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晚然不知所以地看着木门被她重重地关上。 他总感觉苏其央今天和自己说的话都有些怪怪的。有点像生气,但又不像生气那般严重,倒像是.在赌气? 眼不见心不烦,赶走了吴晚然后,苏其央逐渐静下心来。 她将床底下的怀春剑翻了出来,一层层地拆下麻布,略微使力,剑便出鞘了。 “糟了,竟忘了问他留魂刀的去向。”苏其央懊恼地拍了拍脑门,现在贾艽肯定走远了。 爹爹的留魂刀若还在贾艽手里,那她必定要拿回来。 这便算是接下来要做的头等大事了。 可然后呢?苏其央一动不动地看着怀春剑的剑刃,从窗户缝隙外溜进来的血色余晖将其染得赤红。 她有些怅然。方才她本可以杀了贾艽,那贾艽看起来似乎也不怕死。她若真杀了,恐怕不会良心不安。 可她没有。也许是因为担心吴晚然被她牵累,也许是因为她不知道杀了贾艽能改变什么。 “锃——”苏其央收剑入鞘,将纸窗关紧。 倘若杀了贾艽,那她算是报仇雪恨了吗?爹爹若有在天之灵,黄泉之下、九天之上,他会夸赞自己做得好吗? 贾艽说自己今后会为祸朝纲,会搅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岂不荒唐?若非吴晚然邀她前来京城之中,她本该孤身一身逍遥快活于江湖。 苏其央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一时之间不知今后到底何去何从。只是觉得爹爹的死,也太不值当了些。 念及此,她自嘲地笑笑。 天色很快暗了下来。 苏其央一夜未眠。 . 另一处,吴晚然也是彻夜难眠。 他反复回味今日苏其央对自己的态度,实在想不出个所以然来。这一切的分界线应当是昨晚,可除了那两串糖葫芦,苏其央又说昨晚没发生什么。 “今后再也不碰酒了。”吴晚然懊恼万分地说给自己听,“若非如此,也不至于什么也记不起来。” 他又惦记起苏其央今后要过的日子。 苏其央虽然答应过自己,要替他协助他的皇侄直到成人,可那是在他自己也答应她会帮她找出杀父仇人的条件下。自入京以来,他这边的事务杂乱得让他焦头烂额,暂时还无暇着手调查此事。 未曾想,苏其央现在已经找到了。按理来说,苏其央没有理由继续帮他,他也没有理由留下她。 想到这里,吴晚然清楚地感受到自己的不舍已经难以自抑。 除非他能帮她复仇。那下一步待如何?他要帮苏其央杀国师么? 那可是堂堂一国之师,莫说凭他如今二皇子的身份,便是几日后他成了太子,也难以撼动拿捏国师分毫。 既然他目前帮不到苏其央,那她可会离开自己? 离成婚之日尚有好几日,凭苏其央的本事,吴晚然相信她若是全力而为,大可以在这之前不顾一切地偷偷潜入国师府,杀了贾艽,随后逃出京城、远走高飞。 她此刻会不会已经在屋中收拾行李,准备离开的事宜了? 吴晚然慌慌张张地地起身下床,下意识地走至门前又止住了,摇了摇头,重新走至榻前躺下。 他忽然不想管这天下了。 若是他装得伤心欲裂,苦苦哀求苏其央,她会带他一齐离开吗? 他只剩下五年了,这五年若是见不到苏其央,他不知自己能否忍耐下去。 吴晚然苦笑着摇了摇头。 屋外的天已亮了起来,他竟是胡思乱想了一整夜。 可也没等来苏其央。 止不住的失落淹没过吴晚然,他穿好衣裳,去寻白灼了。 途中恰好碰见白灼出门,也不知这小子每日都在京城做什么,起早贪黑的。若不是他亲眼所见白灼是如何被亲生父兄抛弃的,他险些要怀疑白灼是北狄派来的密探了。 “昨夜,你阿姐可曾去你屋中找过你?”吴晚然快步上前,拦下他。 白灼眼尖,亲眼看到吴晚然是如何从微露嫌弃的表情切换至此刻如沐春风般的笑,冷哼一声:“没有,怎么了么?” “没什么。”吴晚然笑着摇了摇头,一脸波澜不惊的样子,心下却松了口气。 那便行了,苏其央没去找他,却也没去找别人。 “怎么,阿姐生你的气了?”白灼最是看不惯他这装模做样的姿态,戏谑道,“可是因为你不行才生气的?” 吴晚然先是一怔,随后微皱眉头:“什么不行?” “那你就要去问我阿姐了,这是她昨日上午说与我听的。”白灼说完,转身就走。 转过身去的他忍不住对着空气扬起嘴角。 如今他身为修王府的阶下囚,难得能扬眉吐气一回。 . 皇宫。 殿内燃着上好的龙诞香,原太【防和谐】祖背靠在龙椅上,姿态慵懒:“国师这是有何要事,准备说给朕听啊?” 贾艽行完礼,仍旧是毕恭毕敬:“陛下,微臣以为,二皇子再过几日便是储君,东宫的正室不该定得如此草率。恳请陛下亲自见一见苏夜之女。” 原太【防和谐】祖闻言皱眉,皱得极深。又不是什么要紧的事,国师却以此接连叨扰了他两回。 “国师说笑了,朕的这个孩子,你莫非不知他时日无多?”原太【防和谐】祖提手打了个手势,两侧的宫女连忙低头,不再继续摆扇子,往身后退了好几步。 伴君如伴虎,贾艽见他神色见起了怒意,忙道:“陛下息怒,微臣知道陛下慈悲为怀,念及二皇子的悲惨境遇,这才不愿过多干预二皇子的婚事。” 实则,原太【防和谐】祖并非悲天悯人之辈,也不是因为心疼吴晚然才任由他随意娶人。不过是知道吴晚然活不了多久,所以才懒得去管他要娶谁。 原太【防和谐】祖心下了然,国师的话说得好听,这是给足了自己台阶下,是故面色稍霁:“既如此,你又为何非要叫朕去看一眼苏夜之女?你明知朕近日失了大皇子,心力交瘁。” 贾艽知道皇上年事已高,这几日才一直没跟陛下禀明苏其央就是十余年前他卜出来的那个变数。此刻他在心中犹豫再三,怕皇上仍旧是敷衍了事的态度,还是说了出来:“微臣自然知晓,所以近日替陛下批折子时亦是尽心尽力。只是陛下有所不知,十余年前围绕着苏夜的那个变数,正是这苏夜之女。” “哈哈哈哈哈哈。”原太【防和谐】祖听此龙颜大悦,放声大笑,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当初国师说苏夜是那变数,朕倒是有几分相信。可如今国师这是想告诉朕,区区一个女子,会是危害这大原的变数?依朕看呐,国师是年逾古稀,头脑一时不清醒,过于谨慎了。” “陛下英明,微臣也希望是微臣多心了。”贾艽又施了个礼,退下了。 他没有过多争执,是因为他今日的目的已经达到。 君心多疑,贾艽清楚,原太【防和谐】祖方才好似并未将他所言放在心上。可这原太【防和谐】祖心中是存了几分心思的,这几日应当就会召见苏其央了。 作者有话要说: 我发誓我再也不改文名了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第74章 修王府前。 晌午刚过,钟御医特意挑着这个时辰来的,想来大伙儿这会子刚用了饭,正午憩着,应该不会有别人来拜访二皇子。 岂料还未下马车,钟御医只是掀了车帘,远远地便看到陛下身边的内臣正巧下了马车,手持一册明黄色的锦缎。 钟御医虽是年老,可也没患眼疾,当下便认出那是颁布圣旨用的绸缎。 那内臣恰巧回头,与钟御医打了个照面,认了出来:“钟御医?你是来找二皇子的?” “见过张内人,确实如此。二皇子身体久恙,我就想来看看。”钟御医没避开,尴尬笑笑,“倒不是什么打紧的事,明日再来也是一样。” 钟御医暗自腹诽:想见二皇子一面还真难,算上下一次来,他可称得上是“三顾茅庐”了。 “既是如此,钟御医明日来是最好的,今日二皇子在礼部,怕是不得空见你。”张内人没想太多,反正二皇子这病都二十年了,明日钟御医就是不来也是一样。 于是他与钟御医作别后,便径直进了修王府宣旨。 吴晚然今日仍在忙活他的立储大典,白灼也不知所踪,今日府中就苏其央一人。 恰巧,张内人宣的正是她。 苏其央接过旨后,暗自冷笑一声。 国师昨日才从她这里走了,陛下今日就来召她入宫。若说贾艽没有从中作梗,她苏其央是决计不信的。 “苏姑娘,跟小的走吧。”张内人是宦官,也就没想着避嫌,向前靠近一步,像是在逼着苏其央随他走。 苏其央学着吴晚然那样的笑:“那便有劳张内人了。” 想来应该是有人急不可耐了,马车行得很快,未过多久,她便被带到了原【防和谐】□□的跟前。 “草民拜见陛下。”苏其央鞠了一躬,行了个礼。吴晚然说过,她贵为前任大将军之子,不必跪拜,免得失了身份,反倒显得卑贱。草民二字,也不过是自谦。 张内人还未完全离去,眼见苏其央未行跪拜礼,心下大惊,止不住地偷瞄原【防和谐】□□的反应。 原【防和谐】□□并未怪罪下来,似是品出了什么来,饶有兴致地开口:“既是苏夜的孩子,便不会是草民,乃是我大原的臣女。”言罢,他朝张内人那处瞄了一眼。 常伴在君王的身侧,张内人是知趣的,立刻离开殿内,不敢多作耽搁。 “臣女谢过陛下的抬爱。”苏其央已经行过礼,直起身子,平视着龙椅之上的天子。 “你和你爹,像极了。”原【防和谐】□□笑得和蔼,倒真像个善气迎人的长辈,“你可知朕今日为何寻你前来?” 苏其央来时已经想过这个问题,不假思索地回答:“回陛下,臣女猜测有二。此前臣女曾碰巧从刺客手中救过皇孙,兴许陛下是为了当面赏赐臣女。又或者,陛下是想看看臣女够不够格作二皇妃。” 至于国师口中的变数,她只字未提。 原【防和谐】□□并不知道苏其央和贾艽私下碰过面,信了她的此番说辞:“不错。朕听那日在场的禁军说,你当日施展的轻功翩然似云中白鹤。虎门无犬女,看来你得了你爹武艺的真传。” 苏其央觉得这位皇帝似乎并未将话说完,便没接话。 “朕还听闻,二皇子能从上党城顺利回京,你功不可没。”原【防和谐】□□一顿,“关于兵法,看来你也是颇有一番见解的。” 苏其央听出其中的弦外之音,不慌不忙:“回禀陛下,臣女自幼呆在深山中,除了看看兵书,并无其他消遣之物。看得多了,自然就略懂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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