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辞回过身来,看到听雪厅门前的人,惊讶中甚至带了些惊吓。那日的相遇,总是让她有些惴惴不安,过了好些日子,才抛诸脑后,她万万没有想到还能再见到这位大人。 应辞站在原处,遥*T 遥地见了礼:“奴婢见过大人。”她没有打算过去,也表示地很明显,心中只是懊恼,若是知道今日会遇到这人,便将那衣裳拿出来了,也不必整日提心吊胆。 但对面的人,却仿佛没有意识到她表现出的冷淡距离,依然温和地道,“你我也算有缘,姑娘可愿来喝杯茶,给在下一个道谢的机会。” 应辞低头福礼,正想开口拒绝,贤王又继续道:“哦对,那日姑娘离去的匆忙,掉了支簪子在假山里,我正好捡起来。” 听到此话,应辞一双眸子颤了颤,到嘴边的话便变成了:“那就恭敬不如从命,叨扰大人了。” 应辞抬步进了听雪厅,跟着贤王在矮几前坐下:“那日只是举手之劳,大人不必如此记挂。”应辞说着客套话,从听到簪子两个字,她的心便乱了,没想到怕什么来什么,那不见踪影的簪子,还真是被这人捡了去。她甚至想直接开口询问簪子的去处,但太过失礼,还是按耐住了。 贤王笑了笑,抬手替应辞倒了一杯茶:“姑娘的举手之劳,对在下却是救命之恩,只是一杯茶,还是在下轻慢了,姑娘若是如此客气,那便是让在下过意不去了。” 上次匆匆一面,应辞被他身上的龙涎香吓到了心神,连带着对贤王的印象也是恐惧,惊吓之类,今日再见到,只见贤王谈吐有礼,气质不凡,也渐渐稳住了心神。听到贤王的话,应辞正好接住:“大人客气了,一切都是奴婢分内之事,反倒是奴婢有一事,想要麻烦大人。” 应辞抬着头,声音轻柔有礼,不是面对温庭时,大部分时候,她还是可以做到谈吐得体。 贤王颔首,示意应辞继续。 “方才大人说捡到一支簪子,不瞒大人,小女那日正好丢了簪子,遍寻不到,能否麻烦大人,允许奴婢看一眼那支簪子?” 贤王放下茶杯,一抬头,便看到了应辞眼中藏不住的希冀,衬得眼睛亮如星辰,皎皎动人。 他惊讶开口:“难道丞相大人不曾拿给姑娘吗?”
第45章 避孕 贤王的惊讶倒不是装的, 他想着温庭拿回簪子,便会还给应辞,他还觉得有些可惜呢,不过想到那温凉的簪子一层层染上应辞的味道, 再在手里把玩, 便莫名地令人悸动。 但应辞没有收到? 应辞愣在原处, 一瞬间仿佛想到了许多, 又瞬间一片空白。 温庭都知道了, 他都知道了,却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心中惊惧与羞愤交替, 她的脸上很快便浮上了一层粉色,房间里也飘起一阵若有若无的玉兰香。 “大人是何时将簪子还回去的?”应辞压着颤音问道。 “大概五日前。”贤王思索了一会, 回答道。 一瞬间, 应辞便觉得从头凉到了脚, 五日了, 温庭已经知晓五日了,可这五日,温庭没有表现出任何的异常, 这种感觉她已经很久没有过了。 她一直以为,她*T 在一日日的融进温庭的心里,可今天她才知道, 没有, 她一丁点都没有,从温庭处理这件事的冷静自持便可以看的出来, 她并无任何特殊之处。他明明什么都知道, 却在一旁冷眼看着她小心翼翼地隐藏。她自以为是的小聪明, 在温庭看来非常可笑吧。 应辞的脸色非常差, 贤王这才确信,应辞没有说谎。 “姑娘若是没有没有拿到,许是丞相大人公务缠身,忘记了吧。”对他来说,温庭忘记了更好。 嗯,应辞点了点了,心不在焉地应了声。 “那不知道丞相大人可问过姑娘来在下府上的事?”贤王又问了一句。 应辞这才抬起头,眼中满是疑惑。贤王心下了然,温庭果然是信口开河之辈。 “在下此前约见过丞相,与丞相提过,想让姑娘来在下府中,以报救命之恩,姑娘既然不知晓,大概是丞相大人一并忘记了。今日既然有缘得见,就再冒昧问一句,姑娘意下如何?”贤王不疾不徐地说道,只是真诚地邀请,并无任何压迫。 应辞没有想到还有这样的插曲,可她与眼前之人不过一面之缘,连他是谁都不知道,他便如此相邀,第一反应便是拒绝,她压下心中不安,回道:“多谢大人好意,奴婢是丞相府的奴婢,这些不是自己能做主的。” 她现在只是个奴婢,去留都要听温庭的,她当然是不愿意走的,但自己说不得,自然是要推给温庭的。 “哦,姑娘不必忧心,我已问过丞相大人,丞相大人的意思,去留全凭姑娘。”温庭当然没有说过这话,但贤王觉得,温庭那日的表现,也是这个意思,只是忘记询问罢了。 应辞难以置信,温庭竟说任她去留吗,她苦笑一声,果然啊,毫无半分情谊,可尽管如此,她也不能离开,还要厚着脸皮留在丞相府里。 “多谢大人好意,但丞相府对奴婢有大恩,奴婢不敢轻易离去。”眼前之人既是以报恩为由,那她便用报恩之事相堵,若是个通情达理的,总不至于还要为难她,若不是个通情达理的,她就更不能去了。 “姑娘说的可是应家一事?”贤王缓缓问道。 应辞猛地抬头,眸子都颤了颤:“你是谁?”贤王的问话,仿佛一道惊雷,让她放下的警惕之心,又瞬间提起。那日的龙涎香,她就该知道这人的身份不寻常,可她被他温和的态度迷惑了,一时竟放松了下来,此时再次听到,就像是一只浑身的刺都立起的小刺猬。 贤王推了一碟精致的糕点到应辞面前,有安抚之意,温声道:“应姑娘别怕,我是贤王,一直以来都非常敬仰应将军的忠义,应家入狱,实在令人心痛,本王也想尽绵薄之力,若是能帮到应姑娘,给应姑娘一个庇佑之所,也当是尽了力了。” 应辞听着贤王的话,只觉得荒唐的很。贤王,她只偶有听说,与应家更*T 是没有什么交集。应家入狱之初,交好之人个个避如蛇蝎,怎的到了现在,反而多出了这样多的好心之人。 但不管如何,也是他人的一片好意,应辞连连道谢之后,还是回绝了贤王的邀请,如今她真的没有必要再节外生枝。温庭也好,贤王也罢,她依附于谁都没有区别。 况且,她已经在丞相府待了许久,温庭又是主审,怎么看,温庭都是最好的选择。事情的发展总是出人意料,应辞不想再在这里耽搁,她现在只想快点回去,修复这突如其来的缺口。 应辞起身告辞,贤王挽留不住,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那袅袅身影,走向门口,在即将消失在他眼前之时,他终是开口:“本王可许诺,应家上下平安无虞。” 没由来的一句话,让应辞顿住了脚步,她身子有些僵硬,贤王的话,已带了些威逼利诱的意味。贤王提出的条件,其实与温庭并无二致,可对未知的疑惧让她放弃了冒险,至少,温庭这里,她尚可掌控三分。 但贵人,又不可得罪。有些贵人的脾性便是这样,嘴上说的想帮你,只不过是想称了自己的一时兴起,若是没有做成,便会觉得扫兴至极,还不知会生出些什么事端。应辞不知道贤王是不是这样,但谨慎些总没错,于是回身福礼:“奴婢感激王爷照拂,但这事对奴婢太过突然,请王爷准许奴婢回去好好考虑,再给王爷一个答复可好?” 应辞声音柔怯,身段娉婷,美人的要求,没人拒绝的了。 贤王十分善解人意的准了应辞的请求,应辞这才转身离去,关了门之后,她低头看了一眼手心,湿潺潺的,她已经出了一层汗。 正好小二打包好了茶点,应辞接过,脚步匆匆地离开了福昕楼,直到坐回马车里,听着车轮子辘辘的声音,她才彻底平复下来。 温庭今日公务缠身,直到接近傍晚,才回到府中,他先回了清竹轩,没有看到应辞,便又去了趟老夫人的院子里,只有檀木伺候在一旁,也未看到应辞,招来明梵问过后,跟着应辞的暗卫竟是还没有回来。 他转了脚尖就想回去,老夫人叫住了温庭:“庭哥儿,这般急匆匆地做什么,我这老婆子的地方是长了刺还是怎么的,一刻都停不住。” 温庭无奈转身:“孙儿还有公务在身,就不打扰祖母休息了。” 老夫人心里门清:“行了,也不差这一会,我有话与你说。”老夫人说完,让丫头都走了出去,只剩下沈婆。 温庭见推辞不掉,便自己取了个凳子,在老夫人身前坐下,问道:“祖母有何吩咐?” 老夫人向沈婆使了个眼色,只见沈婆从怀里取出一张纸,递给了温庭。温庭接过,看了一眼,都是些药名,看起来像是个药方子。 温庭眉头皱起,不明所以,这是要做什么。 老夫人这才开口:“这没有外人,有些*T 话得跟你叮嘱一番,省的你年轻气盛,不懂事。你与辞丫头浓情蜜意,老婆子没有意见,可辞丫头年纪还小,还未正经走礼,若是一不小心有了子嗣,影响的是女儿家的名节。这是张避子的方子,是伺候我的府医写的方子,不伤身子,先给辞丫头用上。” 在这个时代,一个女子的名节何其重要。 温庭虽然很少耽于男女之事,但也是个成年男子了,对于祖母直白的话语,也没有觉得不自在,只是稍感意外,随后仔细地思索了一下,在这件事上,确实是他欠考虑了,从第一次到现在,应辞从未吃过避子药,难免出现意外,保险起见,回头还是让大夫先把脉看看。 他之前甚至都未考虑过娶应辞为妻,更别说生儿育女了,以至于疏忽了这件事。但将来若是有一日,应辞有机会怀了他的孩子,似乎也不是不能接受,温庭嘴角勾起若有若无的笑意,只不过现在不太合适,祖母的这张方子来的正好。 温庭将方子收起,朝老夫人道:“孙儿知晓了,此前是孙儿疏忽了,之后会让阿辞服上。” 老夫人这才满意地笑了笑:“既然过来了,也不要来回跑了,便留在这里吃晚饭吧。” 温庭公务繁忙,大部分都在清竹轩里用饭,忙起来时便直接在弄砚斋里,偶尔得空才去慈溪堂里陪老夫人用饭,今日老夫人得了机会,就把人留了下来,又道:“等会差人将辞丫头也叫来。”沈婆笑着点了点头。 从前老夫人不是不爱与温庭一起,只是一张宽大的八仙桌,却只有祖孙二人,显得太过冷清,两人相对时,难免会想起那些伤心往事,温庭虽然笑着,却总是藏着凉。如今有了应辞,老夫人才觉得温庭身上,总算多了点人气,脸上也多了些寻常人的情绪。 她高兴的很,也想多与二人一起,热热闹闹,有个家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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