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弦思确实对箫泽有可怜有心疼,她将他救出来,是希望他能从过去被迫承受的命运中解脱出来,好好的生活。 无论他是想学文还是学武,她都会为他安排良师,但他若是还想靠谄媚逢迎过活,那她便当他是寻常的西院公子一般,不会再为他费心了。 箫泽以头杵地,颤抖着道:“奴知错了,再不敢了,请公主责罚。” 顾弦思叹了口气,也不想再吓他,放缓了语气道:“那便罚你在西院闭门思过吧,什么时候想清楚了,什么时候再来见我。” 然后她转头对着花蔓说道:“你送他回去,好生与他说一说。” 花蔓俯身应是,又一次伸手将箫泽从地上抓了起来。 她扶起过箫泽数次,这是最粗暴的一次,下手没有丝毫的怜惜,箫泽身上的轻纱差点被她扯掉,银铃发出一串急速的响声,可花蔓却丝毫不理会,就这么拖着箫泽,直接将他扯出了门外。 “花,花蔓姑娘,您慢点,我衣服——” 如今已经入冬,天气寒冷,离开了温暖的寝殿,箫泽立刻被冻白了嘴唇。 他本来身上就没穿什么,唯一的轻纱外衫还被花蔓扯得变了形,就这么衣不蔽体的被拖着往前走,急的他开口求饶。 花蔓却不理会他,毫不怜惜的就这样将他一路拖回了西院,甩进了房中。 箫泽冻的浑身颤抖,肤色青白,可脸上却羞的泛红。 这一路上虽然没遇到什么人,但毕竟是光天化日之下,这般赤着身子在外面走,即便是箫泽,也接受不了。 箫泽稳住身形,正待开口说话,花蔓却是一巴掌挥了过来。 箫泽不敢躲,硬生生的受了,重重的一记耳光打得他一个趔趄,耳边嗡嗡作响,好半天才回过神来,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疼。 “箫泽,你若是不要脸面,那谁也救不了你!” 花蔓气的眼中泛出了泪光,大声吼道。 这几日她日日给他送药,开解他宽慰他,想要帮他走出来,可今日他的举动,就像是一记耳光打在了她的脸上,让她明白她根本就是对牛弹琴,白费了心思。 她以为他像她,虽被迫流落风尘,却是不甘心的,会牢牢抓住能挣脱出来的机会,可她错了,他其实一点都不像她。 他明明已经被救出来了,却还想要以色侍人,简直是自轻自贱! “你若是想以色侍人,那便去找蓝公子好好学学西院的规矩,别把妓馆里那一套带进公主府来!若是再叫我瞧见你故作媚态,你这张脸,就不用要了。” 花蔓当真是失望极了,甚至不想再去瞧箫泽半眼,转身就要离开,在她出门之际,却听到后面传来箫泽带着哭腔的声音—— “你也不要我了吗?” 花蔓倏然回头,却见箫泽挺直了脊梁,直直的盯着她。 他的泪水划过了红肿的脸颊,脸上没有了习惯的笑意,仿佛一只被人抛弃了个小兽,眸中有万般的委屈和不知所措。 “你说的对,我是想以色侍人,因为我只会以色侍人。我从小学的,只有如何伺候人,脸面这么珍贵的东西,我从未曾拥有过。你说我自轻自贱,可我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箫泽的语气里慢慢染上了绝望:“除了这张脸这个身子,我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会,从未有人教过我,除了以色侍人,我还能做些什么。” 花蔓的眼泪潸然而下,是啊,他只是想活下去,又做错了什么呢? 眼前这个纤瘦的男子,他早已低如尘埃,自尊自重对于他来说,太过于奢侈,他以前要不起,如今也不懂得怎么要。 是她太急了,凭什么觉得自己几句关怀就能拯救他,她想要帮他,得慢慢的教会他才行。
第35章 “对不起,是我说的太重了。” 花蔓走回箫泽的面前,握住他的手,将他拉到床边,让他坐下,又拽了被子过来将他包住,自己则是蹲在了他的面前,用双手捂住他冰冷的手。 “阿泽,你别怕,要学会相信我,相信公主,在这里,没有人会伤害你,也不会不要你,我们都盼着你能变得更好。” 箫泽一如既往的顺从,任由花蔓拉着他的手不放,却是默然不语。 “我知道,一时间你没办法打开心结,但我们有很多时间可以慢慢来,你先试着忘掉竹轩馆教你的那些东西,就,先做一个普通人好不好?” 箫泽目光盈盈的看向花蔓,还是有些迟疑:“可是西院的公子不就是应该伺候公主的吗?是我没学好规矩,下次——” 啪。 花蔓扯开箫泽的手掌,用力在他的手心拍了一巴掌。 “你还想有下次?想挨打是不是?” 花蔓看似很凶,但她这样蹲着的姿势实在是没有一点气势,打手心的力度也轻的叫箫泽感受不到疼痛,只是这仿佛是教训小孩子一般的举动,让箫泽又一次羞红脸颊。 “原来还是知道羞的,你再敢胡来,我就像这样打你的手心和屁股,看你还敢不敢。” 花蔓弯着眼睛笑了,她如今可不就是得像教导小孩子一样教他吗? 箫泽弯了弯手指,却不敢将自己的手收起来,他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花蔓,不敢再开口说话。 “哎,我还是求了公主叫你离开这鬼地方吧。” 花蔓站身来,无奈的揉了揉箫泽的发心,“我算是看出来了,这几日我教你的,你一个字都没记住,倒是那些无关紧要的人说的话,你记了个一清二楚。不行,得把你跟他们隔开才是,不然学不出什么好来。” 说罢,她转身就要出去,却被箫泽拉住了衣角。 花蔓疑惑的回头问道:“怎么,你还舍不得他们了?” 箫泽用力摇了摇头,有些涩然的开口:“我,我屋里没有伤药了,你能不能——” “没有伤药去跟蓝穹要呗,他那儿有的是,”花蔓有些不解,“你怕什么?” 箫泽低头咬了咬嘴唇:“可我伤在脸上,若叫人知道——” 花蔓愣了一下,早已掩埋的记忆再次浮现在脑海中。 妓馆的规矩,无论如何责罚,都不能打脸,毕竟这张脸是他们赖以生存的根本。 若是有人私下伤了别人的脸,伤人之人是要受重罚的,箫泽不敢出去讨药,竟是怕连累了她。 “你傻不傻啊。” 花蔓抬起箫泽的下巴,仔细查看他脸上的伤势,她不会武功,即便是气急了用了很大的力气,他其实也伤的不重,只是有些红肿罢了。 “咱们公主府可没有打人不打脸的规矩,做了错事就该被罚,哪儿错了罚哪儿才是道理。你若是不想被罚,以后就乖一点,好好的学,好好的做事,只要你不胡闹,就不会打你。” 箫泽眼神中依旧羞涩:“那我自己去找蓝公子。” “算了,还是我去吧,”花蔓无奈的叹了口气,放开了手,“咱们阿泽这般好看,可不能叫人瞧到狼狈的模样呢。公主既然罚你闭门思过,这几日你便在屋里好好养伤,不要见西院的人了,等过几日,我求了公主叫你搬出去住。” 箫泽乖巧的点了点头:“谢谢姑娘,我会听话的。” …… 箫泽的事情,顾弦思见花蔓上心,便全都交给花蔓去处理,她自己则是盯着靖安军的军报,想要从中拼凑出苏傅楚现在的情形。 她虽然有自己的消息来源,但靖安军的事务却是因为要避嫌,不好插手,只能从兵部流出来的军报中猜测前线的战况。 起初,就如同顾弦思想象的那般,苏傅楚一直坐镇后军,靖安军前锋虽然与西岐边军有些摩擦,但双方是点到即止,并未真正的爆发大战。 这样的战报持续了大半个月,就在所有人都以为,此次西岐人不过又是试探而已,并不敢轻易与大安开战的时候,西岐王皇甫琰亲率西岐王军,突然出现在靖安军侧翼,打了靖安军一个措手不及。 为了避其锋芒,靖安军被迫后撤,而此时,本应该同后军一同撤回的苏傅楚,却突然失去的踪迹。 即便所有人都心知肚明,这位新封的平原侯世子,名义上是靖安军主将,实际上不过是个摆设,但阵前主将失踪,实乃大忌。 一时间流言纷飞,朝野上下人心浮动,逼的苏淮不得不撑着病体上朝,自陈无论世子生死如何,靖安军皆不会后退半步,方才算是将事态压了下来。 苏淮心中狂怒,他没想到自己费尽心机才送到战场上的儿子,竟是这般的无用,好端端的在后军之中竟能失踪,如今他只庆幸自己未将靖安军的军务真正交给苏傅楚,至少就算苏傅楚落在了西岐人的手中,也不能危害到靖安军。 苏淮这般忙着派人将一道道军令送往岐山战场,而琼辰长公主府内,顾弦思却换了一身劲装,提着马鞭,就想要冲出府去。 然而碧渊跪在了马厩前,挡住了顾弦思的去路。 “让开!”顾弦思翻身上马,高声喝到。 碧渊却是纹丝不动,挺直了胸膛,沉声道:“公主若要去战场,便只能从属下的尸体上踏过去,但凡属下还有一口气在,就绝不会让公主以身犯险!” “碧渊,你当真以为本宫不会杀了你吗?” 顾弦思心里急的如同火烧一般,她不想再顾忌那么多,她只想亲自去找回那个让她牵肠挂肚的人,她承受不了失去他的痛。 碧渊拔出腰间长刀,横在脖颈之上:“属下是您的暗卫,命是您的,您只要一声令下,属下甘愿赴死。可是您是雪晴用生命护着的人,属下可以死,您却决不能去冒险,雪晴她还在灵山上守望着您呢,您若忍心叫她担忧,属下这便下去陪她!” “碧渊,你胡说些什么,赶紧把刀收起来!” 风飒匆匆赶来,一把揽住顾弦思的腰,用巧劲一带,立刻将她从马背上给抱了下来。 顾弦思气的锤她:“你也敢欺负我!” 风飒不肯松手,却道:“属下印象中的公子可不是个轻易会被人所害的人,公主关心则乱了。” 对于这个从小就跟在自己身边一起长大的姑娘,顾弦思是舍不得骂更舍不得罚,倒是苏傅楚在府里的时候,会将风飒与其他侍卫一视同仁,不会因为她是女子便刻意照顾,倒是叫风飒一向崇敬于他。 所以在得知苏傅楚失踪的消息后,风飒虽然担心,但她却觉得,苏傅楚必有后手,说不定连失踪都是他故意安排的。 “你倒是比我还相信他。” 顾弦思终于冷静了下来,拍了拍风飒的手,“行了行了,放开我吧,我不去边关,我出去打听打听消息总行吧?你若不放心,就陪我一起去。” 风飒这才肯放开了手,喊人套马车,顾弦思也不去换衣服,就这么一身劲装上走上了马车。 还跪在地上的碧渊见没事了,丝毫不觉得尴尬的自己收起了刀,正想要爬起来的时候,却被风飒挡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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