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那簪子,乃是御赐之物。簪子的样式或许会有重复,但这令人艳羡的荣宠,天下间可只有这独一份。 太子该启蒙时,请了朝中诸多大臣,当时的阵仗,堪比科举殿试,一番比拼遴选,也只有温庭得了皇上与皇后娘娘青眼,听闻当时的皇后娘娘,十分满意,直赞温庭,“温润如玉,绝世无双。” 第二日,烨帝便赐了这和田玉簪下来,听闻这块和田玉,是当年西域进贡的唯一一块玉石,本是要送进凤翔宫给皇后娘娘拿去做首饰的,弥足珍贵。 温庭府里御赐的物件众多,但大多躺在那库房中,不见天日,也唯有这支玉簪是温庭常戴的,可见确实偏爱。 应姑娘进去不过片刻,换了发式不说,还插上了温庭的玉簪,念珠着实惊到了。 从应辞出来便目光深沉的檀木,闻言眸光更加沉郁,这世上,最让人抓心挠肺的便是比较。 从前即使温庭冷淡待人,但在其他人眼中,她与念珠也是得了温庭偏爱的。可是现在,与应辞相比,简直相形见绌,昔日她小心珍藏的那一点点偏爱,都成了笑话。 就算她努力克制,但心底滋生的嫉妒,就像逐渐紧绕的毒蛇,不愿放过她。 她嫉妒的快要发疯。 目送温庭坐上马车离开,应辞才返回了抱香苑。从清竹轩一路走出来,她才知道,温庭的府邸当真是堪比王公府邸,险些找不到返回的路。 清竹轩是温庭起居的院子,而抱香苑是与清竹轩相连的副院,进出都要经过清竹轩。应辞返回时,念珠正喂着池塘里的鱼,看到应辞,便笑眯眯地打了招呼:“应姑娘,要来一起喂鱼吗?” 其实应辞的出身,念珠这两日也略知一二,应家的案子轰动京城,但此时应家的小姐出现在府中,她倒也未有多惊讶,潜意识里,她只觉得温庭无所不能,做什么都是对的。 大人既然接了人回来,她便只需要平常心对待即可。 应辞一愣之后,便止住了要回抱香苑的步子。以后与念珠同是服侍温庭的人,与念珠聊聊,了解一下温庭的喜恶也好,免得犯了禁忌都不知道。 于是应辞顺着游廊来到池塘中的六角溪客亭,朝念珠微微一笑:“念珠姑娘。” 随后扶着白玉*T 栏杆朝水中望了一眼,清澈的池水中浮着朵朵白莲,在那白莲之下,数条通体火红的锦鲤摇着尾巴。 “应姑娘可要来一些?”念珠举了举手中食篮。 应辞抿嘴微笑,点了点头,素手伸出,抓了一把鱼食在手,朝池中撒开,水中的鱼立刻换了位置,然后又重新聚到一起,争先恐后的进食。 看着池中生机盎然的锦鲤,应辞几日来浮在心中的阴霾也稍有消散,素手抬起,准备再撒一些。 “应姑娘,等等。鱼儿不可喂的太频繁,他们不知饱的。”念珠忙笑着止住了应辞的动作。 应辞一愣,收了手,便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抱歉,念珠姑娘,我不太懂。” 从前家里的空地,都被父亲和哥哥改成了武场练武,少有温庭府中这样的游廊水榭,更不用说养这些金贵的鱼了。 一时不用喂鱼,应辞便在游廊边上的美人靠上坐下,斟酌了词句:“念珠姑娘,以后你我一同服侍大人,不必再应姑娘应姑娘的唤我,叫我应辞便可。” 念珠闻言却是突然走近应辞,盯着应辞的头顶瞧了半晌,才扑哧一笑:“应姑娘,你可别折煞我了,让我故意坏了规矩。” 应辞即便是戴罪之身,也是正儿八经的官家小姐,与她们这些奴籍的人不同。更何况头上还戴着大人的簪子,不寻常。 念珠说完,也在美人靠上坐下,一双杏眼还是忍不住盯着应辞看。 应辞被看得不自在,不自然的陇了拢发丝:“念珠姑娘瞧什么?” 念珠却是神神叨叨地啧了啧嘴:“瞧瞧姑娘到底有何特别,让大人几次破例。” 应辞不明所以,星眸里满是迷茫,破什么例? “念珠姑娘服侍大人许久,可否告知应辞大人有何喜恶,免得应辞服侍不周,惹了大人生气。”应辞正好借此机会,询问一番。 念珠这才收了目光,提起温庭的习惯,她就擅长多了,如数家珍:“大人不喜女子靠的太近,无论是就寝,用餐或是沐浴。大人喜食清淡,喜用西湖龙井,午后习惯用些茶点,就寝时要点安神香……” 应辞在听到念珠的第一句,便愣了神,不喜女子靠近,不喜他人服侍,方才以为是念珠口误,但念珠一而再再而三的强调,总不至于还出了差错,应辞在心中默默记下。 应辞本就温柔,容易使人亲近,说过温庭的习惯,应辞与念珠又说了些丞相府的趣事,相谈甚欢,忽然念珠惊叫:“应姑娘,快看。” 应辞扭头,只见一条条锦鲤从水池中的石窟中越过,鳞片在阳光下流光溢彩,她们竟然看到了鱼跃龙门。 念珠看着应辞难得露了真心笑容,安慰道:“应姑娘,鱼跃龙门是好兆头,一切都会好起来的。” 念珠突然的安慰,让应辞忍不住红了眼眶,但仍强忍住扯了个笑容,点了点头。 看到应辞如此,念珠也觉得心中难受,不知该如*T 何开解,想了想便道:“应姑娘不必担心,应家案子的主审官是大人,定会秉公处理的。” 应辞蓦地一愣,主审官竟是温庭,这倒是她始料未及的,没想到她误打误撞竟是找对了人,心中不由得一松,露出了笑容。 应辞喂完了手中鱼食,返回了抱香苑。在房间里估摸着从前父亲下朝的时间,在小厨房沏了龙井茶,准备端去弄砚斋。 方才从念珠那里知道,温庭公务繁忙,白日里基本上都在弄砚斋。 弄砚斋亦是一座独立的院子,与清竹轩相距不远,隔着一座景观庭院,四周环着游廊。应辞顺着游廊来到弄砚斋。 院门前站着两个打扮精干的小厮,应辞即使不会武艺,但从小耳濡目染,也知二人不是一般的小厮。 应辞心中闪过不好的预感,到了门口,果然被两个小厮拦了下来:“你是何人,弄砚斋不得随意进入。” 应辞张了张口,却说不出个所以然来,她这丫鬟不像丫鬟,客人不像客人的。站在门口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本想多在温庭面前表现,没想到,连弄砚斋的门都进不去。 正当应辞为难时,身后响起一个沉静的声音:“你们怎么让应姑娘站在门外?” 两个小厮齐齐拱手:“檀木姑娘。” 应辞回头,只见檀木一身藕荷色交领绣花襦裙,唇红齿白,手中端着托盘,同样是一壶冒着热气的茶水。 待檀木走近,一名小厮才笑着道:“大人的规矩,檀木姑娘当是比我们熟,没有大人的命令,我们怎敢随意放人进去。” 即便,看到了这位姑娘头上,插着大人的玉簪,但规矩便是规矩。 檀木轻笑:“好了,知道了,让应姑娘进来吧,有什么罪责我担着。” 有温庭身边的大丫头担保,两个小厮才放了人进去。 应辞朝着檀木感激一笑,之前的感觉定是错觉,檀木只是面冷了些,人却是不错的。 进了弄砚斋,檀木边走边开口:“应姑娘也来送茶水吗?” 应辞微笑点头:“嗯。” 檀木伸出两指,用指背碰了碰茶壶,又掀开壶盖看了一眼,微微摇了摇头:“应姑娘,这茶水,大人恐怕是不喝的。这水温,色泽都不对。” 应辞的双目错愕睁大,她不知道,温庭喝个茶水,竟也是这样多的讲究。 檀木又微笑开口:“姑娘若是执意想给大人沏茶,弄砚斋便有小厨房,不如去沏一壶新的。” 应辞感激的点了点头:“好,多谢檀木姑娘。” 檀木随后又将沏茶的方法一一告知应辞,若有所思的看着应辞向小厨房走去,忽然抿唇一笑,她真是过分紧张了。 应辞不过初来乍到,怎么会比得上她了解大人的一切,大人或许是图一时新鲜才会如此,真正的书房重地,到底还是进不得,方才不就被拦在了门外。 况且应辞还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伺候起来也不如她体贴周到,也不知*T 何时就会被大人厌弃,实在犯不着与她置气。 檀木如此想着,摇了摇头,不再关注应辞,敲响了书房的门。 应辞再次回来时,庭院里已没有檀木的身影,想着自己也不能事事都靠别人的帮助,便准备敲门进去。 但门内传来的声音,却让应辞又放下了手,温庭在说应家的案子。应辞小心翼翼地靠近,将耳朵贴在门上,谨慎地听着。 “明梵,如果不查清楚,应家恐怕死罪难逃,你大概要去一趟边地。”
第7章 研墨 门内的明梵拱手抱拳:“是。”却忽得抬手,朝背后甩出几枚飞针。 针尖擦着应辞的发丝穿过,射在应辞背后的桂树上。 应辞僵硬地站在原地,只需偏一些,她的眼睛就要没了。 门内传来清冷的声音:“进来。” 应辞想要抬步,才发现自己已经僵硬地动弹不得,手中托盘也是凭着仅存的力气,才没有摔在地上。 “吱呀”—— 隔扇门从内开启,应辞抬头,便看到一个剑眉星目的人走了出来,眼中还带着凛冽煞气。 应辞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两步,这一身煞气,比他父亲身上的还要更盛。 明梵打量着应辞,方才若不是看到了温庭示意,那几枚飞针可就不是射在树上,而是从应辞的喉咙穿过了。 脚下步子没停,看了半晌也没觉得应辞有何特别,于是一个飞身,消失在了庭院之中。 死亡的威胁近在咫尺,让人不由得胆寒。待明梵离开,应辞才战战兢兢地进了房间。 温庭放下手中案卷,端起桌上茶杯,轻抿了一口:“你来做什么?” 应辞端着托盘微微福身:“来给大人添些茶水。” 温庭闻言,手中动作一顿,不动声色地放回茶杯。 “嗯。”冷冷淡淡地一声,听不出任何情绪。 应辞绕至温庭身旁,端起青瓷茶壶,添到温庭杯中。眼神瞥到书案上的卷宗,应氏卷宗,不由自主地失了神,方才温庭说的正是应家的案子,什么死罪难逃,应辞一时六神无主,难不成出了什么变故。 “应辞。”珠玉落玉盘般清冷悦耳的声音响起。 应辞回过神来,茶水已稍稍漫出,在檀木书案上聚了一圈水渍。 应辞忙收了手,放下茶壶,拿起挂在一旁的绢帕清理擦拭,还好温庭及时提醒,只是洒出了一些,没有打湿了满桌公文,否则,怕是又要弄巧成拙了。 应辞边擦边悄悄地瞥了一眼温庭,看到温庭神色如常,没有明显的愠色,提着的心才稍稍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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