应辞确确实实没有不高兴,反而觉得省事。今日她独自赴约,纵是戴着面纱,也有些担心出了差错,她现在知晓了低调行事的重要性,所以温庭的安排,正合她意。 应辞正要起身,瞥了眼镜子,又坐了回来,素手摸着脖子处的红痕,皱了皱眉,想起晨时的事情,不禁有些恼,温庭明知她今日要去赴约,也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念珠也瞧见了应辞的动作,看到那若隐若现引入遐想的红痕,也明白是怎么回事,忙去取了件同色的薄纱巾,替应辞系上。 应姑娘这般容易受伤,她都在想要不要备些化瘀的膏药了。 温庭许是公事缠了身,午间也未回来,应辞便去了慈溪堂,准备陪老夫人一同用午膳。檀木照旧常来慈溪堂伺候老夫人,到了门口,与应辞碰到了一处。不过二人心有间隙,只客气地打了招呼,便再未说过话。 念珠是随应辞一同去的,看着两人的气氛,默默叹了口气,她不愿看到这样的场面,可之前的事,确确实实是檀木的不对,二人如今能相安无事,已是难得,也实在不能多劝些什么了。 换作是她,莫名其妙被人使了绊子,可能还做不到应辞这般大度,她可以理解檀木,却不能要求应辞也去理解。 几人进去的时候,老夫人正要用膳,看到应辞,笑呵呵地招手让应辞坐下,应辞乖顺地坐下。老夫人看着应辞今日没有什么神采的脸色,还有一身素净毫不起眼的衣裳,起了疑问:“你这丫头,今日脸色怎么这么难看?” 应辞抿唇笑了笑。 念珠也笑了笑:“老夫人别担心,姑娘今日没上妆,还用脂粉压了压。” “为何要如此,小姑娘就该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沈婆,回头将那些赏赐的脂粉,拿给辞丫头,对,还有那匹樱草色的云锦,回头找手巧的绣娘裁件裙子出来。”老夫人回头吩咐伺候在身边的一个婆子,正是前些日子抱病的沈婆。 宫里头赐下的,都是千金难寻的好东西,只不过她一个老婆子用不上,本是想存放起来,留给未来的孙媳妇,如今总算有用得上的人了。 沈婆回了声好,走了出去。 应辞看着沈婆的动作,忙解释道:“老夫人,无妨的,今日有事要外出,不宜浓妆艳抹,这身行头正是方便,平常的用度,大人不曾亏待于我,都是顶好*T 的东西,老夫人可千万别再破费了。”她如今也知晓御赐的东西,也不是谁想用便能用的,簪子的事,她可不想再来一回。 但老夫人仿佛认定了她受了委屈,不给她拒绝的机会,应辞推辞不过,只好收了老夫人好意,连声道谢。 二人这才开始用膳,吃了两口菜,老夫人便又注意到了应辞脖子处的那薄纱巾,这天刚凉下来,还没到要系纱巾的时候,这东西她不问,也能猜到是为何,便吩咐念珠让厨房加了碗鸡汤过来。 虽然她欣慰温庭总算开了窍,却又忍不住想把温庭叫到慈溪堂来,好好地骂一顿。这臭小子,也太不知道疼人,虽然应辞如今的身份不宜暴露,但也不该像对个侍妾一般,如此随意。 且不说应辞如今年纪尚小,受不受得这般折腾,婚前便如此荒唐行事,若出了什么意外,对应辞的名节影响太大。 她想过了,以后应辞是要正经地经过六礼明媒正娶进温府的,出不得差错,这事回头要好好提点提点温庭。
第44章 赴约 用过午膳, 应辞算着时辰,从慈溪堂里出来,独自坐上提前备好的普通马车,去了福昕楼。 应辞到了约定好的房间, 耐心等待着陆子晏前来, 不知为何, 她竟然有一丝丝紧张, 她不知今日会得到怎样的说辞, 若是一如之前,她该相信谁。 正在她思虑重重之时, 门外响起了敲门声,一人推门进来, 正是陆子晏。 他今日身着藏青色的束腰锦袍, 有着习武之人的干净利落, 今日再次见到应辞虽然欣喜, 但有了之前的教训,也变得沉稳起来,情绪都藏了起来, 平稳地问候道:“阿辞,近来可好?” 应辞点了点了头,回了声嗯, 随后邀陆子晏在矮几前坐下, 倒了一杯茶,放在陆子晏面前。 空气静默。 自应家入狱, 两人几次见面, 却意外频出, 第一次传信的时候, 他们又惊又喜,却无暇多谈,第二次和第三次,都有温庭在一旁,更是兵荒马乱,自应家之祸之后,这才是第一次,他们能够从容地坐在这里,好好交谈,心中不免五味杂陈,千言万语在心中,一时不知该从何说起。 “我……” “我……” “你先说。” “你先说。” 青梅竹马的默契,打破了略显沉闷的气氛,应辞抿唇一笑:“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子晏哥哥。” 陆子晏听到这一声子晏哥哥,瞬时便像回到了从前,他嘴角勾起,示意应辞先说。 “子晏哥哥,可否将应昭之事,仔细地说与我听。”应辞一双星眸里,带上了几分沉重,这件事,对于应家来说,太重要了。 陆子晏点了点头,随后将派去的人如何跟随明梵到了边地,又如何暗中跟随明梵查到了应昭身上,然后看着明梵将应昭一剑刺死,细细说了一遍,与之前所说,并无什么差别。 应辞的眉头蹙了起来,这与温庭说*T 的,完全不同,温庭说,那随从,被关了起来,什么都没有看到。 “子晏哥哥,那随从,真的亲眼看到,是明梵将应昭刺死了吗?”应辞一字一顿地问,说完,一双眸子盯着陆子晏,想分辨出他任何的情绪变化。 陆子晏想过应辞千万种反应,对温庭的怨与恨,对应昭死的惊与痛,唯独没有想到,应辞对他的话产生了质疑,其实一般人,可能会将重心放在明梵身上,可他却下意识地将重点放在了亲眼看到四个字,他在想,应辞竟是知晓了,以至于他一时愣在了远处,嗫嚅了半天,除了我,未说出一个字。 一旦应辞知晓,那虚构的谎言,他便再也没有办法理所当然的说出来了。 陆子晏的反应,应辞看在眼里,她甚至不需要去分辨,实在是再明显不过,她的子晏哥哥,撒谎了。 “明梵没有杀应昭对不对,子晏哥哥,为何要骗我?”应辞的声音很轻,她没有任何生气的情绪,她只是有些疑惑,她问出的话,也只是想让陆子晏解惑而已。 陆子晏反应过来,他只是对过程撒了谎,但没有对结果撒谎,他肯定,应昭是死于温庭之手,慌忙解释道:“不,小辞,你听我解释,应昭确实是明梵所杀。” “子晏哥哥,那随从看到了吗?” “他虽然没有看到……”陆子晏还想解释。 “那子晏哥哥是如何肯定的?”应辞打断了陆子晏,她虽然知晓,陆子晏没有理由伤害她,骗她也必是有缘由,但既然她已经知晓,便没有必要再编造谎言粉饰太平,陆子晏的解释,在应辞看来,带了几分执迷不悟,她心中不免生了些燥意。 她没有发现,她心里的天平,已经一点点地偏向了温庭。 陆子晏张着嘴,最终叹了口气,冷静下来:“小辞,你信我,陆府的随从虽然没有看到,但这消息绝对没有错。”他不知道该如何解释消息的可靠性,只能重复道。 “子晏哥哥为何这样肯定?”应辞想起那日温庭说过的话,你可以问问他从何处得到的消息,不知出于什么心理,她不着痕迹地套起了话。 “小辞,是父亲亲口所说,不会有错。”陆子晏无奈答道,至于陆倬风如何知晓,他没有去问,陆倬风在朝多年,总有他不知道的门路。 应辞更加疑惑,如果是陆伯父所说,那便更没有什么理由骗她,这到底为何会这样。未曾想见过面之后,事情非但没有拨云见日,反而更加让人迷惑,应辞有些头疼。她转了这个沉重的话题,与陆子晏说起了一些别的事。 陆子晏耐着性子听着,无非就是一些在丞相府的琐事,唯一让他惊讶的就是温庭竟然带她去了牢狱之中探望过应家上下,他心中稍有释然,明白了应辞为何几次都不肯离去,也看出来了应辞此时的心不在焉。 他有些难过,应辞从前与他无话不*T 谈,亲密无间,名副其实的青梅竹马,遭此变故之后,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他与应辞之间隐隐生了一道缝隙,并且越来越大,此时的交谈,竟然有了几分虚与委蛇的味道。 他不愿再继续说这些毫无意义的琐事,于是起身告辞:“小辞,今日便到这里,今后若有什么新状况,我再寻法子与你相见。” 应辞点了点头,回了声好。 陆子晏心中有些失望,应辞竟是一句挽留的话都未说,他转了身,走至门口又回过身来,只见应辞一身素淡,明显已经学会伪装,保护自己,他还是忍不住叮嘱道:“小辞,照顾好自己。” 应辞站起了身,郑重地点了点头,不管如何,陆子晏对她的关心她还是能感受到的。目送陆子晏离开后,她又重新坐回了矮几后,双手捧起身前的茶杯,轻啜了一口,思索着方才的谈话。 若是以前,她必是能发现陆子晏的情绪变化,但现在她一心想着应家之事,再加上她情窦未开,便已经委身温庭,对于陆子晏那还未发芽的朦胧情思,便被扼在了芽上。 若是应家未遭此变,应辞终会发现,她当作哥哥的子晏哥哥,不只是哥哥,而是会对她产生心思的男子。按照他们自小的情谊,她该顺理成章地接受了这份情谊,嫁入陆府。 但这一切,都因为剧烈的变故发生了变化。 此时应辞的心中,只有应家和另一个朦胧的身影。 她没有着急回去,是在思索如何回复温庭。在心中理顺了之后,她叫来了小二,准备带些茶点回去,上次入宫时,老夫人听说她会调制花茶饮,便提了一嘴,什么时候也想尝一尝。她今日过来,正好可以带一壶回去。 窈窕身影站在房门口,低声与小二说着话,虽然眉间艳色已被脂粉压下去一大截,但一颦一笑之间,比之什么都不懂的少女,皆是引人沉醉的别样风情。 应辞所在雅间的斜对处,正是听雪厅,贤王坐在矮几之后,品着杯中香茗,但一双眼睛,却是隔着门扇,满是迷醉地看着走廊里那一抹朦胧的身影。 檀木回去之后,如约送来了几次应辞的消息,虽是些没有什么用的日常报备,但贤王却是听得津津有味,心中不禁想着,若是这丫头养在自己身边,该是怎样的一件美事。 今日一听到应辞外出的消息,他便迫不及待地出了门,看到应辞所约之人,他还想着该如何从这陆小将军的手里截住应辞,没想到这陆小将军自己先行离去了,倒是替他省了事。 眼看着应辞吩咐完小二,准备重新入内,贤王推开了门,声音温和:“姑娘,好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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