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十三绞尽脑汁回想,猛地记起,半年前魏王这老狗日假借探望之名,实则来兰因观调戏玉珠,他愤怒之下出手,杀了王府的马,还削了骏弥的手指和耳朵,当时崔锁儿站出来叱责他无礼放肆,他随即谩骂崔锁儿是蹲着撒尿的阉狗。 果然是阴阳人,一句话能记半年,瞅准机会就要报复。 吴十三自然是不敢再像当初那般放肆,噗通一声跪下,咚咚咚给崔锁儿磕了三个头,陪着笑:“小弟当时鬼迷了心窍,竟冒犯了公公,还请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把我当个屁,放了吧。” 崔锁儿憋了半年的气,这才舒坦了。 “吴爷这是怎么说的呢。”崔锁儿懒懒地靠在椅子里,脚尖对准吴十三的脸,手指虚抬了抬,阴阳怪气地笑道:“咱家是蹲着撒尿的主儿,可受不起你这一跪。” 吴十三知道崔锁儿还在找茬,索性心一横,一把将下裳撩起来,开始扯起腰带来,嘿然道:“那这么着,我给公公蹲着撒一回尿,请您老千万担待兄弟的无礼。” 玉珠早已泣不成声,吴十三为她做的太多了。 “慢着!” 玉珠忙上前,按住吴十三的肩膀,示意他别解袴子了,随之,玉珠抓起饭桌上一壶满满当当的烈酒,扯掉酒塞,冲崔锁儿笑道:“他犯的错,我还替他偿还,全在酒里了,公公。” 说罢这话,玉珠仰头就灌,烈酒刚入喉,玉珠就感到一阵眩晕,嘴里辣津津的,呛得人难受。 “你这是做什么呀。”吴十三忙起身去夺,心疼道:“你不会喝,这么灌下去会死人的。” “别管。”玉珠已经有点摇晃了,推开吴十三,冲有些惊愕的崔锁儿摇了摇酒瓶子,狠了狠心,接着灌。 “好。”崔锁儿起身,冲玉珠竖起大拇哥,并连连拊掌,点头赞道:“老奴总算知道王爷为何钟情夫人了,敢爱敢恨,有魄力,咱家就敬佩这样的女人。” 说到这儿,崔锁儿也端起一盏酒,遥遥敬了玉珠一杯,“就冲夫人这份豪气,这个忙,咱家帮定了,必要叫夫人和袁家平平安安脱身!” 一旁的陈砚松偷摸瞥了下嘴,暗骂,你个阉狗,拿了人家三万银子和古董字画,又逼得吴十三下跪、玉珠纵酒赔罪,面子里子都到手了,还美其名曰敬佩玉珠,论虚伪,老子还真差你崔总管太远。 虽这般想,陈砚松还是笑吟吟地奉承崔锁儿:“老哥你才是大肚能容天下事哩,不计前嫌地帮他们,这份气量让人敬佩。” 这时,醉酒的玉珠终于支撑不住,迷迷糊糊地倒在吴十三怀里。 吴十三抱住她,不住地摩挲她的背,好让她舒服些。 “敢问公公一句。”吴十三皱眉,沉声问:“您老方才说,这回的事本质归结为两件,一件是我和玉珠,这事差不多已经有定论了,另一件是戚银环,她怎么解决?她干下这样事,怕是早都逃之夭夭了。” 崔锁儿笑而不语。 陈砚松阴恻恻道:“戚银环嘛,交给我了。”
第80章 后头, 崔锁儿聊了半盏茶的话,就忙说还要赶着回去伺候王爷, 匆匆走了。 花厅再次恢复了安静。 一种奇异的安静…… 此时, 案桌上摆的西洋钟发出咔嚓咔嚓地走动声,墙角夜虫低声鸣叫。 玉珠似完全醉了,脸红透了, 压根站不稳,像跟面条似的挂在吴十三身上,眼睛闭着, 嘴里却在嘟囔:“好想吐。” “什么?”吴十三俯身, 耳朵凑到她唇边, 问:“是不是不舒服?” 玉珠哼唧了声:“渴。” “渴?”吴十三左右环视,发现正厅的矮几上放着只茶壶, 他刚想抱着玉珠过去,谁知, 玉珠忽然转身蹲地, 哇地猛吐了起来。 吴十三忙不迭拍她的背,反复摩挲, 柔声说“没事没事,吐出来就好了”,转而, 他瞪向不远处愣神的陈砚松,冷冷道:“你木头似的杵那干麽?倒水啊。” 陈砚松恨得牙痒痒,见两人这般亲密,越发妒忌, 可是见玉珠这般呕吐, 心里也难受得很, 一瘸一拐地去倒了杯水,刚蹲下,准备给她喂点水,谁知杯子忽然被吴十三抢走。 “站远些,仔细秽物溅到二爷的金贵鞋子上。”说话间,吴十三用手肘推搡了把陈砚松,他摆正玉珠的脸,给她喂水,同时斜眼觑向陈砚松,用一种命令的口吻说:“今晚我俩在你这儿歇脚,去准备间房,再准备些热水、解酒汤什么的。” 陈砚松喝道:“姓吴的,你颐指气使什么,搞搞清楚,这里是我家。” “你家又怎样?”吴十三翻了个白眼,耍起无赖,“从现在开始是我家,若是不听话,我就打折你的腿,还愣着做甚,没看见玉珠都难受成什么了!” 陈砚松真想拿把刀杀了这个胡杂,可想起崔锁儿的那番话,生生忍了下来,如今最要紧的是共渡眼前的难关,还有助玉珠脱身,他已经负了玉珠一次了。 “告诉你,老子全都是看在玉珠的面儿上!”陈砚松啐了口。 吴十三不屑一笑:“得了吧,玉珠根本不想给你面子。” 陈砚松甩了下袖子,闷头出去了。 深夜露水凉,一重一重压下来,越发冷了。 又开始下雨了,淅淅沥沥地打在房顶上,连绵不绝。 吴十三横抱起玉珠,大步跟在陈砚松后头,去了后院的一间僻静屋子,是个套间,布置得清雅大方,墙上挂着梅兰竹菊四君子木雕版画,屏风后头摆着大浴桶和酸枣木马桶,看着价值不菲。 “被褥和枕头都是新的。”陈砚松招手,让下人将冒着热气的香汤倒进浴桶里,拐杖指向漆盘里的一摞衣裳,面无表情道:“这些裙衫原是按着戚银环尺寸定做的,今儿裁缝刚送来,玉珠应该勉强能穿,至于你……” 陈砚松看向内间,玉珠这会儿完全醉过去了,被吴十三平放在床上,吴十三单膝跪地,用脏袖子轻轻擦女人的脸,动作温柔,好像在呵护一件易碎的瓷器…… 陈砚松恨得肚子疼,冷硬道:“我这里没有人和你一般的身量,就没给你准备衣裳。” “不需要。”吴十三毫不在意地挥了挥手,手揉了下衣襟,“我们下九流没那么多臭讲究,况且这衣裳是她给我做的,脏我也爱穿。” 陈砚松太阳穴一跳一跳地疼,冷冷道:“热水好了,你可以先试试水温。” 转而,陈砚松低头沉声道:“她……太醉了,你自己洗洗就行,别折腾她了。” “知道了。” 吴十三惜字如金,凑近昏睡的女人,担忧道:“你去弄点醒酒汤来,她常不喝酒,得赶紧解一解,别出什么事了。” “哦,好好。”陈砚松连声答应着,“我这就去,对了,我忽然想起书房里还有解酒的药,我去找找看。” 说罢这话,陈砚松忙不迭去办事了。 吴十三剜了眼门的方向,厌恶道:“献什么殷勤,她又不知道…” 谁知就在这时,他的脖子忽然就被床上的女人箍住了,他还没反应过来,整个人被她扯到床上,与此同时,他的唇就被她吻住,她特别强势,都把他给吻得懵住了。 “唔…唔…” 吴十三一开始还试图挣扎,后面完全臣服,由着她胡来。 “嗳呦,喘不上气儿了。”吴十三用手肘撑起自己,看底下的女人,她这会儿眼神迷离,眸里春潮泛起,唇过于红,像带着露水的樱桃。 “什么时候醒的?”吴十三吻了下她的鼻尖,轻声呢喃:“还是说一直在装?” 玉珠双臂勾住他的脖子,轻咬了下唇,慵懒道:“不想和那个谁说话,不想看见他,就借酒遁喽。” 吴十三坏笑:“那个谁可关心你了,又是准备热水澡、又是衣裳首饰,这不,这会儿去给你弄解酒药了。” “谁要他关心。”玉珠打了个酒嗝儿,手轻轻划过男人的侧脸,柔声问:“你知道那会儿在席面上,我为何要凶你?” 吴十三想了想:“是因为我和那个谁吵架太难看,让你丢脸了?” 玉珠摇摇头。 吴十三笑道:“因为我说脏话了?” 玉珠还是摇头。 “那是什么?”吴十三忙问。 “因为我担心你呀。”玉珠轻抚着他高挺的鼻子、完美的下颌、凸出的喉结、分明的锁骨……还有手感极好的胸膛,柔声道:“你不了解他,他这个人看起来斯斯文文的,其实就是一笑面虎,别看你把他打了,言语上又羞辱了他,可这个人记仇,特别会忍耐,而且还很会谋算人心,陈家大哥夫妇、大嫂子娘家,还有许许多多挡在他前面的同行,都被他咬死了,包括戚银环,这个局看似戚银环掌控一切,其实,真正背后执棋者是他,他利用戚银环给他做事,转头又把戚银环卖了,与此同时和崔锁儿交好,举荐杜太医有功,以后怕是会更得魏王的信任,也会越发阴柔残忍,大宝啊,宁得罪十个君子,莫得罪一个小人。” “我不怕他!”吴十三登掉鞋子,除去外衣,上了床,笑道:“但我听你的,不打不骂他了,就当他不存在,这才是对他最大的蔑视。” “嗯。”玉珠脚搭在他的肩膀上,醉眼惺忪,说话软绵绵的:“你知道不,我今晚真的可高兴了,吴大宝,我还以为你只在乎我一个人,根本不会管旁人的死活,面对这种危局,你把我一个人救出去,我安全就好。没有,你坚持留下来,要把主持和无辜受牵连的和尚救出来,也绝不让我陷入险境,说明你能扛起事、也不怕事,而且有情有义,我,我很喜欢你。” 吴十三一怔,这是玉珠第一次说喜欢他。 “你放心!”吴十三重重地点头:“咱们一定可以全身而退!” “嗯。”玉珠脚趾头夹住男人的耳朵,笑着点头。 “嗳呦,坏了!”吴十三哭丧着脸,“我全部身家都给崔锁儿了,以后可就真成了穷光蛋,怕是得当小白脸子才能过活。” 玉珠解开衣裳,媚眼如勾,“那你还等什么?还不快伺候富姐姐?” 吴十三也早都忍不住了,着急忙慌地往开扯衣裳,忽然眉一挑,“不太好吧,毕竟在那个谁家呢。” “哦。”玉珠放下腿,故作失落,侧过身偷笑,语气却假装冷漠,“那要不你去跟那个谁喝喝酒、谈谈心吧。” 吴十三扑了上来:“那个谁哪有你香!” “嗳呦,轻点,疼……” 陈砚松从书房取了解酒药后,就急匆匆往后院赶,他在商场和官场打混,隔三差五就有宴饮席面,喝酒是必不可少的,于是请名医配了顶好的解酒药,随身携带,很是方便。 “再让厨子做点饭。” 陈砚松叮嘱紧跟着他的阿平,“她吐了那么多,醒来肯定会饿,把那鱼糜粥做上,对了,待会儿让人回一趟老宅,把她的衣衫鞋袜带几身来,差点忘了,我看她手上好像擦破了皮,再寻点儿伤药。”
言情小说网:www.bgnovel.com免费全本完结小说在线阅读!记得收藏并分享哦!
104 首页 上一页 87 88 89 90 91 92 下一页 尾页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