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 要是她美人计要是对他有用,她早使了,何必等到今日。 那谢晗刚才算什么,同情?怜悯? “什么怎么办?”魏采音追问, “你想什么呢?” 沈月现在像随风摇曳的树叶, 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落到哪儿是哪儿。 等她缓过神的时候, 才说了句前言搭后语的话:“这件案子是谢晗在受理……” “你脸色怎么这么差?” “我脸色很差吗?”沈月问。 “嗯。” 魏采音眼底略带担忧的点头,刚才是红, 现在是青, 待会儿就能看见紫了, “他说什么了吗?” 沈月摇头,没有。 “那是他做了什事?”魏采音猜测。 “没有!” 这次沈月反应的很快,接着道:“我的意思是, 这件事,是不是完全在谢晗的掌握中, 别人就插不上手了?” 这句话, 感觉说了, 跟没说一样。 魏采音还是耐心的回答道:“没错,他是主审,又负责这件案子,旁人自然无权干涉,即便是一同受理,自然还是要看他的。”说到这里,魏采音见她进了院子后就一直语无伦次,六神无主的,安慰道,“但凡是有凭有据,你也不要太自己吓自己。” …… 自天暖后,晚上倒是凉爽,夜风能让人清醒,沈月趁着魏采音在屋里练字,打发了阿碧,一个人对着黑漆漆的院子坐在台阶上出神,满脑子都是谢晗伸手按住她的力度,还有他近在眼前的眉宇,眼睛,还有……唇上属于他的温度。 心为什么这么紧? 她应该不喜欢他了,她不应该有感觉…… 他做了那样的事,害的她无家可归,她应该恨他才对,她被送入青楼的时候,心早就应该寒透了,怎么心这么乱? 黑暗中,沈月察觉有脚步声逐渐靠近,她夜里听得出白日里每个人行走的频率,谢府只有谢晗气息最平稳,步履缓慢,她抬头看了眼,什么也没看到,单手支撑着站了起来。 谢晗知道她看不见他,纵使气氛安静,也不会太过尴尬,他轻咳了一声:“还没睡。” 沈月摸着自己的唇,第二次了,上一次在水里,他为了救他,实属无奈之举,这一次,他是故意的,还是清醒的…… 沈月出神间,突然被人握住了手,从唇上拿了下来,察觉他在帮她擦手,沈月意识到这只手刚才摸过地面,她忙抽了回去,在衣服上蹭了蹭,对他尤为抗拒。 谢晗手上握了一个空后,心底闪过一丝自己都没意识到的失落,不紧不慢的将手收了回去,其实他也不知道为何,今日做出跟他平日完全判若两人的举动。 在过去的十多年里,他心里始终不愿意承认他们之间有婚约,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何,这个念头突然在脑海中盘旋了起来,不知不觉就扎了根……就在白天,他自己浑然不觉已经把她当做了他未过门的妻子,他一心想着,她住在这里,原本她不应该跟他这么见外,等他意识到自己做了些什么后,才发现自己已经吓到了她…… 沈月正准备回去,谢晗递给了她一个瓶子:“把这个拿着。” 沈月接了一个空,黑暗中,被一只手把药瓶放到了手心里,她摸着是个药瓶,不禁问:“这是什么?” 难道苏伯淳的药膏好了。 可是这个瓶子也太小了点。 “对你眼睛有帮助。” 沈月在夜色中愣了下,她夜盲症十几年,他现在给她药膏? “为什么突然对我这么好?”她犹豫的问。 “上次采药,正好看到有用的药草而已,这药吉祥镇不易得,在燕京倒是常见。” 沈月点头,将信将疑的收了回去。 “早点休息。” 谢晗说完,刚转身,察觉身后沈月在跟着他也走了两步。 他脚步微顿,回头目视着她在原地也停下了脚步,正在怯怯的看着前方,谢晗知道她看得是他,于是,他走的极慢,她在后面听着声音,跟了上来。 谢晗一声不吭的默认她在后面,直到回到了自己的住处,他看着门外的她:“你找我有事?” “嗯。” 沈月进去后,没有心思喝他倒的茶水,开门见山的解释道:“我白天见过我父亲了,也问了他,我来只是想说,我父亲当初出海前多带了一只小船,并不是早有预谋,而是我母亲说他第一次坐船,让他带上有备无患的,只是不知道正好用上了……还有船上的火,他们自己也不知道……” 沈月知道这件事是他的逆鳞,所以每一句都借着烛光特别的留意他的脸色,虽然他笼罩在阴暗中看不清楚他的面孔,空气一片安静,沈月见他不说话,生怕触怒他,不由想到他今日的举动,她一边解衣衫一边道:“还有,要是你能看上的话,我也可以……” 沈月衣衫坠落的瞬间,已经被一双手把衣服又包在了身上,尽管眨眼之间,谢晗还看见了她手臂上有一块疤痕,他低声斥责道:“穿好了。” 而他的手,隔着衣料刚好就停留在那块疤痕上,轻轻地握着。 沈月也记得她手臂上有块疤痕,那是初夏,正是踏青的时候,他去山上找他师父,她也想跟着一起去,那时候他正是厌烦她的时候,她偏不知好赖的在后面缠着他,他在前面,她在后面,到了天黑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自己在跟着一个人影,却不知不觉早就走丢了,那时候她才八岁,在荒山野岭看不见人,又找不到回家路,还不小心磕到了手臂,幸好谢晗及时找到了他,回家的时候,她担心父亲和母亲责怪他,忍着痛意,没有跟任何人提手臂的事,所以也一直也没能上药,这些伤化脓,结痂,反反复复好些日子才愈合,结果秋天的时候,才发现留了一块疤。 她记得当时担心母亲发现,换了绸缎的衣服,大夏天虽然有点厚,但是碍不住她跟母亲执拗说喜欢,当时因为她夏天非要穿秋天的衣服,母亲还训斥了她一通,后来沈月发现落了疤痕后,绸缎衣衫虽说习武不便,但也不会突然袖子卷起而被人发现疤痕。 但那已经是十年前的事了。 “那你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们。”她抬头望着他问。 谢晗目视着她道:“我说了,清者自清,这件事我会查清楚,但绝对不会公报私仇。” 沈月闻言,脸色滚烫的低头整理着衣衫,就知道她送上门他也不会要,果然是她想多了。 她窘迫道:“那我冒犯了,我先出去了。” 话音刚落,他伸手拽住了她,这一个动作,沈月刚系上的衣服又松散了,他帮她按着衣衫道:“还有,我看得上,但是不喜欢旁人惦记。” 沈月蓦然抬头,诧异的看着他,看得上? 不过,他所谓的‘看得上’应该也不会是娶她吧? 沈月心里自嘲,也是,谁会娶一个杀父仇人的女儿,他指的,自然不是这个了。 沈月咬唇,原来还是要有所牺牲的:“我……知道了,我……我有分寸,那我就当你答应了。” 只要他能帮沈家把罪名洗了,这点屈辱她还是可以忍的,纵然以前的事沉入大海死无对证,要是他还是认为他父母真是被沈家所害,她愿意偿命! 前些日子还因为章柏尧绝食,谢晗见她答应的这么快,“不委屈?” 沈月攥着手指,她已经不是沈家大小姐了,他也不再是沈家养子。 这件案子,终归是他说了算,他有绝对的主动权,既然他已经答应肯帮忙,她现在是他买来的,要是将来做妾也是应该的。 她倔强的目视着他努力找回自己的声音道:“不委屈。” 这三个字说出来,还是带着哭腔了。 谢晗习惯了她随性的样子,从未见过如此隐忍委屈的她,心里仿佛坠了一根刺般抽疼,“沈月?” 他喊了一声她名字。 “嗯。” 沈月抬头应了一声,眼泪不受控制的落在了下巴。 “哭什么。” “我有点害怕。”她忍者眼泪勉强笑道。 因为她没有给人当过妾室,害怕。 她没有瞒着父母,做过这么大胆的事,害怕。 她明明知道这件事这么做不好,还是不得不做,害怕。 因为眼前的谢晗,再也不是她记忆中的大哥哥了,所以……害怕。 “我很吓人吗?”他抹着她泪痕反问。 沈月点头,躲着他的手指:“嗯。” 尽管他现在一点都不吓人,但是她记忆里的人找不到了。 如果可以,她希望是大哥哥对她好。 谢晗察觉到了她的抵触,收回了手,“以后不会了。” 顿了顿,他问:“你还走吗?” 沈月低着头道:“你明知故问。” 谢晗:“……” 姑娘心思真的奇怪,大晚上跑来献身的是她,他不要,难过的也是她,他怕她多想,特意表明心意,她又委屈,他刻薄她时,她生龙活虎,他心疼她时,她反倒害怕。 谢晗心里疑问,难道她大晚上跑到他房里脱衣服就不害怕了?
第39章 他精通天文地理, 风水秘术,占星问卦,识人读心, 可以说无所不知, 无所不晓,但唯独对男女之事上, 确实一窍不通。 莫说是他,即便是师尊,每每事关女子问及姻缘一事, 也是避而不见。 以前是怕麻烦,现在…… 他盯着眼前女子白皙的面容,正低头闪躲着他的眼神,她长大了, 已经不像小时候心里藏不住事, 至于不擅长的那部分,他也只得慢慢摸索, 温声道:“你不是爱吃桂花糖糕吗,明日我休沐, 带你出去买, 我知道你这几日因为章柏尧心里难过, 改天定然帮你出了这口气,可好?” 沈月抬头没好气道:“跟他没关系。” 他看不出来,是他欺负了她吗? 沈月说完后, 无意间抬头见他脸上竟然多了几分笑意,心里愈加不爽, 她面无表情道:“那我先走了。” 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开心, 但也比他冷着脸好, 证明她没说错话,没得罪人。 谢晗拽住了她:“哎……你对我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似乎跟他预料中的不大对。 “没有啊。”沈月莫名其妙的看着他,“该说的,不是已经说得很清楚了吗?” 她给他做小,他帮她救人。 谢晗顿了顿,目视着门外夜色道:“外面天色太黑了,我送你。” 沈月本想松手,被他握着手,只能跟在后面往外走,俩人刚出门遇见正往里走的常喜。 常喜规规矩矩行了个礼,对谢晗说:“大人,天黑夜凉,要不我去送小姐回去吧。” 谢晗握着沈月的手,直接回绝了:“不用了,你去睡吧。” 常喜:??? 走了两步,谢晗回头吩咐道: “对了,去把隔壁屋子收拾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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