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明风清,星海灿烂。 柔和的月光之下,身着月白锦服的人,抱着裹着玄色外衫的女子,不紧不慢地踱着步子,空气中隐隐飘散着一缕清浅的玉兰香,随着温庭的步子时浓时淡。 温庭皱了皱眉头,瞥了一眼怀中女子,却只看到一个毛茸茸的头顶,鼻尖的香味似乎更浓了一些。 “麻烦。”一声低语。 应辞埋着头,未听清楚,甚至不确定他刚才是否说过话。 周围恢复了安静,只有柔和的夜风,应辞又轻轻伸出脑袋,看到抱香苑的牌匾,才知温庭是将她送回了抱香苑。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温庭弯腰将应辞放在了床榻之上,随后打开衣柜,审视一周,取出一套杏色亵衣,随意地扔给了应辞:“换上。” 应辞抱着手中的亵衣发愣。亵裤还算正常,而那亵衣,是背后仅有几条丝带的肚兜样式。这是温庭早就送来的亵衣,但样式太过大胆,她才束之高阁,从没有试过。 但此时此刻,寄人篱下,有求于人,她已经没有拒绝的机会。应辞眨了眨眼,一件亵衣而已,房里也只有她一人,穿便穿罢。随后拉上床帐,将衣服换好。 湿衣从床帐里飞到了地上,温庭还在外面,她是万不可能出去的。刚换好衣服,便将自己裹在了锦被之中。 忽然,床帐被挑开,缝隙里透过来的光照在应辞脸上,一双受惊的眸子显露无疑。 温庭挑了挑眉,嘴角浅浅一道弧度,掀开被子在应辞身边躺下。 应辞早已浑身僵硬,颤巍巍地唤了声:“大人。”温庭想做什么,就算她答应了为奴为婢,可也,可也不包括此事啊。 温庭却是双目紧闭,只轻轻地说了声:“睡觉。”便不再言语。 应辞怎么可能睡得着,心跳如擂鼓,过了半晌,确定温庭确实没有其他动作,才渐渐放松下来,一直到后半夜,才迷迷糊糊的睡着。 只是没过多久,便又惊醒,隔着帐子看到屋外的微光,天已快亮。 侧头看了一眼身侧之人,呼吸均匀。她却再也睡不着,望着头顶的金丝软帐发呆。 时间静静流淌,鸟鸣渐起,应辞感觉到身侧之人之人动了动,慌忙闭上眼睛。 却觉得空气安静得诡异,偷偷睁开一条缝,一双潋滟的桃花目,正带着促狭睨着自己。 应辞心中一滞,睁开了眼睛,再也伪装不下去。 “醒了便起来吧。”温庭已经坐了起来,单膝撑起,扭头看着应辞。 应辞乖巧地坐起,却将被子裹得更紧*T ,靠在床头。刚刚坐好,便见温庭修长的手指伸向她腿边的被子,吓得她猛得一缩。 温庭却是哂笑一声:“应姑娘,不必如此防备。”说完,将被子掀开,不知从哪摸出一把匕首,在手心轻轻一划,鲜血瞬间渗出。 温庭将手垂在床褥之上:“若我真的想做些什么,你以为你可安睡到天明。” 应辞看着温庭的动作,全然忘记了反驳,她并没有安睡,怔怔地看着那顺着掌心滴落而下颜色鲜红的血,若她想得没错,那是“落红”。
第3章 更衣 红色的血顺着床褥晕开,像是雪中绽放的红梅。 应辞不知,温庭为何要这样做。 温庭收回手,随意的擦拭了一下手中血迹。看着应辞一双震惊又略带迷茫的星眸,总算开了口:“若想安稳度日,可知该怎么做?”语气淡淡,却又隐隐带着警告。 然而,在丞相府安身立命,这件事,对应辞的好处明显大过温庭,应辞心情复杂,一时理不出头绪,只是怔怔地点了头。 看到应辞的动作,温庭满意地勾了勾嘴角,随后下了床。 虽然不知温庭为何,但应辞心中已生出了几分感激,看到温庭手上还隐隐渗着血,忘记了身上还穿着款式特别的亵衣,忙跟着下了床,赤足快走了两步,扯住了温庭的袖子。 “大人,我给你包扎一下。”一双眸子难得不再惶恐,带上了几分恳切。 温庭眉头轻轻一挑:“不必。”说完,抽回了袖子。 应辞怔在原地,眸子里满是不知所措。 似是察觉到自己的语气略重了些,“太过明显。”温庭又说道,那双不知所措的眸子这才恢复了神采。 是了,若是大人伤着手从她的房里出去,难免引人怀疑。 温庭瞧着眼前之人,巴掌大的花面此时放松了下来,没有了昨日的慌乱,多了几分沉静,清丽秀雅,眼尾微挑,眸光流转,又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诱惑。脖颈修长,锁骨精致,温庭的目光停留在那光洁白皙的皮肤之上。 温庭打量的目光太过赤·裸裸,应辞不自然地偏过头,犹豫着要不要回到床上。 “咚咚咚”,一阵敲门声后,响起了念珠的声音:“大人,该更衣上朝了。” 应辞心中一松,想着温庭终于该离开,温庭却突然朝前一步,捏住了她的下颌,缓缓抬起,随后修长的手指顺着下颌滑至脖颈,逐渐用力,应辞白皙的皮肤上瞬间浮起几道红色指印。 应辞不自然的战栗。 但温庭却像是毫无察觉,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直到骨节分明的手指在露在外面的肩膀之上亦留下几道青紫痕迹,才收回手背于身后,声音冷润:“进。” 先是念珠推门而入,看到房内情形,惊讶一闪而过,很快便神色如常,大人的事情,还轮不到她们随意揣测。檀木紧随其后,一抬眼便看到冰肌玉骨的应辞和脖颈之上的青紫,一瞬间的错愕*T 之后,眸光暗了下来。 念珠手里举着红木托盘,托盘里是属于丞相的紫色一品朝服,花纹繁复,金丝暗嵌,矜贵异常,即便是对于百官之首的丞相,也有些过分贵重。 应辞眼眸垂了垂,她还是低估了温庭的荣宠之盛,但温庭越是得宠,应家之事也越有转机,她没有找错人,应辞垂在身侧的手轻轻握了握。 念珠在温庭身侧停下,正要将托盘放于八仙桌上,应辞抬手放在了托盘边缘,朝着念珠温柔一笑:“念珠姑娘,我来服侍大人更衣吧。” 念珠不由得又晃了神,刚想说大人从不让人服侍,却听到檀木突然出声:“这等事情怎么敢劳烦姑娘,还是交于奴婢吧。” 说着,便想提起托盘里的紫色朝服。 念珠狐疑的看了一眼檀木,这位应姑娘不知道,檀木又不是不知道,突然如此,不怕大人怪罪吗,心中想着,便下意识地向一旁偏了偏,出声提醒:“檀木。” 檀木伸出的手落了空,念珠本以为檀木一时忘了规矩,才差点做了逾矩之事,哪知檀木的手还是追着托盘,提起了朝服。 应辞不自然地收回手,或许温庭有什么癖好,比如只习惯自己的丫头服侍,是她欠考虑了,太急功近利也许会让温庭生了厌,终是得不偿失,于是便不再强求。 温庭瞥了一眼即将上前的檀木,吩咐道:“檀木,去给应姑娘取双新鞋来。” 听到温庭的声音,应辞才想起来,昨夜她落入池中,一双绣鞋早已不见,方才心急之下赤足下了床,但地上是松软的金地如意纹丝毯,一时便忘了自己还是赤足。 檀木听后,手中动作一僵,眼神闪了闪,看了应辞一眼,终是放下了朝服,福身行礼:“是,大人。” 应辞不明所以,总觉得檀木看她的目光有些奇怪,但也未多想,只当是檀木不放心,于是便朝檀木一笑:“多谢檀木姑娘了。” 檀木亦勉强扯出一个笑容,算是回应,随后转身离开。 念珠看到底没有出了差错,于是便放下托盘,朝温庭行了礼之后,便退了出去。 合上房门时,却瞧见应辞拿起了官服,站在了温庭身后,替温庭套上了外衫。温庭面色平静,并未有什么不耐。念珠圆圆的眼珠转了转,还真是奇怪,难不成大人转了性了? 应辞替温庭穿好外衫,又拿起玉带,经过昨夜一番波折,应辞的羞涩已经褪了几分,神态自然的环过温庭的腰际,将玉带系好,随后恭敬地站在一旁,垂眸道:“大人,好了。” 温庭嗯了一声,听不出情绪,向门口走去,走至门口,又缓声道:“若是没睡好,便再休息休息。” 应辞抬起头,看着温庭的背影,心绪复杂。待温庭推门而出,又听到温庭朝站在门外的人吩咐着什么,隔着一道门,听得不甚清楚。待声音消失,温庭彻底离开,应辞才心不在焉地走*T 回了床边。 温庭与她,主不算主,仆又不像仆,应辞摇了摇头,想不通便不想了,如今最要紧的便是替应家洗刷冤屈。 撑在床边的手指微动,指尖一片湿润粘腻,方才的血迹还未干,应辞的眼神缩了缩,虽说如此,温庭今日所为,还是她得了便宜。 门外又响起笃笃的敲门声,还是念珠的声音:“应姑娘,可以进来吗?” 应辞回过神来,起身亲自去开了门,只见念珠手里拿着一套崭新的床褥,朝着应辞一笑,露出两颗虎牙:“姑娘,我们来换一下床褥。”一旁的檀木,手里是一双簇新的绣鞋。 应辞将二人让了进来。 檀木将绣鞋放在了床前榻登之上,然后起身准备收起脏污的床褥,当眼神触及到那一抹红色,还是控制不住的缩了缩,随后苦涩一笑。 丞相大人该开蒙时,一心考取功名,并无心男女之事,等到登科及第,功成名就,依然孑然一身。老夫人这才指了她和念珠过来,名为伺候的丫头,实为通房。 第一次看到如珠玉明月般的大人,她便悄悄动了心,即便是通房,她也心甘情愿。 然而,丞相大人一路加官进爵,直到以二十四岁的年纪成为祈朝最年轻的丞相,也并未碰过她与念珠,七年来,她与念珠做的事情,与平常府中普通的伺候丫头无异。 丞相大人为人温和,对女子却十分寡淡,她本以为丞相大人本就如此,因此除了最开始的两年,她有些不切实际的奢望,之后便将那隐秘的心思藏在了心底,尽心侍奉温庭,再没有生出别的心思。 只要能一直在大人身边,她便心满意足,毕竟大人身旁,也再无旁的女子。而这些年,虽然温庭不曾碰过她们,但也不曾亏待过她们,她与念珠的地位,早已和府中寻常的丫头不同。 寻常的奴仆,见到二人,还要恭敬地唤一声念珠姑娘,檀木姑娘。 她本可一直这样下去,直到,这个突然出现的女子,让她隐隐觉得不安。以至于她没能控制住自己,竟在温庭面前失了分寸。 可是,如今看来,她的不安不是毫无缘由,仅仅三日,大人竟然就歇在了应姑娘的房里,还亲近了应姑娘。 檀木闭了闭眼,强行压下心中渐渐涌起的不甘,可多年痴恋,又岂是那么容易压下的,早年压下的种子,早已长成了漫长藤蔓,心中一旦有了裂缝,便势如破竹,汹涌而出。然而那藤蔓却是生了拔不掉的毒刺,绞的她心中闷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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