来人啊!小姐晕倒了......” 等到苏南嫣再次睁开眼,窗外已经是一片阳光明媚,她整个人觉得昏昏沉沉的,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小姐,你终于醒了?”净月伏在她的床边,欣喜之色藏也藏不住,眼底是一片乌青,显然是熬了一整夜。 “现在是什么时辰了?”苏南嫣哑声问道,心里还惦记着昨日御花园的约定。 “刚过未时,小姐已经睡了一整天了,现在其他秀女都去听训了。”净月担忧道。 “未时?糟了!”苏南嫣浑身一个激灵,想翻身起床但是使不上力气,险些磕在床头上,再次轻飘飘地倒了下去。 “小姐,你额头这般烫,快躺好别动了!”净月替她塞好被角,关切道:“若是有什么事情就吩咐奴婢来吧。” 苏南嫣轻叹一口气,简略说了昨日的事,刚想吩咐净月去一趟御花园,谁知却被一阵“咚咚”的敲门声打断了。 “小六?你怎么来了?”苏南嫣有些不可置信地瞪大了眼睛,咬牙想坐起来,却被陆鹤川骨节分明的手按住了。 “都这样了,为什么不去太医院开药?”陆鹤川眸色深沉地盯着苏南嫣,责备的目光中带着一丝关切。 “奴婢和嬷嬷说过了,可是嬷嬷说只是小毛病,不必兴师动众的......”净月解释着,声音越来越小,很是委屈。 “其实确实如此,要不还是......”苏南嫣并不让陆鹤川看见自己这般模样,低声附和着。 “你现在拿着这个去太医院,我在这里守着你们小姐。”陆鹤川不容抗拒地打断苏南嫣的话,把随身的一块令牌塞在净月的手里。 “小六,真的不必,你与我素不相识,何必卷到这样的事情中呢?”苏南嫣连连摇头,眸中又弥漫起一层水汽。 这句话让陆鹤川一愣,忽而想起他和玉烟初遇之时。 那年他刚刚登基,微服私访时路过一处偏僻的宅院,玉烟被家人赶了出来,楚楚可怜地跪在紧闭的门前。他好心想要帮她,却见玉烟也是眸中含着泪,摇头道: “小女与公子素不相识,实在不想连累公子,公子还是快些离开吧......” 此时,玉烟的面容与苏南嫣完美重合,陆鹤川好一会儿才回过神,心像是被揪起来一般刺痛。他很自然地拨开苏南嫣额前的碎发,扬起唇角温声道: “素不相识?现在不就相识了吗?” 苏南嫣拗不过陆鹤川,只能吸了吸发酸的鼻尖,道一声多谢。净月自然是希望她快些好起来,拿着令牌一溜烟就跑开了,屋内只剩陆鹤川和苏南嫣二人。 “昨日在御花园还是要多谢你,若非你及时提醒,恐怕我还不如现在的境况。”苏南嫣诚挚地望着陆鹤川道。 陆鹤川慵懒地起身,踱至桌边给她斟了杯热茶,不甚在意地笑道:“所以你想好怎么报答我了吗?” “我只不过是个庶女,身上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日后一定多攒些银两报答公子。”苏南嫣自以为猜到了陆鹤川的心思,窘迫地蹙起眉头,满脸愁苦,声音也越来越小。 陆鹤川无语地扶额,难道他在她心里就是个贪图钱财的人?他努力保持着笑容,循循善诱道:“既是如此,你要不......换个法子?” “公子想要什么不妨直说,我也好有个准备。”苏南嫣苦笑道。 “嗯......”陆鹤川思考片刻,奈何他真心什么都不缺,便随口说道:“做个香囊不算为难姑娘吧?” “这......公子恕我难以从命。”苏南嫣断然拒绝,随后红着脸解释道:“在宫里做这样的事,实在是不妥,若是被不知内情的人听了去,定会说我们......” “说我们什么?”陆鹤川愈发觉得有趣,笑容也深了几分。 “公子何必明知故问?”苏南嫣恨不得将脸埋进被子里,声音小得几乎听不见:“私相授受是死罪。” 闻言,陆鹤川非但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反而肆无忌惮地笑了几声,理直气壮道:“我帮你隐瞒也是死罪,这样不就扯平了?再者,这件事可是因你而起。” 苏南嫣哑口无言,一颗心慢慢沉了下去,毕竟这件事是她不对在先,只能叹息道:“那便依了公子,往后咱们一笔勾销。” “往后的事,当然是往后再说。”陆鹤川得逞地笑了,将茶盏递给苏南嫣,示意她喝下。 “咳咳咳......”苏南嫣现在起身是件极其费力的事情,又不好拒绝陆鹤川的一番好意,还是打算强撑着坐起来,却见陆鹤川很快明了,找了碗勺,将茶水倒入其中,亲手端到她的床边。 “小六,要不我还是自己来吧......”苏南嫣实在不想这么麻烦他。 陆鹤川像是没听到似的,将小勺中的水轻轻吹了吹,又放在手背上浅浅靠了靠,这才放心地送到苏南嫣的嘴边,不给她一丝拒绝的余地。 “多谢......”苏南嫣绞尽脑汁也只想出这么一句话,红着眼眶将温润的茶水咽下,感受到温暖的气息从喉间一路向下,心中亦是有了温度,方才的愤懑消退了不少。 陆鹤川始终很有耐心地一勺一勺喂着,没有一丝的烦躁,温柔而怜惜的目光也未曾离开过苏南嫣。 可是她却觉得,陆鹤川的思绪飘到了很远的地方。 不一会儿,净月抱着几包药跑了回来,喘着气道:“麻烦六侍卫了,这块令牌还给你。” “举手之劳罢了。”陆鹤川接过令牌准备离开,走时还不忘在苏南嫣的耳边悄声道:“等你身子好了,我们的约定还作数。” 眼见着他走远,净月才一边煎药一边激动道:“小姐,咱们的运气真好!这小六不愧是皇上身边的人,不仅穿的好,令牌还相当好使。我刚把那令牌给了太医,他们二话不说就开药了。之前我自个儿去的时候,都没人理睬呢。” “是啊,他这个人也挺奇怪的。”苏南嫣无奈地撇撇嘴,道:“明明这般风光,为什么非要我报答呢?” 陆鹤川刚刚走出储秀宫就直奔养心殿,点了一整盘安神香才平复心情。 “皇上,今个儿有谁扰了您呀?”安公公试探地问道。 “方才路过储秀宫。”陆鹤川闭上双目,疲惫地捏了捏鼻梁,道:“一些宫里的旧人,实在是不像话。” 安公公眼珠子转悠一圈,扯出一个分寸适宜的笑,讪讪道:“张嬷嬷自打太后进宫时就在储秀宫了,手脚是有些不干净,平日里也没人敢说什么。不过既然皇上发话,也不算冤枉了她。” “那就交由你去办,再挑一个懂事的去储秀宫。”陆鹤川淡淡道:“其他的也该好好清理一番了。” “奴才遵旨。” * 清晨的阳光透过刚刚抽芽的树枝,斑驳地映在储秀宫的院子里。可是这里却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十分嘈杂,不断发出惨叫声和惊恐的呼叫声。 苏南嫣从睡梦中醒了过来,昨日喝了药,此时已经好了许多,在净月的帮助下更衣梳妆来到了院子里,却见逐渐散开的人群中有个瘫倒的身影被拖走了,隐隐还有些熟悉。 “你们刚才没看见吧?张嬷嬷不知犯了什么错,被皇上下令打了五十大板,还要逐出宫去呢。”一个小宫女好心地告诉苏南嫣,继续道: “不仅如此,听说宫里好几个旧人都突然受罚了呢,不过还是张嬷嬷罚的最重,这样一折腾,怕是连性命都难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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