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什么图样的?” “我都做奶奶的人了,要个什么绢花,还不被人笑话死。”魏三娘避过他滚烫的眼神,装出好奇的样子:“你不是来兴师问罪的嘛,怎么一点都不生气?” “我?”那罗延失笑:“我有什么好生气的。”“公主啊!”魏三娘理直气壮:“我可是看过戏文的,《打金枝》里头驸马爷喝醉了,打了公主,最后一家老小都去御前谢罪。那可是功勋之家呢,我今儿没气过,也打了她,要不你这么生气过来做什么,为公主报仇的吧。” 那罗延何尝看不出她是刻意挑衅,突然来了兴致,一手撑在小几,侧首问道:“那我若是为她来的,你道如何?” “不如何呗。” 她双手一摊,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如今人在屋檐下,我还能怎么办?不过也不会叫你们好受罢了,反正图个嘴痛快也行!” 蛮横无理的样子,倒是真有些市井民妇的泼辣劲儿。那罗延攥拳抵在唇间,低低的笑了。
第304章 信里乾坤 魏三娘被他笑的心里发毛,没好气:“要杀要剐,悉听尊便,你笑个什么!” “好好好,不笑了。” 他抬头,清了清嗓子,可眼底的笑意分明都要溢出来了。 眼看着魏三娘要发毛,他才忍住自己,一脸正色:“原先我是当真要送她去和亲的,只不过母亲与舅舅姐弟情深。太子下落不明,她已经悲痛难忍,我送玉儿到母亲身边,好歹是留个念想。” “你家的事,与我解释作甚。”魏三娘既是要装,索性装的像样点。大喇喇的往圈椅上一坐,端起茶盏便牛饮。喝干之后,砸吧嘴:“反正我忍她够久的了。” “这次是我处理不周,我跟你保证,再无下次。” 自己如此粗俗跋扈,他不生气反感,反而一脸情深的样子叫魏三娘从心底不适。她不自在的瞥开眼神,嘴硬道:“反正怎么说都是你一张嘴,我哪里辨认的清。” 胡搅蛮缠,在这里叫她发挥了个淋漓尽致。 那罗延只是笑。身子往后一趟――这是这么久以来,他在她面前重新自如。一如在从前小镇上两人的相处方式,嬉笑怒骂,随意自在。 许是那眷恋的眼神过于缠绵,亦或者是他的温柔叫人心底发慌。魏三娘刻意转开话题:“我在宫中这几天,也不知道家里怎么样了。” 她知道那罗延的底线在哪里,所以面似漫不经心,实则小心翼翼的拿眼神瞟去试探。 果真,他只是微微一怔,旋即道:“她们一切都安好。” 呸! 一听就是忽悠人的。 几个孩子里头,除了琼华之外,其余几个都没主心骨。走的时候琼华还在病重,还不知道张氏和眉亦得慌成什么样呢。 她索性将话摊开来说:“事到如今,我也不跑了,就在宫里住着等我男人回来。只是家里的几个孩子年纪还小,你得容我写封信回去,省的她们自己乱了阵脚,再惹出乱子来。” 听到前半句的时候,那罗延浓眉有些蹙起,略微沉吟后,果断道:“也好,你说我写。” “哟!”魏三娘尖着嗓子讥讽:“怎么的,把我关起来就算了,写封信都还要你代笔。我是手断了还是怎的,你即便是看管犯人也没这么的吧。” 顿时冲散了方才的好气氛。 那罗延忙不迭解释:“你又多心了不是?我是怕你累着……罢罢罢,这个好人是做不的,那你来写吧。若是有不识的字便来问我。” 魏三娘狠狠的剜了他一眼,这才走到书桌,笔尖舔饱了墨,嘟囔:“我就是画个圈,也不去问你!” 瞧着样子,果真是又生气了。 那罗延却高兴的很,今儿这趟没白来,两人的关系明显改善不少。对他来说,只要三娘不走,管她是写信还是怎的都行。 至于李泾之嘛。 不出意外的话,他应该这两天就接到信笺了,太守这个位置,不算低了。回头再从宗室里面挑一个姑娘出来,若是他肯接受,放下过去,即便是日后封个王侯,也未尝不可。 这辈子,他从未这么热切的想要一个人。这兄弟,算是他对不住了。 目光追随着案几前的小妇人。因为要哄孩子的缘由,所以头上并没有像盛京贵女那样佩戴累累簪钗,素雅的鬓发微微拂过光洁的额头,时而提笔书写,时而柳眉紧蹙,朱唇咬着笔头,不得展颜。 宛若一副画卷。 虽然并不美丽,却充满了他向往的气息。 时光静逸流淌,她绞尽脑汁,写的磕磕绊绊。他也不慌,离得远远的驻足欣赏。终于,魏三娘放下了手中的湖笔,眉飞色舞:“写好了!” 那罗延伸手要接,却被她直接吹干墨迹,塞入信封中。 然后扬了扬上面的火漆:“给我原封不动的送去啊。” “好!” 接过信封,递给暗卫,叮嘱道:“听到夫人的话了?一定要仔仔细细,完好无损的送过去。” 眸中的阴霾一闪而逝,立马换上了轻松的笑容:“对了,下个月是我们北狄的牧野节,到时候要骑马打猎。怎么样,要不要一起?” 骑马? 魏三娘摇头:“我可不骑,怪吓人的。” “去吧。” 一想起初次面见,那双小脚崩的紧紧的,在大红身上垂着一点一点,那罗延就有些口干舌燥,劝道:“我教你。” “不学不学。” 魏三娘嘟囔:“哪个跟你们北狄人似的,整天把马背当个乐子了。好端端的地面走着多平稳,反正我是不去。” 那罗延轻笑,也不在说话,反正他想做什么事,有的是法子。 如今外头天色也渐渐暗了下去,他却还不想走。磨蹭了几下,见小妇人的脸色明显不对劲儿了,这才恋恋不舍离去。 顺着甬道回到自己的宫殿,慢慢踱步,望着头顶的硕大圆月,小妇人生动的眉眼好似嵌入了银盆中,忽然,他就笑了。 然而,这笑容却在瞧见了跪在面前的人之后,稍稍收敛。 “说吧,都写了什么?” 暗卫垂头:“夫人信中写自己在宫中一切安好,叫家人切勿挂念。还有就是叮嘱每个人都要将养好身子的一些琐碎嘱托,此外,再无其他。” “哦?” 那罗延有些奇怪:“可都看仔细了?” “是。”暗卫道:“倒是里头提起一件事,属下觉得有些可疑。” 那罗延顿时警醒:“何事?” “信笺最后,提醒将军府的大少夫人,说拨霞供每三个月去收一次账,如今又快到了,叫她亲自去瞧瞧账目。” 那罗延想了想,展开浓眉:“这件事我知道,那拨霞供的确是她一手弄起来的,心中肯定惦记着。好了,你盯紧点将军府。对了,火漆……” “殿下放心,我用阴火慢慢融了火漆,拆开看的。又重新给弄上了,丝毫没有痕迹。” 那罗延这下放了心,转念又想起悬挂在心间的某事:“还是没有消息?” 暗卫知道他所指,垂头低声:“是,京城内外都搜遍了,他受了重伤,估摸是跑不远的。或许,当真是那晚的水大……” “我不想听或许二字!” 那罗延声音陡然凌厉,烛光摇曳下,眼神有些森然恐惧。 “去找,掘地三尺,截断河流也要给我找到!” 他瞳孔紧缩,牙关咬的咯吱作响,声音从牙缝中挤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第305章 寤寐思服 马车晃晃悠悠,行驶在颠簸的土路上。 这是一条通往西南的村道,路面崎岖,残破不平。而马车的轮子上也挂满了泥浆。看得出,这一路走的并不顺利。 赶车的是一个身材消瘦,皮肤黝黑的姑娘。头上包着花布手帕,一身壇色粗布褂子,浑身都透着土气。唯有那双黑亮亮的双眸,蕴含着坚韧气质。 她的嘴唇紧紧抿着,手上的缰绳拉直,口中喝着前头的大马。 突然,身后的车厢突然传来了咳嗽声。 她连忙叫停,待马车停稳后,连忙撩起帘子弯腰进去:“太子殿下,您没事吧。” 里面躺着的,赫然是拓跋宏。 他摆了摆手,不顾自己苍白面色,挣扎道:“不用担心,我还撑得住,快些走。” “可是您的伤还没好呢。”她着急了,特别是瞧见拓跋宏胸前渐渐渗透的一抹嫣红,连忙去拿药箱。 然而,手却一下子被压住了。 “二丫姑娘。” 拓跋宏忍着剧痛,艰难道:“二丫姑娘,这件事,原本不该将你卷进来。只是如今你我都情非得已,性命拴在了一处。唯有日夜兼行,赶到洪都才算脱险。” 二丫沉默了一会儿,才道:“行,那你自己找些东西止血,我现在去赶车。不然的话,还没等到洪都,你的血便流尽了。” 拓跋宏虚弱一笑:“多谢姑娘了。” 二丫扭身出来,拽起缰绳,强行把马头给拉起来,厉声呵斥:“架!” 车轮缓缓滚动,携了泥土青草,在尘土上压出一行印记。 摇晃的马车内。 直到车轮重新滚动起来,拓跋宏才松下一口气。 过多的失血让他有些晕眩,昏昏沉沉的。而二丫不知道的是,她的驾车技术极好,压根不会晃破自己的伤。 这些血,是因为害怕自己当真昏睡过去,狠心再度弄破。用滔天的痛楚来刺激自己,时刻保持清醒。 没一会儿,拓跋宏的额前便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等浑身都被冷汗浸透之后,他拖着残喘的身子,艰难的让自己坐直。仔细的梳理着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 父皇被旧部所害之后,那些人便来偷袭自己。他逃过了重重困难,本以为从险境逃脱,却没成想,却栽在了自己最信任的表哥手中。 到底是哪里出问题了,那罗延一向对政务表现的兴趣缺失。为何会突然发难?这一切的背后究竟隐藏着什么?到底是那罗延为人心机深沉,竟是连父皇都没看清真面目?还是说,这里头另有隐情? 他的体力终究是有些不支了。 如同二丫说的那般,因为失血过多的缘由,现在眼前都开始发黑。他不敢再冒险,只能拼命的掐着腿根,好让自己清醒。 遇到二丫,纯属就个意外。 将军府上,曾经有过一面之缘。生死攸关,拓跋宏艰难的拽住她的衣角,说了个姑娘就我之后,便一头栽地。 醒来后,发现二丫性子纯善,竟然还小心的请了好友来为自己包扎。犹豫再三,拓跋宏对二丫求助。没想到这个姑娘竟然亲自驾马,护送他前往洪都。 晌午的时候,二丫终于停了下来。 她将马车停靠在一片树林里,紧靠着河边不远。简单梳洗之后,用给水囊灌满了水,深一脚浅一脚的踩着落叶而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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