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说,皇上不会对她做什么。 可其实阮小梨心里也并没有因为对方的身份而多畏惧,反正她什么都没有,最多不过命一条。 当初回凉京算计贺烬的时候,她也没想过能全身而退的。 只是实在没想到,事情顺利的不可思议,以至于她早先做的最坏的打算都没能用上。 “阮姑娘?” 德瑞又喊了一声,仿佛是催促的意思,阮小梨没再犹豫:“请您带路。” 两人从密密麻麻的人群里穿过,抬脚往外走,却有一道目光一直落在她身上,很有存在感,阮小梨抬眼看过去,毫不意外的是贺烬,他眼底满溢着忧虑,似乎是猜到了他们要去做什么,甚至还撑了一下床想要爬起来,只是被太医们压住了身体。 阮小梨摇了摇头,扯着嘴角朝他笑了笑,皇帝喊她肯定没什么好事,但她应该能应付得来。 贺烬到底体力不支,慢慢又躺回了床上,只是眼睛瞥了下窗户,示意自己会看着她。 阮小梨点点头,转身出了门。 皇上并没有走远,就在院子里坐着,今天阳光不错,衬得他那身龙袍越发耀眼璀璨。 阮小梨俯身行礼,皇帝果然如同德瑞所说,并没有为难她的意思,甚至在她行礼的时候,还上前一步抓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了起来:“不必多礼,朕对美人,总是多几分宽容的。” 对方一开口,阮小梨就听出了几分戏弄。 明知道自己的行为很无礼,可她仍旧将手拽了出来。 皇帝也没有在意,只是再次坐回了院子里的石凳上:“烬儿前阵子来求朕,要朕给你们赐婚。” 阮小梨安静的听着,和她之前猜的差不多,皇帝喊她来,大约是想要让她识相一些,别巴望根本不属于她的东西。 她脸上没什么波澜,安静的等着皇帝继续往下说。 “你也看见了,朕让他去守着城门反省,结果闹成了现在这幅样子……” 他看着院子里已经开始落叶的桂花树叹了口气,“昌平还在宫里不肯出来,朕若是处理不好,怎么和她交代?” 阮小梨愣了愣才反应过来,皇帝嘴里的昌平是指长公主,朝廷国号为昌,长公主的封号却是昌平…… 皇帝对这个妹妹大概是真的很宠爱的。 所以为了让对方安心,他应该会做些什么才对。 她抬眼看过去,就见皇帝正打量着她,眼神有些熟悉,让阮小梨不自觉就联想到了青楼的恩客。 可这……不可能的。 那天在龙船上听见的皇后的哭嚎声忽然闯进脑海,阮小梨一顿,蓦的想起来了这位皇帝最出名的特点,一时间心里颇有些五味杂陈。 像是为了验证她的猜测,皇帝很快再次开口:“朕给你两个选择。” 他把玩着拇指上的扳指,目光已经变得越发放肆了起来,带着毫不掩饰的对美色的欣赏。 “一是,跟着青藤回越国去,再也不要来大昌,朕会修书一封,让青藤母亲收你做义女,保你在越国衣食无忧;二嘛……” 他将扳指摘下来搁在桌子上:“跟朕进宫,你的身份做不得侯府主母,朕却能给你更盛的尊荣,朕不会计较你的出身,也不会让旁人提起……你选哪个?” 阮小梨闭了闭眼,心里竟然涌上来一股恼怒,皇帝这话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就不提了,第二个他怎么能说得出来? 自己在侯府住了那么久,贺烬要娶她的事闹得沸沸扬扬,可最后她却进了宫,外头的人会怎么笑贺烬? 她努力克制,眼底仍旧露出来几分嘲讽,皇帝脸色微微一沉:“怎么,你都不满意?” 阮小梨索性开门见山,她自觉心智谋略不能和皇帝比,也就不必耍什么心思:“妾身不敢,只是大可不必,等贺烬好了,妾身自会离开,请您不必再费心思。” 尤其是这些不招人待见的心思。 皇帝似乎察觉到了她的情绪,眼睛眯了一下,目光变得锋利起来,刚才那被美色迷了眼的样子却已经彻底消失不见了。 他威严的打量着阮小梨,判断她这话说的有几分真心。 阮小梨就安静的让他看着,坦坦荡荡,不卑不亢。 皇帝眼底的锋利慢慢退下去,露出一点意外来,这女人和他想的仿佛不太一样,虽出身青楼,身上却不见风尘女子的浪荡,反倒坦荡的让人意外,可这又不是大家闺秀的落落大方,她身上甚至没有寻常女子被这样注视时该有的扭捏或者羞赧。 好像他不是一个男人,更不是龙椅上那个掌控天下的男人一样。 他眼底的意外慢慢变成了兴味,他阅美无数,他的身份也让他有风流的资本,所以对美色他从不吝啬自己的喜爱。 他再次开口,态度缓和了下来:“你想清楚,宫里的富贵可不是侯府能比的,你想从烬儿身上得到的,朕都能给你。” 如果说之前要她入宫的那句话还带着几分试探和嘲讽,那现在这句话,就多了几分兴味,他的确开始觉得自己的后宫该添人了,而眼前这个女人,大概会让他感兴趣一阵子。 然而对方却摇了摇头,神情甚至没有丝毫动摇:“妾身会走,等他好了,就走。” 皇帝沉默下来,他远远地看了眼窗户,里头乌压压的都是人,完全看不见贺烬的样子,可他却已经没有之前那么愤怒了,这女人看着,对贺烬也不是没有真心。 只是这点感情算什么?年少轻狂啊。 可谁不是这么过来的呢?当初他和元后又何尝不是蜜里调油,只可惜……眼下他和元后的孩子,他的太子,却是剑拔弩张。 世事无常,不提也罢。 他站起来,语气里充满了叹息:“你最好记得今天说的话,朕虽然答应过烬儿不会动你,但若是你再敢让烬儿受苦,朕也有的是法子让你后悔。” 阮小梨微微一怔,倒是不曾被吓到,而是——皇帝答应了贺烬不动她? 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贺烬提都没提? 他好像有很多事情瞒着自己。
第322章 上门来找麻烦 两人一前一后回到内室的时候,贺烬正和太医僵持,太医要重新处理一下伤口,要他喝麻沸散,他不肯,靠在床头嘴唇抿得紧紧的。 皇帝听清楚了前因后果,脸色一黑:“胡闹!不喝就给他灌进去,怎么能由着他任性。” 贺烬被训斥了也没吭声,目光穿过密密麻麻的人群落在阮小梨身上,见她没事才轻轻咳了一声:“臣没说不喝……阮小梨,你来喂我。” 皇帝神情一顿,一时间竟是好气又好笑:“都说外甥肖舅,朕这般风流,怎么你倒是个木头性子?” 贺烬仍旧看着阮小梨:“是臣没出息。” 皇帝见他说话始终有气无力,胸口还晾着那么大一个血窟窿,也不好再耽误时间,他看了眼阮小梨:“那你就去吧。” 阮小梨这才从人群里穿过去,端了麻沸散给贺烬喝,对方却轻轻地抓住了她的手,询问的看着她,阮小梨安抚的笑了笑,示意自己没事,抬手舀了麻沸散给他喝。 这药果然是有用的,贺烬喝下去没多久意识便模糊了下去,却仍旧抓着阮小梨的手。 皇帝哼了一声,大概是知道贺烬在想什么,却到底也没有追究,只是看向刘太宁:“贺侯的伤如何?” 刘太宁脸色不好:“回皇上,情况不太好,贺侯这伤拖得太久,想来也不是第一天发热了,这几天只会更加厉害,若是处理不好,说不得会留下什么毛病。” 皇帝脸色顿时难看起来:“他还这么年轻,怎么能留毛病?尽全力给朕治,缺什么少什么,太医院没有就去找乔万海,朕要他活蹦乱跳的,听见没有?!” 太医们齐刷刷跪了一地:“臣等遵旨。” 皇帝大约还是不解气,目光又落在阮小梨身上,却也只是凌厉的看了她一眼便再次将目光落在了刘太宁身上:“这些日子你就留在侯府吧,务必要好好照料……朕记得有个谁擅长调养……” 一个太医连忙上前一步:“臣徐一方……” 皇帝摆了摆手:“你也留下,多用些心。” 两人连忙应了一声,皇帝站在一旁看着刘太宁给贺烬处理伤口,看着他将发黑的血肉再次割下来,然后穿针引线,将伤口一点点缝合。 血布一块一块的扔,血水一盆一盆的倒,血腥味充斥着整座屋子,皇帝似乎终于有些看不下去了,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走了。 太医们都松了口气,动作越发迅速,终于再次将贺烬的伤口包扎了起来。 阮小梨也跟着松了口气,抬手又给贺烬擦了擦额头的冷汗。 这已经是她不知道第几块湿透的帕子了,贺烬浑身滚烫,可额头的冷汗却一刻也没停下。 “太医,他什么时候能醒?” 刘太宁还记得她,回答的也算耐心:“怎么也得晚上了,其实他睡着比醒着要好一些,等麻沸散的药劲过去,有的他疼呢。” 刘太宁说的是实话,也是意料之中的话,可听起来仍旧锥子似的往人心口里戳。 阮小梨没再说话,只是又给贺烬擦了擦额头的汗。 外头忽然传来脚步声,寒江急匆匆走进来:“姓陈的来了。” 这个姓陈的,自然说的是陈敬如那个禽兽。 阮小梨猛地抓紧了手里的帕子:“贺烬这个样子不能见客,长公主又在宫里没回来,府里没有待客的人,让他回去吧。” 寒江脸色有些难看:“他裸着上身背着荆条跪在门口呢,围了一圈看热闹的人,还有一群蠢货起哄要咱们出去。” 阮小梨一愣,很快反应过来对方打的是什么主意,陈敬如一定是听说了皇帝来看了贺烬,猜到了皇上和长公主都不会放过他,特意来演戏的,要是他们见了人,不管有没有做什么,这事都算是了了,谁都不好再追究。 可要是不管他,就这么让他在外头闹,明天满凉京就会传满了关于侯府的风言风语,不能伤筋动骨,却着实恶心。 毕竟除了他们,没有人看见贺烬伤的多厉害,他们只知道现在跪在门外的陈敬如可怜。 寒江显然也是明白这一点的,眼底的愤怒几乎要溢出来:“姑娘,怎么办?” 阮小梨看着贺烬,对方在麻沸散的作用下睡得很沉,难得眉头没有皱着,神情也很舒缓,只是惨白的脸色仍旧说明了他现在很虚弱。 “我记得府里有个谢润先生,你去请他走一趟。” 寒江一拍脑袋,这些日子贺烬要去看守城门,侯府的一应对外事务全都交给了谢润,忙的他脚不沾地,的确已经很久没有来主院了,寒江也许久都没见他,险些都要将人忘了。 他急匆匆去了,却没多久就又回来了,阮小梨有些惊讶:“这么快就解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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