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娘娘点头: “如此说来,莫非这摄政王另有打算,可两国和亲并非儿戏,一旦订下婚书,便不能毁弃,不然怕是要刀兵相见了。” 皇上:“这正是朕百思不得其解之处,且,小六儿今儿可欢喜的紧,那喜色藏都藏不住,这五年来何曾见过他如此。” 皇后娘娘也愣了愣:“你说他今儿欢喜?” 皇上点头,没好气的道:“岂止欢喜,简直满面春光,若非知道他对那玉氏的一片痴心,朕都以为他瞧上谁家姑娘了呢。”要不是被这小子的没心没肺气着了,皇上又何必跑后宫来寻皇后开解。 皇后娘娘想到什么不禁道:“莫不是他去江南真寻到了什么?” 前些日子小六儿风风火火的跑去南边折腾了一溜够,自然瞒不过帝后二人,也正因他在南边闹腾的不像话,皇上才以北国来使之名,召他回京的。 而这小子去江南是因一方绣帕上的绣工颇为眼熟,着急忙慌的便跑去江南寻人,至于寻什么人,不用想都知道。 如今皇后一提,皇上不禁摇头:“你这话可是糊涂了,莫非忘了那玉娘子五年前在燕州府便下葬了不成。” 皇后叹了口气:“忘是没忘,只是臣妾颇知小六儿性子,自五年前从燕州回来,他那心就跟着那玉娘子一并去了,莫说欢喜,便那神色轻易也不见动上一动,若非他那心肝宝贝的娘子,臣妾实在想不通,还有什么人能让他忽然性情大变。” 其实皇后娘娘没说的是,五年前燕州府那些事的底细皇上不知,自己却是知道的,说到此事便不得不说自己那位表姐叶氏了,他两口子当时如此瞒天过海也是不得已而为之,毕竟那夜的事颇为蹊跷,谁带走了皎娘不得而知,就小六儿性子,若当时和盘托出,便不会是只平了山匪那么简单了,闹将起来,真能把南楚翻个天。 加之那玉娘子胎里带的身子弱,又刚落了胎,更是雪上加霜,若果真被人劫走,却极难活命,为今之计只得瞒了小六儿,暗中查访为上。 皇后当时也觉叶氏所虑甚是,便将此事瞒了下来,而这些年也未找到蛛丝马迹,未得消息也就不能断定生死,也就是说,这玉娘子是有可能活回来的,即便皇后觉着,那种境况下,想活命着实万中无一,却也并非毫无希望,有时候人的生死是要命数的,若命不该绝,便遭逢绝境亦能绝处逢生。
第193章 最快的和亲 若果真是有了消息, 此事便也瞒不住了 ,想到此皇后娘娘索性跟皇上交了底,皇上听了惊诧良久方道:“常见戏文上演的那些痴男怨女生生死死, 死死生生, 只道是胡诌出来的,如今看来倒也不尽然。”说着却又摇头道:“如此说来,当年劫走玉娘子的人与北国相关了。” 皇后娘娘道:“只怕不止相关这么简单。” 皇上:“怎么说?” 皇后娘娘:“皇上想想这玉娘子五年来毫无消息, 却怎的北国使节一来便冒头了呢,且虽进了京都摄政王却未入馆驿,而是跑到他那别院里闭门不出,却又授意使节暗暗传达和亲之意, 皇上不觉这些事太过巧合了吗。” 皇上道:“岂止巧合,如此看来根本就是冲着小六儿来的。”却见皇后一脸忧色不禁道:“皇后愁什么,横竖人活着总是好事。” 皇后:“臣妾倒不是愁这些, 北国既以皎娘做筹码, 自然不会伤害她, 臣妾是想不通这萧璟瑀筹谋五年所设的局, 所图为何?” 皇上听了倒是笑了:“这个皇后倒不用忧心, 萧璟瑀是个聪明人,北国这一场夺位之乱过来,伤了国力,没个几十年的休养生息是缓不过来的, 故此再次出使南楚商谈和亲, 不过,朕倒是真佩服他这心计, 要知道五年前他这个北国的十六皇子虽受宠却并非继位之选, 也正因此五年前圣元帝才以出使之名把他遣来南楚, 若果真是他带走了玉娘子,说明他早有筹谋,后来方能乱中取胜,成了如今权倾北国的摄政王。” 皇后:“不仅如此,他还拿住了皎娘这个筹码,要与侯府和亲,谁不知皎娘便是小六儿的七寸,只拿住了皎娘在手,小六儿岂不由的他予取予求。” 皇上却道:“他也并未提什么过分要求,不过是想与侯府结亲罢了,这倒也不难理解,毕竟侯府在南楚的地位无人不知,与侯府结亲倒比与皇族更妥帖,不过他言明要把他膝下之女嫁与侯府嫡脉,而这嫡脉只小六儿一个,小六儿跟前儿可是连个侍妾丫头都没有,又哪来的子嗣,纵然现在立马纳妾生子也来不及吧,更何况,若寻到了那玉娘子,以小六儿的性子,怕更不会纳妾了,难不成指望那玉娘子生一个来娶他闺女。” 皇后微微蹙眉心道皇上还不知道那皎娘的是个不能生养的,想到这个皇后便觉头疼,找不着人小六儿跟失了魂儿似的,成日守在那别院里,这找着了人可也不见得是好事,那皎娘不能生养,小六儿又死活只守着她一个,侯府的香火都得断了,那北国的摄政王竟还指望把他闺女嫁进侯府,可真不知怎么想的。 皇上却不理会萧璟瑀怎么想,反正是他自己上赶着要跟侯府结亲,至于他那女儿将来嫁给谁,就不是自己能管的了,更何况此事小六儿这个当事人也并无异议,如此一拍两和,便让礼部择了一黄道吉日,下了婚书。 皇上还怕萧璟瑀日后反悔,还找补了一句:“摄政王需知这婚书签下既是国书。”那意思就是决不能反悔,反悔了两国就得动兵了。 萧璟瑀却仿佛没听明白皇上的提醒一般,笑道:“此事关乎两国邦交,万不敢儿戏。”说着毫不犹豫签下婚书却抬头看向对面的梁惊鸿笑道:“倒是小侯爷,若签下这婚书,日后若反悔可就不是你我之事了。” 梁惊鸿自然知道他说是什么意思,只不过梁惊鸿根本不理会这些,在他想来只要皎娘好好的回到自己身边,别说签下一份婚书就是签个十份八份的也不在话下,故此,不等萧璟瑀再说什么废话,直接大笔一挥签了婚书。 两人这一副恨不能立马结成亲家的急切样儿,看的旁边一众大臣面面相觑,实际上在众位大臣看来这桩和亲的婚事,属实有些荒唐,总管史书 也找不到哪朝哪代有这样和亲的,就好比两家结儿女亲家,总得有儿有女吧,便民间指腹为婚的,至少得先怀上不是,问题是小侯爷这儿连媳妇都没影儿呢,往哪儿生儿子去。 梁惊鸿可不管大臣们怎么想,自打知道皎娘还活着,每日里都抓心挠肝的度日如年,偏偏这两国和亲乃国事,既是国事便得遵循礼法,不可有丝毫疏漏,这一样一样的礼法流程走下来,待到签婚书的时候已过了一个月,若不是梁惊鸿三天两头的跑来礼部威胁催促,似这样两国和亲的大事最快也得三个月。 以梁惊鸿的性子等一个月已是极限,若敢让他等三个月,他能把礼部衙门砸了,满朝谁不知他这霸道性子,故此礼部那边加紧了办,这才能在一个月后签订婚书。 这婚书一签,梁惊鸿便也顾不得还在朝堂上,上去一把揪住萧璟瑀问皎娘在何处,萧璟瑀却也痛快的吐出四个字:“西郊别院。” 却说皎娘自姑苏城出来这一路行船北上,虽是行船却因船大坚固,很是稳当,加之春末夏初正是南风向北,这一路顺风顺水,行的极快,且这一路沿河两岸古柳成行,游丝软系,风景独好,皎娘却并未出舱,一个是外面风大,她这身子便如今强了些,到底抵不住河风,只是让婆子开了窗子,坐在窗前一边绣花一边听着寿儿跟阿宝说话。 阿宝自小没离开过姑苏城河边的那个小院,这乍一出来瞧什么都觉新鲜,待上了船更是片刻也不消停,拉着阿宝一会儿看风景一会儿钓鱼,一会儿问这儿问哪儿等等,叽叽喳喳的从天一亮那张小嘴就没有闲着的时候。 今儿大约累了倒没怎么折腾,而是拉着阿宝坐在船头上吃点心说话,点心是皎娘做的槐花糕,昨儿夜里泊船的码头旁边有好一株老槐,正值五月垂垂挂挂的坠了一树槐花,阿宝便去摘了一篓子来央着皎娘做了槐花糕解馋。 阿宝吩咐人在船头支了桌子,拿了桂花糕跟寿儿两个一边儿吃一边儿说话儿,说是说话儿其实是寿儿问阿宝回答,小家伙总是有许许多多问不完的问题。 皎娘听见小家伙问:“阿宝哥哥,我们这是去哪儿啊?” 阿宝吃了一口槐花糕道:“去京城。” 小家伙儿又问:“阿宝哥哥,你去没去过京城?京城大不大?” 阿宝道:“以前倒是在京里住过一阵子,大是自然很大。” 小家伙好奇的眨眨眼:“那有没有咱们在姑苏的那么大的院子,院子里有没有杏花树?” 皎娘听了不觉莞尔,小家伙儿到底没放下那个杏树。 阿宝点头道:“肯定比咱们姑苏那个院子大多了,别说杏花树了什么苹果树,梨树,海棠树,山楂树,总之什么树都有。” 小家伙听的一双乌溜溜的眼睛直放光道:“那是不是说,寿儿会有好多好多跟大甜杏一样的果子吃。” 阿宝见他嘴角的哈喇子都快流出来了,不禁哈哈笑了起来,伸手捏了他胖嘟嘟粉嫩嫩的小脸蛋道:“你这小子还真是个吃货。” 小寿儿甜甜的笑:“到时候我摘果子给爹吃给娘吃给阿宝哥哥吃。” 阿宝听的心都化了,一把把他抱在自己怀里道:“我家小寿儿真懂事。”说着顿了顿道:“小寿儿以后不能忘了阿宝哥哥哦。” 小寿儿忙道:“阿宝哥哥放心,爹娘跟阿宝哥哥寿儿都记在这儿呢,忘不了。”数着指了指自己的小胸膛。 阿宝忽觉眼睛有些酸,急忙抬起头看向前面,这么望过去仿佛望不到尽头,可他知道快到京了,进了京他跟小寿儿就的分开了,这一别怕是以后都见不着了,师傅说这人跟人的缘份都是一早就注定了的,人生聚散缘来缘去皆是定数。 师傅已经回北地了,而自己送了师娘跟寿儿之后也要回去了,再不舍也得走,更何况,便自己想留,只怕那六爷怕也不许自己留,那位大约恨死自己跟师傅了吧,毕竟是自己跟师傅带走了师娘。 想到师娘,阿宝下意识回头,见皎娘正在窗下刺绣,唇角带着淡淡的笑,看起来那般安然,那般恬淡,就如她这个人一般,阿宝其实从心里佩服师娘,若不是一起待了这五年他都不知道看似如此柔弱的一个女子实则异常坚强。 且,心境也超脱,对于自己跟师傅的欺骗也从未有一句怨言,甚至这一路行来,对自己也依然跟姑苏城时一般无二。 阿宝看得出来她真的不怨恨自己跟师傅,她也不问当年的来龙去脉,也不问京里跟侯府的境况,想到此阿宝忍不住道:“师娘不想知道京里的事吗?如果师娘想知道的话,我还是知道一些的……”说着嗫嚅的不好意思说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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