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都是一愣,贺烬现在就是半隐退状态,还要再休养? 寒江有些着急:“爷,好端端的为什么又要休养?现在东宫不知道在打什么鬼主意,您这时候退了,岂不是让他们蹬鼻子上脸?” 贺烬语气仍旧平和:“怎么会呢?太子殿下可不是穷追猛打,只顾眼下的人。” 两人都有些听不懂,谢润跟着看向陈彧:“是不是陈大人说了什么?爷,您确定他不是在骗您?” 贺烬考虑过这个可能,但终究还是决定冒险。 他将陈彧的话告诉了两个人,顺带说了自己的猜测,然后语气坚定的宣布了他要去一趟边境的消息。 两人这才恍然,休养只是个幌子,他是要趁机离京。 谢润一向斯文有礼,眼下却被贺烬这话惊得失了风度:“不行,绝对不行!且不说边境现在战火连天,十分危险,只说爷你眼下的处境,太子虎视眈眈,宗族各怀心思,就连皇上都对您颇多忌惮,若您离开凉京的消息一旦被走漏……” 他大约联想到了十分不好的事情,情不自禁的倒吸了一口凉气:“那就是万劫不复。” 贺烬垂下眼睛:“不至于如此,即便当真被人抓了空子,也不过是将爵位交出去。” 而这,还并不是他所预想的最坏的结果。 谢润却已经满眼震惊:“将爵位交出去?爷,贺家嫡系都是些什么人您再清楚不过,若是这爵位旁落,那您以后的日子……寒江,你也劝劝爷。” 寒江之前一直哑巴了似的没开口,直到眼下被点了名他才叹了口气,半跪下来抬眼看着贺烬:“爷,奴才有句话想问您,请您不要骗奴才。” 贺烬微不可查的一顿,其实不必寒江开口他就知道对方要问什么了,可他还是点了点头:“你说。” 寒江轻轻吸了口气:“您执意要去边境,是不是还是觉得夫人在那里?” 贺烬沉默下去,寒江本以为这就是默认的意思,他却又在这时候开了口:“我要去边境,的确有一部分原因是这个,但这绝不是主因,我便是心里再想她也不至于抛下一切不管不顾。” 寒江和谢润都沉默下来,贺烬的确不该是这么感情用事的人,只是这些年他活生生演绎了一场相思入骨,才让他们产生了错觉。 “爷,不然奴才去……” 贺烬摇头:“兹事体大,你就是去了也做不了决断,倘若陈彧所言不假,太子当真与姜国有所勾结,这动摇的是大昌的根基。” 谢润眉心一动:“付将军既然就在边境,何不请她去查?” “查不出来还好,若是当真查出来,你让付将军如何自处?” 谢润一时被噎住,脸上露出几分羞愧来,他情急之下失言了。 “我知道你是担心我这一走,会被人抓住空子,让我以后的处境更加艰难,”贺烬慢慢站起来,透过窗户看外头街上来来往往的行人,热闹而鲜活的人间生气扑面而来,他轻轻闭上眼睛:“可这终究是朝里的争斗,是私怨,必须要排在大义之后。” 停了没多久的春雨又噼里啪啦的打下来,贺烬没躲,由着雨水落在脸上,只轻叹了一声:“倘若大昌真的出了一个为登帝位不惜卖国求荣的太子,一定会民心动荡,更会给别国可乘之机,我必须要赶在事情不可收拾之前解决……” 他微微一顿,语气坚定起来:“哪怕为此会搭上整个贺家。” 谢润一时被惊住:“竟如此严重?” 可如果事情当真如此,只怕要解决的时候,付出的代价不会比贺烬说的差多少。 他没等贺烬回答就叹了口气:“爷既然心意已决,学生也不好多劝,只是长公主那边恐怕不会答应。” 那毕竟是一个母亲,怎么会看着儿子犯险。 可贺烬却轻轻摇了摇头:“母亲会答应的。” 谢润和寒江对视一眼,都有些不赞同,却没开口反驳。 外头的雨越来越大,寒江上前关了窗,虽然贺烬不至于真的弱不禁风,可寒江还是怕他病了,让这不知所起的咳疾越发厉害:“爷,这雨一时半刻看着不会停,咱回吧。” 贺烬应了一声,目光却又落在陈彧身上:“你且留下等一等,替我传句话给陈大人。” “是。” 贺烬回想起陈彧刚才那颇有些滑稽的威胁,眼底露出几分无奈来,他大约真的是病的太久了,让这些人都忘了他的脾气。 “你转告陈大人,既然考较贺家官员的事如此难办,就请他不必办了,总会有人替他办的。”
第396章 长公主的觉悟1 马车前脚进了侯府,雨水后脚就急了起来,这气候最近很是奇怪,明明是春雨,却愣是有了夏雨的气势。 寒江撑着伞亦步亦趋的跟着贺烬,自己半边身体都淋在了雨里,却也不敢将伞往自己身边挪一下,唯恐让贺烬沾了水汽。 等看着人进了屋子他才甩了甩伞上的雨水,轻轻松了口气。 彩雀连忙递了块布巾给他:“快擦擦,回去换件子衣裳再来,爷这里我先伺候着。” 寒江抬头看了她一眼,咧着嘴笑起来:“还是你心疼我,那你在这里替我顶着,若是得闲就熬点姜汤,爷现在的身体可不能马虎。” 彩雀被他第一句话说的脸上发红:“谁心疼你了,我是不想你生病,不然还得我伺候……我都晓得,不用你嘱咐,快去吧。” 寒江仍旧抓着她的手,笑嘻嘻地摸了一把才走了,虽说是成了亲,可寒江差事忙,彩雀又不出这院子,两人仍旧是聚少离多,因而逮着机会寒江便总想和彩雀亲近。 可这是主院,说不得贺烬什么时候就会出来,若是看见他们这幅样子,说不定要勾起伤心事,因而彩雀十分避讳,不许寒江在外头放肆。 只是就算耳提面命了,寒江也总有忍不住的时候。 眼下他摸了就跑,彩雀也不能追着去骂他,只好红着脸摇了摇头,然后悄悄探头往屋子里头看了一眼,见贺烬铺了纸张在写东西,琢磨着这一时半刻应该用不着自己,便抬脚去了小厨房。 寒江那句话说的对,贺烬眼下的身体容不得马虎,这姜汤还是得熬上的好。 凉京城说大也大,说小也小,想找人的时候找不到,可不想听闲话的时候,却总能往耳朵里钻。 上午陈彧当众为难贺烬的事,下午就传进了长公主耳朵里。 彩雀正端了姜汤想着怎么劝贺烬喝下去,主院的大门就被推开了,长公主撑着伞走进来。 彩雀连忙蹲了蹲身:“殿下。” 长公主垂眼看着她手里的碗:“给烬儿的?” 彩雀连忙应了一声,长公主便伸手接了过来:“给本宫吧。” 她教导贺烬素来严厉,难得有这么柔和慈爱的时候,彩雀自然不敢拒绝,连忙松了手。 屋子里很安静,只偶尔传出两声咳嗽,长公主循声看过去就见贺烬又坐在桌案后头。 这场景这些年来倒是常见,许是做了太久的噩梦,贺烬这不信佛的人也开始抄写佛经了。 长公主不想打扰,刻意将脚步放轻了些,等走近了才看清楚贺烬这次没再抄佛经,而是在写折子。 她垂眼仔细瞧了瞧,眉头一点点皱起来:“为什么又要称病?因为今天陈彧的事?那半截身子入土的老东西,不过说了几句闲话,你也能放在心上?” 贺烬早就察觉到她来了,不动就是想让她看的,眼下既然长公主都看清楚了,他就更不必着急,故而他仍旧慢条斯理将剩下的话写完,这才放下笔,撑着桌案站了起来,微微弯腰行礼:“母亲,并非如此。” 长公主将姜汤放在桌子上:“先喝了。” 贺烬不太想喝,但也不想让长公主为这点小事费神,所以犹豫片刻他还是忍着那股子辛辣一口灌了下去。 长公主就趁着这个档口将折子拿了过去,细细的看起来,随即脸上浮现出困惑来:“那为什么要称病?还要去别院?你有什么打算,在府里不成吗?” 贺烬摇了摇头,看过去的目光有些复杂,迟疑片刻他还是直截了当的开了口:“我要去边境查些事情,若有一日东窗事发,将母亲摘出去,事情也好还有转换的余地。” 长公主一怔,随即脸色大变:“不行,你这幅样子怎么去边境?那边三国正打的厉害,又有什么东西值得你犯险去查?” 这反应倒是在贺烬意料之中:“知道母亲有困惑,请您看一下这个。” 他自暗格里取出一本账册,翻开一页给长公主看。 虽然这账册上并没有标明记录的是哪家,可长公主看了几眼还是认出来了,她连忙扣上账册:“东宫这么私密的东西怎么会在你手里?!” 她已经是十分震惊了,他们贺家不去做什么麻烦还会源源不断找上门来,现在贺烬却主动去动了东宫…… “是皇兄吩咐你的?” 贺烬摇头:“皇上的性子,母亲是清楚的,他们父子间的争斗,即便是要查,也不会是我去。” “那你这是……”长公主下意识要问,可话到嘴边却自己想明白了,她看了眼门外:“宝珍,看好门。” 孙嬷嬷不知道两人在说什么私密的事情,但长公主这么吩咐了,肯定事情不小,她连忙应了一声将屋门关上,然后门神似的戳在了外头。 长公主这才接上了之前的话头,声音却压得很低:“你要和太子作对?为什么?若有一日他登基了,你……” “他没有那个机会了。” 贺烬这话说得平静而笃定,将长公主一肚子的话都堵了回去,她皱眉:“到底发生了什么?” 贺烬沉默片刻,还是将他和太子之间的恩怨隐瞒了下去,他不能告诉长公主,他不想听自己的母亲说他糊涂,说他为了一个女人就大逆不道。 他再次翻开了账册:“母亲看这里,十年前开始,东宫每年都有一笔往肃州去的银子,说是修缮皇后庙的。” 肃州是先皇后的祖籍,先皇后薨逝后,皇上就下旨在肃州建了几座庙宇纪念她。 长公主盯着那数字看了几眼:“数额虽大,可既然是他的母亲,也无可厚非。” 贺烬扯了扯嘴角,翻开几页,指尖一一点过去,长公主的脸色就变了,那些账目,竟全都是以各种名义在往肃州拨银子。 她情不自禁问出口:“肃州到底有什么?” 贺烬合上了账目,轻轻一叹:“肃州没有什么,但翻过肃州的山林,再往北就是北境三十六族……也就是现在的姜国。” 长公主陡然色变:“你是说太子和……这不可能,他一国储君,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情来?!本宫不信。” 贺烬并没有因为她的激烈反应而露出别的情绪来,态度仍旧平和:“我也不愿意相信,可既然有这个可能就要去查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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