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和妃娘娘让我在这儿等你的。”姜九怀微微一笑,“你没发现吗?整座皇宫都盼着你能嫁给我,每个人都想成全我们。” 元墨迟钝地发现了,寝宫内外一个宫人也没有。 有必要做得这么明显吗? 元墨震惊。 就算是乐坊都做不到这个地步啊!就算再怎么想搓和女伎与客人,也要假惺惺摆一个侍女在旁边呢! 姜九怀上下打量她,看她一身男装,脸颊上因奔跑而变得绯红,益发显得眸子莹亮,“公主是不是要更衣?这里也没有旁人,要不要我来服侍公主?” “不不不不不用!” 元墨一下子连退了三大步,差点想夺门而逃。 姜九怀负着手,一步步逼近她,“真的不用?” “真真真的不用!”你你你你别再过来,再过来我就要逃了! 姜九怀已经将她逼到了墙角,只要再近一点点,唇就要碰到她的额头,元墨整个人缩成一团,像一只受惊的猫。 他家阿墨,还是这么不经逗。 “真不用,那我就去外面等你了。”姜九怀直起身,神情端凝,一派正人君子的风范,好像方才把人堵到墙角的不是他一样,“公主可要快一点,我为公主准备的礼物,公主一定会喜欢。” 他说完,走出殿外,带上了房门。 绝、绝不! 元墨冲上房门无声暴喝。 她一定会控制住自己的! 姜九怀的礼物是安放在小车上推进来的。 小车被压得“吱呀”作响,显然上面的东西份量极沉。 礼物上盖着鲜红的缎子,相当高,是个大物件。 元墨有点紧张。 姜九怀太了解她了。 他一定知道她喜欢什么,比她自己知道得还要清楚。 皇帝等人已经在座,含笑望着姜九怀,等他揭开红缎。 “等等!”元墨一把抓住姜九怀的手,“小昀还没有来!” 姜九怀的视线落在她的手上,她的体温好像一直比他要略高一些,每一次被她握住,接触的地方都觉得要着火一般滚烫。 “好。”他低声道,“公主说等,我等着便是。” 他的眼睫低垂,在元墨这个角度看来真是风情万种,元墨的心不受控制,剧烈地跳动,似要挣扎出胸膛的禁锢,蹦到他身上去。 呜呜,她家阿九为什么要这么好看? 好看到,让她很难把持得住啊! 元墨心中,天人交战。 和妃轻声道:“这十七公子是怎么回事?这么重要的日子,怎么还没来?” “其昀生性风流,这会儿可能还在哪家乐坊没睡醒吧。”皇帝道。 元墨对两人的双簧置若罔闻,一面暗暗把姜其昀骂了个狗血淋头,一面急忙派人去姜家找姜其昀。 不多久消息回来了:“十七公子不见了。姜家下人说,十七公子昨日上午出门,到现在还没回来。” 元墨想到姜其昀素日的行径,忍不住扶住太阳穴:“你带着人去把京城的乐坊都找一遍,给我把人拖过来。” 那人依令而去。 皇帝咳了一声,心情很好地开口:“阿墨啊,朕知道你心中更向着其昀,但其昀连如此重要的日子都忘记,显然不如九怀对你上心。规矩都已经立下了,你就先看看九怀的礼物吧。” 元墨还没说话,文华长公主从殿外急急走来:“陛下!安宁不见了!” 大家都一惊。 和妃即刻问道:“是不是昨日上午出门,至今未归?” 文华长公主顿了顿:“娘娘怎么知道?” 元墨心中暗道一声“完了”。 这两货八成是私奔。 和她同样想法的显然不止一个人,皇帝将安宁身边的宫人传来问话,贴身的宫女抽泣道:“公主这些日子一直想找到那块金令,忙得茶不思饭不想,昨日十七公子来找公主,说是得了线索,公主便跟着十七公子一道出门了。” 和妃担忧道:“昨日安宁确实问我要了出宫令牌,只是我不知道她是跟十七公子走的,是我疏忽失察,望陛下恕罪。” 这时元墨派出去的宫人也回来了,果然京城乐坊都没有姜其昀的影子。 两人若是私奔倒也罢了,出不了什么大事,但如果是追查金令失去了踪迹,便很有可能陷入了极大的危险之中。 元墨立刻道:“父皇,现在要紧的是赶快把他们俩找回来,礼物的事以后再说!” 皇帝沉吟一下,问道:“九怀你意下如何?” 姜九怀道:“公主言之有理。” 皇帝点点头。 元墨转身就要走,皇帝招招手,让她到御前,握住她的手:“吾儿,朕想让你嫁给姜家,固然是因为例来如此,单从一个父亲的身份来说,朕也觉得九怀对你用心良苦,你莫要执拗了。” 他这几句话说得低沉诚恳,元墨沉默了半晌,道:“陛下若真想做一个单纯的父亲,盼着女儿婚姻美满幸福,就请取消女儿的封号,降女儿为庶民吧。” 没有了公主的头衔,便不用承担风家公主的责任,她和姜九怀也不会因为这一点而受到离间,渐生嫌隙,步上先一代姜家家主和风家公主的旧尘。 皇帝脸上微微僵了僵,显然是不愿意。 也是,他要嫁的可不是一个女儿,而是一枚放在姜家的棋子,这枚棋子就像他搁在姜家胸口的一把刀,随时都能帮他压住姜家一头。 和妃道:“孩子说什么傻话呢?你嫁得意中人,又替风家连姻姜家,这是两全其美的大好事啊。” 元墨道:“娘娘是不是真的觉得我傻,可以用这种话骗我?两百年了,风姜两家连姻,有没有出一对好结果?” 和妃一滞:“你是风家的公主,总有一些责任你要承担……” “我长了十九年,今天才知道自己是风家的公主,风家给过我什么?今天却要我担责任?” 元墨在宫里这些日子过得有点累了,每一天睁开眼都希望自己是在红馆那间小屋子里醒来,而不是在这金碧辉煌的寝殿。 在红馆,她是元墨,是二爷,是当家的,是跑腿的,什么都要操心,什么都要干。 在皇宫,她养尊处优,什么都不用做,什么都用,只是,没有人把她当人。 她只是一个将风家势力植入姜家的工具。 她的神情冷漠,声音也是,“父皇,你要当一个好皇帝,我没有话说,但你不是一个好父亲,就别在我面前扮慈父了。” 皇帝有生之年,还没有人敢当年这样跟他说话,愣了愣之后,勃然大怒,重重一拍案:“放肆!” “陛下息怒,陛下息怒,阿墨流落民间,不懂规矩,性子是野了性,只要给她点时间,她一定会学好的。”和妃连忙去替皇帝顺气,然后连忙忙朝元墨使眼色,“你不是说要去找人么?还不快去!” 元墨没说话,一低头一福身,退了出来。
第一百六十八章 元墨找到叶守川,带人来到姜家,细问姜其昀离开的情形。 但姜其昀得力的随从都跟着他一道离开,留下的人里头都不知道详情,只知道姜其昀打算先去宫里接安宁,然后再从南门出城。 对于那枚金令,叶守川的看法与姜九怀的相同,都认为幕后之人老谋深算,不会像魏贵妃这般轻易落网。 那么,两人的失踪有很大的可能是遭了那人的毒手。 皇帝派了几百名羽林卫给叶守川,让他务必将两人好生带回来。 羽林卫战斗力或许更强悍,但若论寻人追踪,还是捕快更拿手,叶守川遂调了赵力等人来帮忙,没多久,赵力等人发现了车轮的痕迹。 姜家的车轮皆是特制的,很好辨认,只是车轮痕迹到了郊外便突然消失。 “这一带的土是松的,这里被挖开过,然后又填埋起来。”赵力道。 也就是说,有人故意给出线索,然后引诱他们到这里,再设下陷阱擒住两人。 一个是风家公主,一个是姜家嫡子,那人真是胆大包天,对这两人也敢下手。 南郊较西山要荒凉得多,只有零星几处村落,更远一点苍莽群山,在暮色中连绵起伏。 只能一处处找过去了。 元墨深吸一口气。 希望姜其昀和安宁能坚持住。 火光跳跃,偶尔发出“哔剥”一声响。 这是一处山洞,姜其昀和安宁手拉着手紧紧靠在一起,缩在角落里。 山洞的另一边,坐着一个黑衣蒙面人。 就是这个人!用陷阱弄翻了他们的车马,还带着人打晕了他们的随从,最后把他们掳到这鸟不拉屎的地方来! 这地方是深山老林,大约只有打猎的会进来,他们来的路上还蹿出一头狼,两人差点当场晕过去,然后就见黑衣人一伸手,拧断了狼的脖子。 “咔嚓”一下那种。 姜其昀和安宁互相看了一眼,整齐一致地晕了过去。 醒来时就在这处山洞了。 那些同伙好像都不在,只有这黑衣人坐在洞口,合着眼睛。 姜其昀和安宁直勾勾盯着他半天,也没见他动弹一下,应该是睡着了。 姜其昀悄悄抱起一块大石头。 计划是:把这黑衣人砸晕,然后带着安宁逃跑。 石头挑得很重,他一步三挪,使出了吃奶的力气,不敢喘息,把黑衣人听见。 安宁捂着嘴,心快从胸膛里蹦出来。 近了,近了,姜其昀已经走到了黑衣人面前,姜其昀举起了石头,姜其昀就要砸下去了—— 黑衣人蓦然睁开了眼睛。 姜其昀大喝一声,猛地砸下去。 石头是砸得很准,但黑衣人像泥鳅一样溜了开去,姜其昀克制着心听恐惧,一咬牙,抱住黑衣人的大腿:“豆豆快走!” 安宁呆了呆,转身跑开。 姜其昀看着她的背影,松了一口气,又有点哀伤。 他再也见不到她了…… 然后就见安宁跑了回来,手里搬着一块更大的石头,“啊……”拖长了声音,向着黑衣人砸过来。 黑衣人大约也没想到这一出,愣了愣才闪开,手臂还是给石头沾了点边,他“嘶”了一声。 一路上他都是粗着嗓子说话,听起来十分浑雄,这一声“嘶”,姜其昀却觉出几分耳熟,好像在哪里听过。 是个熟人? 但这时候也没功夫想这个,姜其昀大喊:“笨蛋,你快走啊!” 安宁满面泪痕:“不,我要和你在一起。我们说过的,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姜其昀看着她的脸,只觉得心都碎了:“那都是小时候的玩话,作不得数的,你快走!” “我走也走不出去,我又不认识路,山上还有狼,”安宁扑过来,哭道,“要死就一起死吧,小昀你别丢下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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