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江苦笑了一声:“谢先生是个读书人,对上蛮不讲理的武夫,实在是有力气也没处使啊。” “人还在外头?” “在呢,人更多了,谢先生讲了一堆道理,对方只是装傻,摆出一副憨厚的样子来糊弄人,还说先生欺负他读书少,百姓们看热闹倒是不嫌事大,一个个的指指点点,心里不知道怎么说咱们侯府呢。” “先把人弄进来吧,在外头吵算什么?” 寒江苦笑:“他要是肯进来就好了,这王八蛋是怕咱们真的动手,防着呢,现在就赖在门口。” 阮小梨沉默下来,她想起那天看见的陈敬如拿着鞭子抽贺烬的样子来,那么狰狞狠厉…… 她的手不由自主的握紧了些,迟疑许久还是按捺不住开了口:“我出去看的话……合适吗?” 寒江一怔,随即笑起来:“您这是说的哪里话?爷早就说了,以后您就是这府里正经的主子,咱们都听您的。” 阮小梨忍不住看向贺烬,她记得那句话,当初彩雀还特意和她说过,只是当时她满心嘲讽,以为贺烬是色令智昏,眼下再去看,才能看出来几分真心。 “那我便出去看看……寒江,你帮我去找个人,没有他事情怕是不好了结。” 她在寒江耳边说了两句话,对方连忙答应了一声转身跑了,阮小梨理了理衣裳,抬脚正要出门,却又忍不住看了眼贺烬,她轻轻走回去,将贺烬露在外头的手放进了被子里。 “彩雀,守好他,我很快回来。”
第323章 你做过亏心事吗 阮小梨到门口的时候,陈敬如正坐在地上哭嚎,他拍着大腿,赤着上身,看起来的确狼狈又可怜,怎么看都不像是那个会公报私仇的小人。 更不像会草菅人命的禽兽。 谢润靠在门口的石狮子上抖着手指着陈敬如:“都说了,我家爷连床都下不了,长公主又进宫去了,府里不方便见你,你这般不依不饶是在强人所难!” 陈敬如嚎了一声:“我听明白了,就是侯爷不肯放过我,要找我算账,为了不见我还装病,就碰了几下怎么能下不来床?” 谢润脸色涨红:“侯爷什么时候装病了?你说话要将证据,怎么能空口白牙污人清白?” 陈敬如瞥了他一眼,哭的越发惨烈:“你说没装就没装吧……只要肯见我就行啊,我老娘七十岁了,孩子才八岁,我真的是按规矩办事的啊,饶我一命吧,饶了我吧……” 谢润全身都抖了起来,却愣是没能再说出别的来。 也或是看出来了不管自己说什么,陈敬如都能歪曲事实,顺带继续抹黑贺烬和侯府,倒不如闭嘴来的好。 可一旦闭了嘴,也就要被人当做是心虚了。 百姓里果然响起了窃窃私语声:“都那么可怜了,也不放人走,心真黑……” “谁说不是,侯府那么大的势力,非要为难人家。” “越富贵越缺德……” 谢润脸色涨红:“你们怎么能只听他片面之词?!” “谢先生,”阮小梨围观片刻,见谢润的确不是对手这才走出来,“府里有些事情要处理,劳烦你回去一趟。” 谢润一愣,见出来的是阮小梨,脸上顿时闪过失望:“我还以为是侯爷醒了。” 阮小梨摇了摇头:“他先前喝了麻沸散,怕是要晚上才能醒过来。” 谢润看了眼陈敬如,素来文雅的人难得黑了脸:“这人不好对付,姑娘还是回去吧,免得吃了亏,大不了喊了侍卫来撵走。” 可若是能这么不管不顾,他又何必被气成这样? 其实对付不了陈敬如这种事,并不能怪谢润,他是谦谦君子,俗话说得好,物以类聚,人以群分,大概他身边的人都光风霁月,并没有这种泼皮无赖似的小人,从未见过,自然也无从下手。 “若是我不成,再请先生去喊侍卫吧。” 她抬脚朝陈敬如走过去,对方显然还记得她,眼睛刷的亮了一下,张了张嘴就要喊她的名字,可犹豫一瞬又咽了下去,大约是觉得眼下他这幅样子,不太适合认识青楼的名妓。 阮小梨绕着他走了一圈,才在他面前站定:“你这幅样子是要做什么?” 陈敬如垂下头,似乎很是忐忑不安,他将背上背着的荆条取下来:“先前不小心得罪了贺侯,特意来请罪。” 阮小梨看着他手里拿着的荆条,却并没有要接过来的意思,只是仍旧垂眼看着他:“得罪了他?怎么得罪的?” 陈敬如顿了一下,这个问题其实侯府的人该心知肚明的,要是她们理直气壮的嚷嚷出来,他畏惧的答应一声,就算事实如此,也能让人怀疑是侯府在仗势欺人。 可她这么冷静的一问,倒让他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办了,可想起太子给他的密信…… 眼下想活命,就只有这一招了。 他咬了咬牙,脸上堆满了畏惧和愁苦:“他不服从调令,我就按照军规罚了他,早知道他这么记仇,我肯定不敢碰……” “是什么调令?” 阮小梨不等他说完就打断了他的话。 陈敬如又被问的愣了一下,片刻后才含糊道:“这是机密,不能告诉你……” 阮小梨拉长调子哦了一声,眼见陈敬如因为她的不再追问而松了口气,忽然话锋一转:“既然你不能说,那贺烬也不能说才对,都不能说他有什么理由找你麻烦?” 陈敬如一噎,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好,索性干嚎了一声:“他堂堂一个侯爷,就算没有理由,不也还是想踩死我就踩死我?他早就看我不顺眼……” “那你为什么又要说来请罪,你这不是笃定了自己没错吗?” 阮小梨再次打断了他的话,语气里仍旧既冷静又柔和。 可陈敬如却是噎住了,他这才意识到阮小梨的厉害,几个问题下来,让他自己将自己的路堵死了。 他只好故技重施,拍着大腿干嚎:“我不敢不来啊,全家都靠我养着,我要是出了事,一家人都得死啊,他要我的命不要紧,可我这一家人……” “你怎么知道会出事啊?是有人告诉你,还是你心里有鬼才这么觉得?嗯?” 陈敬如再次被堵得哑口无言,心里甚至一慌,那句有人告诉你是什么意思?阮小梨知道什么? “怎么不说话?没想好怎么编?” 人群里响起窃窃私语声,只是再不如刚才那般一边倒。 陈敬如不自觉抓紧了手里的荆条,迟迟没能想出话来反驳,心里的那点慌乱却越来越厉害。 他很想再次装傻干嚎,可百姓们已经不买账了,纷纷催着他开口,他被催的脸色涨红。 可随即恼怒就涌上来,他看了眼阮小梨,这个女人竟然如此咄咄逼人,这些贱人真是没有一个好东西,攀上高枝就翻脸不认人了,当初在春风楼的时候,她是怎么对自己笑的?! 他将藤条越抓越紧,一时间很想将这个女人如同他的两任妻子一样,扒了衣服吊起来,用手里的荆条或者别的什么东西,狠狠的抽打,抽的她血肉模糊,痛哭求饶…… 手里的荆条忽然被人抽走,陈敬如不自觉一颤,下意识去抓,等抬眼看见是阮小梨的时候才想起来眼下是什么场景,他浑身一颤,从回忆里回过神来,连忙松了手。 可随即他心里就是一喜,阮小梨这是要动手? 不管怎么说,她动了手,皇上和长公主就不好再明目张胆的做什么,暗地里的事情,太子应该能护住他。 他打量着阮小梨,这样的女人能有什么力气?撑过去这事就了了。 可阮小梨却在他面前半蹲下来,声音压得很低,说出来的话却半分柔情都没有:“你这样的人,真的是该死啊。” 陈敬如一愣,阮小梨说他该死?她凭什么这么说? 等等,她不是打算在这里打死自己吧? 眼见阮小梨将荆条抬起来,他心里顿时一咯噔,下意识往后一缩。 啪的一声响,他跟着浑身一哆嗦,耳边却响起一声轻笑:“我一个女人动手你都吓成这样,还要来请罪?” 围观人群顿时哄闹起来。 陈敬如这才看见荆条起被扔在了地上,不管以往多么无耻,这一刻他的脸色还是控制不住的涨红了。 阮小梨嗤笑一声:“赶紧走吧,别因为你自己的胡思乱想就上人家门口来闹。” 陈敬如呆住,他看着阮小梨:“你就这么放过了我?” 虽然这是求之不得的结果,可听见那句话的时候他还是有些不敢置信。 阮小梨却没再说话,她身后的侯府门客也只是皱着眉没吭声。 陈敬如回过神来,连忙蹬鼻子上脸:“那你得亲口说出来,以后侯府都不会再找我麻烦,不然我可不敢走。” 他紧紧盯着阮小梨,对方却只看着人群,许久都没出声,直到他按捺不住想要催促的时候,阮小梨才将目光落在他身上,却凉沁沁的,看的人心慌—— “陈敬如,你做过亏心事吗?”
第324章 两个人渣 陈敬如被问的一愣,思绪有一瞬间的混乱。 他做过亏心事吗? 各色杂乱的画面蓦的闯进脑海里,有那些稚童凄惨的脸,也有他两任妻子血淋淋的身体,他浑身一颤,随即猛地摇头。 那些都是他花钱买回来的,命本来就是他的,他只是拿走而已,算什么亏心事? 他吞了下口水:“没有,我行得正,坐得端,从来没做亏心事。” 阮小梨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没再开口。 陈敬如心里却莫名一跳,下意识就想离开这里,可他还没得到侯府的承诺,他张了张嘴正要开口,人群里却忽然挤出来一个眼底乌青,浑身上下都写着纵欲过度的年轻人。 对方一看见陈敬如,脸色就变了,张嘴嘶吼了一声:“陈敬如,你老实交代,我妹妹们都是怎么死的?!” 陈敬如闻言看过去,这才瞧见那人很眼熟,正是他名义上的大舅哥,胡家二子胡沁。 当初街头杀人的事闹得沸沸扬扬,最后大理寺找了个替死鬼顶罪,他就被放了出来。 但陈敬如和他并不熟,以他的身份,当初娶胡家女算高攀,所以不管是原配还是续弦都是胡家的庶女,恐怕胡沁连她们两人叫什么都不记得。 当初人死的时候问都没问一句,现在却又冒出来说这个? 陈敬如心里冷笑了一声,你当胡家还是当初的胡家?当初老子在你们面前装模作样,是有利可图,现在胡家被罢官,当初得罪的人现在都想着法的收拾你们,还敢在我面前蹦跶? 可他心里很不屑,态度就有些敷衍,一时间倒是忘了自己刚才还在演老实憨厚的戏。 他扯了扯嘴角:“怎么死的?当然是病死的,你们胡家养的女儿都是短命鬼,害我背上克妻的名头,我没找你算账,你倒是敢来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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