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不愿离开侯府,是为还那六万两?不对,看她那样子,更像是…… 裴知逸吐出一口浊气,他迫不及待地想见她了,想将她早点带回皇宫。 此次来柳州并非只为赈灾,也是一种历练,倘若做好了,他必定能赢得一部分民心。毕竟他自小待在龙台山,在民心上差了两位哥哥一大截。 这边的事也办得差不多了,他得尽快收尾回帝都。 * “羡鸯姑娘羡鸯姑娘,不好了,卫家码头来人了,说是要付五百两才准我们卸货!”伙计匆匆跑进布庄,脸红脖子粗,是气也是累。 “凭什么?”这会儿霍酒词不在,羡鸯便觉自己是管事人,主动跨出门槛JSG道:“我与你一道去找他们理论!” 两人前脚刚走,霍酒词后脚便到了桃夭布庄。 “哐当”一声,布庄对门的客栈开了,几个奴仆从里头铺出一层厚厚的白色地毯,纤尘不染的地毯,铺满了整个客栈。 一看这有钱人的架势,霍酒词猜都不用猜,定是卫焚朝来了。 “吱呀”,此时,三楼的窗户被人打开。 里头探出一张俊美苍白的面庞,素来邪气的桃花眼难得褪了邪气,徒留几分纯粹的笑意。他的脸色比上次见到的还要苍白,苍白得叫人心疼。 霍酒词皱眉,心下奇怪,他没用自己送去的方子? “我病了。”卫焚朝用唇形说出三字。 霍酒词看了眼布庄,里头没什么人,伙计们都在忙着搬东西。她也不扭捏,大步迈入客栈。 一等霍酒词进门,卫焚朝立马伸出手腕,静静地等她搭脉。 霍酒词坐下身,开门见山道:“卫老板,我想跟你谈个交易。” “什么交易?”卫焚朝双眸一亮,似乎来了兴致。他看得出来,他的妹妹要开始反击了。“我没兴趣。” “你都没听,为何就断言自己没兴趣了。”霍酒词拉过他的手细细把脉,“之前我们说好,我帮你戒寒石散,你不收卸货钱,如今我想换个交易的东西。卫老板,我给方子,你付我银子。怎么样?” “好筹码。医仙的徒弟肯定比那些庸医强。可惜……”话说一半,卫焚朝故意停住,拖了半晌才继续道:“我想看你为难的样子。” 他这话说得轻佻,霍酒词不快地沉下脸,骂道:“浪荡。” “哈哈哈。”被她一骂,卫焚朝笑了,笑声清浅而空洞,是中气不足,“帝都城里都说我是风流公子,我确实是风流公子,可风流不等于浪荡,自然,我也喜欢浪荡。” 说罢,他从怀中拿出一只小巧的瓷瓶。 霍酒词一闻往味道便晓得瓶子里装的是什么,“你疯了!”她伸出手欲夺瓷瓶,不料被卫焚朝扣住。 卫焚朝紧紧扣着她的手,力道很大,大得她觉得手腕发疼。 然而她没喊疼,也没表现出痛苦的神情,只说了简单的两个字,“放手。” 卫焚朝定定地瞧着霍酒词,眸光忽明忽暗。兴许是兄妹的缘故,他对她的感情很矛盾,想欺负她,想看她哭,又想保护她,不让她受一点伤害。“霍老板为何不愿嫁给我,因为我是个废人?” 霍酒词不明他为何会问这个话,敛眉道:“不,只因我对你无意。” “是么。”卫焚朝挑起眉梢,笑着放开了手,语带嘲弄道:“酒酒,你真无情。” “……”霍酒词愣住,长这么大,她还是头一次听到有人喊她“酒酒”这个称呼,怪怪的,又有点别样的亲昵,不是男女之间的亲昵,是带着忧伤的亲昵。 她听得心底不舒服,像是有一片落石砸下来,砸的还是最柔软的地方。 “卫老板,我们以前见过么?” 终于,霍酒词问出了深藏已久的疑问。原本,她是打算回严州问爹娘,没想爹娘出了事。他们不在,她只能问他。 若真是她想的那样,她会很开心,起码自己还有一个亲人在世。不少次,她总觉得,他认识自己,是在故意逗自己。 似乎没料到霍酒词会问这样一个问题,卫焚朝面上的笑容僵了,顿了一瞬,他轻佻道:“见过。” 霍酒词紧接着问道:“在哪儿,是不是在严州?什么时候,是不是在我小的时候?” 望着她迫切的模样,卫焚朝故意凑近她,“在寻欢楼,数月前,你不记得了?” “你!”霍酒词气极,起身使劲瞪了他一眼,想想还是将怀中的药方放在了一旁的桌子上,“这是我姑姑开的药方,千金难求,比之前那张方子还好用,但前提是你不能再吃寒石散。只要你照着这方子吃三个月,身子一定会好转的。” 卫焚朝默然,怔怔地望着那张药方。 霍酒词抬脚要走。 忽地,卫焚朝出声,“倘若我将名下所有的财富都给你,你愿不愿意嫁给我?还是说,你在乎男欢女爱?” 他这一说,霍酒词的心顿时凉了大半。“我在乎的,是真心换真心。” “真心……”卫焚朝喃喃地念着这两字,怅然若失,有一抹苦涩走过他的面颊,“奢侈的东西。我确实给不了,谁让我卫焚朝只有钱呢。你走吧,至于这方子的钱,最多五千,不能再多了。” 霍酒词不情不愿道:“成交。”以前姑姑治有钱人的诊金可都是一万起步,相比之下,五千还真是少了点儿。也罢,毕竟他们也算朋友。她起身离开,走到房门口时忍不住又提醒一句,“记得吃药,别吃寒石散。” 她一走,屋子里的景物便黯淡了几分。 卫焚朝牵起薄唇,扬手将寒石散扔出窗外, 或许,他以后都不会再吃寒石散了。 * 一个时辰后,羡鸯与伙计从码头回来。见霍酒词在,她便道:“姐姐,那卫家码头也太不是人了,之前说好不要钱,今日竟要收我们五百两的卸货钱。” 霍酒词翻着手中的账本,用一种类似无奈的语气说道:“卫老板的心思向来阴晴不定,今日他高兴,不收钱也正常,明日他不高兴,收一千也正常。与他做生意,一般人真吃不消,你该试着习惯。” “他不是与少夫人……”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羡鸯赶忙收住后头的话,走近柜台小声道:“少夫人,你跟卫老板究竟有没有……” 霍酒词合上账本,笑着反问道:“他要真跟我有私情,还会收我的钱?” 羡鸯垂下眼帘,话语中带着试探的意味,“有人说,少夫人今早去了对门的客栈,那客栈如今是卫老板的。” “不瞒你说,他今早找我过去便是同我说码头的事,从今往后,他要收钱了。”说着,霍酒词露出一副为难的模样,深深叹了一口气,“羡鸯,我们还是换个码头卸货吧。” “啊?”羡鸯不甘心地咬着唇瓣,却没再说。 夜里布庄打烊,羡鸯记挂罗氏早早回去了,伙计们相继离开,霍酒词收拾好账本,正要走出布庄。 “霍姑娘。”倏然,外头跑来一位小太监。 霍酒词看向小太监,心头登时一喜。莫非是皇宫里来消息了?她压着兴奋问道:“你是?” 小太监开口道:“奴才是锦灵公主身边的太监,这会儿时辰太晚公主便不出来了,所以差奴才过来给霍老板带个话儿。” “什么话?”霍酒词追问,紧张地心口直跳。这是她的第一个网,必须开个好头。 小太监一本正经道:“今早,裁衣服的几位师傅陆陆续续起了疹子,好在救治及时无人出事,胡公公已命人彻查此事,想必不久便会查到布庄,若是霍老板承认自己心悦太子殿下,公主必定竭尽全力帮霍老板。” “……”听完小太监的话后,霍酒词哭笑不得。裴子渠为裴知逸还真是操碎了心。 其实也不尽然,锦灵公主喜欢风雅公子在帝都城里根本不算秘密。裴子渠这么帮自己,肯定不全是为了裴知逸,还为她自己。 她不明白,裴子渠究竟喜欢纪忱什么,这般执着,兴许是跟她当初一样,喜欢纪忱的长相和名气,可以满足自己对爱情的憧憬。 然而春闺梦里人跟现实的纪忱完全是两码事。
第35章 仇人落难 纪忱近来事多, 大多时间都待在书房里头。而霍酒词,从严州回来后便一直在惊春院用饭,几乎不来前厅。 今夜月圆,用完饭后, 纪从回等人坐在凉亭里赏月话家常。 羡鸯紧挨罗氏站着, 一脸温柔地听着几人谈话,偶尔附和几句。 期间, 王约素装作不经意地瞥了羡鸯一眼, 心下闪过许多念头。这几日,布庄进账的银子翻了一倍, 其中一笔大生意也是羡鸯谈的。她琢磨着,羡鸯该是学到了霍酒词做生意的法子。 再怎么说, 羡鸯都是侯府里长大的,终归会向着侯府, 而霍酒词, 她总觉得她打从借钱的事起便不大一样了,且这不一样叫她不舒服。 有些事还是罗氏说得对,布庄不能一辈子靠霍酒词。 昨日罗氏与她找人算过霍酒词的命,不是什么好命,将来还会影响纪忱的仕途。她仔细想想, 算命先生说的也不无道理,霍酒词没背景,相比之下, 锦灵公主才是那个对纪忱有帮助的人。 至于画眉, 她是真心瞧不上, 什么本事都没有, 当个妾都勉强, 更别说是侧室了。 说到侧室…… 王约素再度看向羡鸯,略微和善道:“羡鸯,别站着了,坐吧。” “……”羡鸯瞪大眼,似乎是不敢相信。以王约素的为人,说这话便是认可她了。 一旁,画眉低头咬着唇瓣,秀眉微微拢起。 “羡鸯,快坐吧。”罗氏侧过脑袋,笑着拍了拍羡鸯的手,其中意思JSG不言而喻。 这时,下人端来一把凳子,羡鸯坐下身,身形有些僵,怕是还没缓过激动的劲儿。“谢夫人,谢老祖宗,谢侯爷。” 纪从回不语,默默看着王约素。 罗氏开口道:“从回啊,我和约素昨儿找人算过酒词的命,算命先生说她命不好,克父克母克夫,你还是让忱儿休了她吧,至于她借的银子,慢慢还便是了。有字据在,她不敢不还的。” 听得这些话,羡鸯心里便有数了,想来王约素是打算让公子休了霍酒词,却又不愿布庄生意变差,于是将注意打到了她头上。如此自然是好,毕竟她拼命学习打理布庄为的就是这一天。 “母亲,你这说的是什么话!”万万没想到罗氏会说出这般绝情的话,纪从回的脸登时黑了,起身怒道:“我与霍贤弟是结拜兄弟,何况他曾救我一命,是天大的恩情,如今他惨死严州,我上回没帮酒词已是良心难安了,你还叫我别管酒词?这种忘恩负义的事我做不出来!” 这回,王约素与罗氏一个鼻孔出气,“夫君,我们也不愿赶她走,可她继续留着,你就不怕她克死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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