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崔氏双眸一亮，随即压了怒意朝伺候的下人吩咐：“带方家夫人去府中小坐，这大喜的日子，方夫人讨一杯喜酒，怎么会不满足你。” 说完，崔氏甩袖离去，也不管柳柔婉带着四个抬了一整箱贺礼的小厮一同跟着进去。 “都散了吧。”林嬷嬷从早早就备好的钱袋里，掏出一把银瓜子往外头撒去，银瓜子中夹着喜糖，这么大手笔一出，之前那点小事，看热闹的百姓谁还会放在心上。 柳氏被带路的婆子引着越走越偏，等再绕过一处不起眼的小路时，已经听不到永安侯府中的热闹。 这时候，婆子提着衣裙往花丛深处一钻没了身影，四周莫名冒出数十个黑衣打扮的暗卫，他们什么话也不说，拿出事先准备好的麻袋往柳氏脑门上一套，当即把方家这一群人全部敲晕，捆了手脚，拖到采买拉货的马车上。 马车片刻不停，直接往辅国公府方家去了。 当日午间，方家看到府门前卸下来的那七八个人形麻袋时，守门的小厮微愣，白了脸朝府中禀报。 “老爷，不好了，宫中禁军亲自丢了几个麻袋在侯府门前，奴才瞧着那些麻袋还会动。” 方国公心底隐隐不安，他得了消息连午饭都顾不得吃，匆匆从府中出来，等麻袋解开，柳氏一行人露了出来。 她们看着有些狼狈，但是并没有想象中鼻青脸肿的模样。 其实不然，这些暗卫禁军打人都是用了巧劲的，表面上看不出什么问题，实际上柳氏觉得自己都快痛死过去了。 “怎么回事？”方国公沉这脸问。 柳氏白着脸不敢说话，悄悄往丫鬟身后躲。 “不说是么？”方国公气笑，随机冷哼一声，“既然不说就都压到柴房去，鞭子伺候，什么时候说了，再什么时候放出来！” “一群不省心的东西。” 当即柳氏身旁伺候的一个老婆子，倒豆子一样，把柳氏如何如慕家府上闹事的过程一五一十都说了。 方国公面色越发阴沉厉害，柳氏脸上煞白一平，对于这个喜怒不形于色的国公爷，她向来惧怕的。 “好啊，柳氏谁给你的胆子去慕家门前闹事的？太子妃是什么身份，你又是个什么低贱的身份，你想死老夫今天就可以成全你，你若是要连累到我方家上下百余人的生命，老夫死前都要先把你给凌迟了才好！” 柳氏被方国公面目狰狞的模样吓住了，她哭嚎道：“父亲，是儿媳的错，儿媳知错了，是夫君同儿媳说今日是慕家的嫁女儿的好日子，于情于理是该送一份贺礼去的，贺礼是夫君给儿媳准备的，儿媳……儿媳不过是听了夫君的差遣罢了。” 方国公身体晃了晃，差点气到没站稳：“你说是方晏儒让你怎么做的？” 柳氏惧怕的点了点头。 “孽障，这个孽障！” 方国公眼前阵阵发黑，他藏在袖中的手颤抖得不成样子，他怎么也想不到躺在病床上，被他命人看得死死的方晏儒，竟然还能想到柳氏这个法子。 他随即让人把那一箱子东西打开，箱子里头除了些压重量的石头外，是满满的近百分封书信，都是方晏儒亲笔写的。 其中有向慕时漪解释的，也有忏悔的，还夹子数封情意绵绵的内容…… 这些东西，若是真的送到慕家府上，当着所有人的面打开，方国公想想都觉背脊在冒冷汗，方晏儒这是想托着这个方家跟他一起下地狱么？ …… 比起慕家的热闹，方家冷清得丫鬟婆子都不敢大喘一声。 世子寝居内传来一阵玉器碎落在地的声音，还有方国公的咆哮声：“孽子，你疯了不成？” “慕家嫁女，你让柳氏那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去慕家送礼，你看看你送的好东西？” 方国公气得上气不接下气，把手里那一叠书信丢到方晏儒的脸上。 被书信砸了满面，方晏儒也只是面色冷然偏了偏头，他随手捡起一封书信，那张颓废阴郁的脸上扯出一抹冷笑：“父亲难道不觉得这书信写的极好，字字句句都含着儿子对时漪的神情和思念，儿子确信一定会打动她的。” “你……方晏儒！你简直是荒唐！”方国公捂着心口，面色铁青。 方晏儒却如同根本没看到一般，理着床榻上乱糟糟的信封，慢悠悠道：“儿子所以忽悠柳氏去，不过是想着时漪若是心里头有气，就算拿了柳氏出气打死她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只要她的能原谅儿子。” “当年儿子是什么错，错的是逼我休妻的父亲，是柳氏不该在婚前勾引我，欺骗我……所以时漪才会寒了心要同儿子和离。” 作者有话说：
第117章 屋内, 死寂一片。 书案旁的槛窗开着，有光透过菱花窗格渗进来，落在屋内, 方国公拉耸的嘴角紧抿成一条缝，只觉落在身上的阳光, 犹如泥潭里攀爬而上的虫蚁，阴冷潮湿，“虫蚁”的触角落在裸露在外的皮肤上，只有遍体寒意。 许久, 他深深闭眼，强撑着站在方晏儒榻前的身体晃了晃, 悲叹道：“荒谬, 这简直就是荒谬，天要亡我方家。” 话落，方国公眼前一黑, 骤然往后直挺挺倒了下去。 前些日，他在太和殿为自己曾经最为骄傲的儿子方晏儒求情时，落下的病根还未好透, 此番被方晏儒一连串离谱举动气得，强撑了好几日的身体，终于熬不住心底积压多时的郁气, 一病不起。 这日，整个辅国公府内一片鸡飞狗跳, 丁氏就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谁还有心思注意方晏儒院子。 于是方晏儒在小厮的搀扶下, 不知什么时候蹭府中大乱时, 了无生息消失在寝居内, 没了踪迹。 * 永安侯府慕家今日嫁女，大喜，门前车水马龙热闹不已。 长乐侯府世子上官景煜按照两家商量好的吉时，早早就带人等在门外，只等着把心里惦记多年的慕窈窕娶回家去。 慕窈窕作为慕家最小的女儿，可是二夫人崔氏大小放在手掌心里宠着的，她性子端庄惊讶更像是清冷的玉兰花，高高落在枝头，寻常人难以采摘，更是不同于慕时漪的明艳张艳，那种热烈盛放的娇牡丹。 “新郎官来了。”不知是谁笑着调侃了句。 众人纷纷垫着脚尖往外头看去，慕窈窕盖着盖头端坐在闺阁中，攥着绣帕的细白指尖，因为用力过度，扯出了一道道褶子。 “好了，上官世子的模样你有不是没见过，莫要紧张。”慕时漪轻拍着慕窈窕的肩膀，轻声安慰。 不多时，外头愈发的热闹起来，夹杂孩童的笑闹声，和家中哥哥们把上官世子拦在外头。 众人一会儿考学问，一会儿还逼着人家读书人和一群武将比起射箭，分明是舍不得家中妹妹嫁人，存心要为难上几分，早早给上官景煜来个下马威。 那声音慕窈窕也听得分明，她悄悄扯了扯慕时漪的衣袖，羞红着脸颊，小声道：“时漪姐姐，你同哥哥们说声，莫要为难他，哥哥们都是武将一个个力气大，上官世子比射箭哪里比得过哥哥们？” 慕时漪闻言，用绣帕抵着唇轻笑了声，打趣道：“妹妹还未出府呢，怎么就护短上了。” “姐姐。”慕窈窕的声音又软又轻，透着小女儿家的娇羞。 “好了，我也不闹你。”慕时漪轻笑了声，“你安心，家中哥哥们就算再不舍得你，难不成真是会让新郎官误了吉时去？不过是瞧瞧那上官世子的学问和武艺。” “大哥哥那射箭的手段，若不是存心放水，外头院子里那点距离，靶子早就被大哥哥给射穿了。” 慕时漪轻咳了声，刻意压着声音同慕窈窕道：“而且山栀偷偷在外头瞧了，上官家世子看着不像个纯粹书生，臂力虽比不过哥哥们，但准头可是箭箭都射在靶心上的，你安心就是。” “好了好了，新郎官要接新娘子咯。”媒婆高喊一声，朝外头候着的小丫鬟使了个眼神，丫鬟会意赶忙提着裙摆往慕窈窕闺阁的放下跑。 约莫一盏茶功夫后，屋中该忙碌的东西都准备妥当后，慕窈窕越发紧张，握着慕时漪的手根本不知如何是好。 “窈窕，二哥哥背你出门。”慕窈窕嫡亲兄长慕行北，透着薄茧的指尖像儿时那般，轻轻拍拍慕窈窕的肩膀。 “二哥哥。”慕窈窕声音都是颤的。 她被慕时漪牵着站了起来，小心翼翼趴在慕行北宽厚的背上。 大红喜服层层叠叠，满屋子人的欢声笑语，慕时漪余光却见得二夫人崔氏站在一处不起眼的位置，正悄悄抹着眼泪。 “婶娘。”慕时漪于心不忍，悄悄走上前，无声拍了拍崔氏的肩膀。 * 慕家嫁女，太子并没有出现，但宫中以太子和太子妃夫妇的名次，赐了许多东西下来，也算是给慕窈窕足够的底气。 等到傍晚，宴席也差不多过了尾声。 慕时漪起身同父兄还有家中亲眷们道别后，就有宝簪和山栀搀扶了，往府门外早早就停候的马车走去。 本该驾车的町白不见了，换成了一身常服的西风小公公。 西风那张生得极具少年模样的脸上，带着讨好的笑。 “时漪。” “还不过来。” 这时候，马车车帘被一只修长有力的掌心撩，露出花鹤玉那张清隽冷白，犹如仙颜的脸。 他从车厢内朝慕时漪伸手，漆黑乌眸一瞬不瞬落在慕时漪的身上。 两人一整日不见，正是想念的时候。 慕时漪毫不犹豫伸手，放到花鹤玉宽薄雪白的掌心中。 男人手臂稍稍用力，慕时漪便被他用了巧劲给拉上了马车内，两人顺着那股力道双双跌入车厢里，花鹤玉垫在慕时漪身上，滚烫的唇更是不曾有半分停顿，落在她饱满红润的丹唇上。 “夫君。”慕时漪轻轻吸了口气，眼角霎时间就湿透了，泛着润润的水色。 她压着声音，轻喘着，唇瓣被吮|得通红一片，从眼角眉梢到她玉白的脖颈，就连玉白的耳垂他都没有放过一丝。 花鹤玉闹够了，才扶着慕时漪被人握|得酥|软一片的腰肢，把人给小心翼翼扶着做起身来。 “如今还在外头呢，殿下倒是越发的大胆了。”慕时漪伸手轻轻拍了花鹤玉一下，声音含娇似嗔。 花鹤玉扯着唇角缓缓笑出声来：“不过是一日不见，我想你都快想的有些发疯了。” “我就不该听你的，留在宫中夜宿一晚，慕家嫁女，我就算亲自去讨一杯喜酒，那些言官就算要论不过是几日的事情。”花鹤玉下颌抵着慕时漪发旋处，轻声叹道。 慕时漪却坚定摇了摇头：“殿下还是低调些好，如今全天下都知殿下宠我，我总不能当那祸国殃民的妖妃，慕家也绝不会当一手遮天的外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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