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嬷嬷见太子殿下脸色不对,寝殿中气氛也凝重的厉害,赶忙朝伺候的山栀和宝簪使了个眼色,三人悄悄退到了殿外。 “殿下?”慕时漪清凌凌的乌眸,看向站在床榻外头发愣的男人。 他眼角泛红,僵直站在原地,眼底更是压着些偏执与疯狂,那股子情绪,似乎又实质般,随时能从他如寒潭般瞳眸里溢出来。 直到慕时漪起身走下床榻,从身后搂着花鹤玉的腰,下颌轻轻靠在男人瘦削的背后,缓声道:“殿下。” 花鹤玉浑身一激灵,这从那长久的失魂落魄中回过神来。 他冷白的手掌心反握住慕时漪的手,转过身,声音带着不真实的颤栗:“时漪……我……” “殿下可是不喜欢孩子?”慕时漪问。 “不是。” 花鹤玉深深闭眼,喉咙滚动哑着声音道:“我只是不确定,我有没有资格当好父亲的角色。” “我怕孩子出生后,我会伤他,我一想着以后,我就不知道该如何同她相处。” “殿下。”慕时漪伸手,细白指尖压着花鹤玉凉薄唇瓣。 她踮起脚尖,安抚似的吻了吻花鹤玉的唇,牵过他的手轻轻放在自己平坦的小腹上。 花鹤玉指尖颤了颤。 慕时漪缓缓道:“其实殿下担心的,我同样也担心过。” “可是,这个是我与殿下血脉相连的孩子,殿下对我这般好,又怎么会当不好父亲这个绝色?。” “殿下对我不光是宠爱,还有足够的尊重,殿下能当天下的明君,自然也能成为一个优秀的父亲。” “时漪相信殿下。” 花鹤玉手臂用力,把慕时漪小心翼翼抱起来放在床榻上,紧接着他也跟着一同躺下,把娇软的人儿搂在滚烫怀中,就像搂着上天赐予他的绝世珍宝。 “时漪。” 花鹤玉声音缓缓道:“孤从未与你说过,孤也有偏执阴暗的一面,也曾丑陋不堪过。” “若是十多年前孤没有在苍梧遇见你,如今的我,恐怕那种偏执疯批的善恶全无的性子,只会比赵夜清更甚,孤哪里是什么九重天上谪仙,不过是地狱遗落在人间的恶鬼,伪装一副好皮囊罢了。” “我曾肮脏的想过要一辈子把你藏起来,不让外人觊觎,让你完完全全只属于我一人。” “所以我的嫉妒与偏执,我怕日后我们的孩子,我会克制不住与他相争,我怕……我会厌恶他。” 作者有话说: 花鹤玉:“我爱你,胜过世间一切,包括我自己。”
第119章 寒冬, 白雪皑皑。 这是慕时漪诊出有孕的第三日,从最开始的呕吐后,她除了些甜口的糕点外, 几乎吃不下任何东西,谁也不曾料到她的孕反会来得这般严重, 整个东宫似被层层阴霾笼罩,风声鹤唳。 从有孕开始,太医院御医十二时辰轮番守在东宫待命,但凡太子妃有个恶心想吐不舒坦的时候, 就算冒着雪夜,太子殿下也要亲自披衣出去, 唤来御医给慕时漪号脉诊治。 太子妃有孕这事, 终究是藏不了几日,整个堰都都知晓了。 二夫人崔氏得了消息还特地进宫一趟,拉着慕时漪的手说了许久的话, 又交代了许多孕期忌讳的东西,才冒雪出宫去。 慕时漪本要起身相送,奈何她连多走几步路, 崔氏都舍不得,赶忙伸手拦了:“头三月胎儿不稳,你莫要走动。” “婶娘我不过是寻思着, 怕你没个长辈照料就进宫来看看,如今瞧着也是放心的, 太子明显是用了十分心思的,你莫要起来。” “外头有内侍宫婢都候着, 风大雪又大, 等着了寒气可不行。” 慕时漪无法, 只得吩咐林嬷嬷准备好轿撵,这般大雪,宫外街道都空了,崔氏能冒雪入宫,对她已经不单单是至亲情分,分明是打心底把她当做女儿疼的。 慕时漪抚着平坦小腹,也不知是不是孕期多愁善感的原因,等崔氏一走,就有些失落看着推开一丝缝隙槛窗外,白茫茫一片的雪景。 纷纷扬扬鹅毛大雪中,不时有漆黑寒鸦从碧瓦朱甍宫墙上方飞掠而过。 “主子,外头冷,莫要着了风寒。”山栀轻手轻脚拿了汤婆子塞进慕时漪怀中。 林嬷嬷和宝簪在慕时漪身后寸步不离的守着,深怕她身子弱又吃不下东西,这会子精神不济,跌了或摔了。 * 掌灯前,花鹤玉终于处理完朝务,匆匆冒雪前来。 今年的雪格外大,虽然早有准备,但城郊外的民房依旧压垮不少,加上郁林微州等地,也不时有暴雪严重的消息递进宫中,朝中随着太子妃有孕的消息,也有不少臣子家中开始蠢蠢欲动。 花鹤玉乌发上落满白雪,肩上也湿了一大片。 他推开门大步走了进来,身形笔挺瘦削,太子朝服衬得他侧脸线条稍显凌厉,清隽冷白的肤色,漆眸只有对上慕时漪的瞬间,夹杂着的疏离才逐渐消散。 慕时漪倚在床榻上,后腰点着软枕,听见外头声音抬眸望去,清透凤眸中因屋中灯火映点点星光。 “今日可还好?”花鹤玉声音有些黯哑,薄唇抿成了一条线,修长冷白指尖在炭火前暖过,又解了外衣后才敢小心翼翼握上慕时漪白嫩的手掌心。 因为孕吐的关系,慕时漪声音很哑,透着丝丝委屈:“多少用了些东西的。” 她说话时,微仰着头。 细白指尖从花鹤玉手心里抽出,男人在这瞬间眼中失落一闪而过,那种视若珍宝又惴惴不安的情绪异常明显。 自从慕时漪有孕以来,花鹤玉时常心神不宁,都说女人生孩子就是一道鬼门关,所以最开始时,他从未想过孩子的事,也一直小心避着。 本以为他身体多年中毒,就算婚前已经用了解药,但按照御医开给他的避子方子,总归不会令她有孕的,可惜世事难料,总有那千分之一的意外。 这般想着,花鹤玉定定看着慕时漪,声音不自觉低了:“可是哪里不适?” “没有。”慕时漪摇头,细软雪白的指尖却在下一瞬间轻轻抚上花鹤玉的侧腰。 “殿下瘦了,可是因为忧虑我?” 花鹤玉鸦羽般沉黑的睫毛微颤,蹙起的眉心压着一道深深皱褶,本该锐利的双眼盛着满满温柔:“没有的事,你莫要多想。” 昏黄的烛光下,他眼底神色透着一抹难以察觉的忧虑:“冬日里,我身上衣裳穿着多些,哪里摸得出来是胖是瘦,许是这朝服穿旧了,就有些宽松,所以看着瘦了些。” 慕时漪的手还放在花鹤玉的侧腰上,纤纤玉指攥着他一点点衣裳的布料,委屈的眨了眨眼睛。 不知怎么的,心里一阵难受,下一瞬间珍珠般的泪珠子就滚落而下,慕时漪哭得娇气:“我觉得殿下就是瘦了,殿下怎么不信我呢?” “难不成我是有孕,殿下不喜欢我了?那我明日就出宫,回家中算了。” “莫哭,莫哭。”花鹤玉慌了神,手忙脚乱给慕时漪擦净眼泪,再小心翼翼把她抱在怀里轻声哄着:“我今日多吃些,把肉长回来好不好?” 慕时漪哭得失了力气蜷缩在花鹤玉怀中,许久才抿着唇轻轻点了点头,极为小声道:“那我不回家了,也不同殿下生气了。” 有孕的女子似乎总有些道不明的小情绪,就像被娇惯养大的猫儿,情绪一上来就是这般张牙舞爪,凶狠的厉害。 好不容易把人给哄开心了,花鹤玉吩咐山栀端来晚膳,亲自喂慕时漪小口小口吃了。 一碗粳米饭,混着一点油花也不见的鲫鱼汤,酸甜可口的糖渍梅子,还有腌黄瓜,都是慕时漪多少能吃得下去的东西。 足足用了半时辰,慕时漪也不过是用了一半就摇头不要了。 花鹤玉也不嫌弃,直接把她吃剩下和桌上的菜一同吃了,然后又吩咐小厨房里做了一道花生红豆甜汤,等慕时漪消食后,再次哄着她用吃了一点点。 等慕时漪睡下后,花鹤玉才轻手轻脚下榻,让西风把白日里未曾处理完的奏折抱到侧间的书案上放着。 这几日来,除了上朝和处理必需的事务,花鹤玉几乎是寸步不离守在慕时漪身旁。 赵夜清之前借着慕时漪的手交给花鹤玉的那本名册,里头的人能用的已经交给町白去联系,不能有有异心的自然也不能留下,日后都是隐患。 慕时漪有孕,花鹤玉精神时刻紧绷着,根本不敢掉以轻心。 今日早朝,就有大臣隐晦提出太子妃有孕后宫空虚之事,最后是被花鹤玉冰冷透着杀意的眼神给压下去的,但堰都皇宫,储君身侧这种泼天富贵,总会引得有些东西不知死活前赴后继,毫无底线试探。 “殿下,镰伯传来消息,会在年前抵达堰都。”町白的声音从窗户外头传来,被簌簌风雪掩着,若有似无。 花鹤玉站起来,推开桌案旁的槛窗,沉思半晌道:“你同镰伯说声,让他去凉州一趟,去把齐嬷嬷和太傅也一同接回堰都。” 町白心下一凛,赶忙退了下去。 齐嬷嬷照顾过皇后生产,十分有经验,而接太傅陈羹年回堰都的用意,自然是为了压制朝中蠢蠢欲动的那些人,陈羹年在凉州看着圆滑谨慎,实际上他这些年蛰伏,手中掌握的东西,早已成了花鹤玉最锋利的那把刀。 从凉州开始,再到明州,是该扫除异己的时候了。 毕竟花鹤玉要保证慕时漪孕期,不会有任何预料之外的意外发生,那些该处理干净的东西,自然要尽快处理掉。 夜深。 屏风那头忽然传来低低泣声,慕时漪自从有孕后,就时常在睡梦中惊醒,这会子她醒来找不到花鹤玉,情绪上头,整个人就可怜兮兮蜷缩在锦被里,睁着乌眸隔着屏风盯着书案上的烛火,哭得十分委屈。 “醒了?心口难受?”花鹤玉绕过屏风走进来,他轻手轻脚爬上床榻,小心把慕时漪抱进怀中,轻声问。 慕时漪闷声道:“醒来不见殿下,心里难受。” 花鹤玉心底轻轻一叹,熄灭外头烛火,伸手扯过锦被盖在两人身上,微哑的声音柔和道:“睡吧,我陪着你,不走好不好?” 她这才满意的点头,缩进男人滚烫怀中,听着他有力的心跳声,陷入深深美梦。 翌日清晨。 天边翻滚着鱼肚白色,花鹤玉怜爱吻了吻慕时漪眉心,才小心起身。 等他穿好衣裳出去,西风已经早早就候在外头。 他见花鹤玉出来,这才走上前压着声音道:“殿下,夜里宫外传来消息,方家辅国公好像快不行了,如今就一口气撑着,都不知能不能熬过这几日,却一直强撑着说想见殿下一面。” 方家和宋家之间一直有这沾亲带故的姻亲关系,在朝中势力也算举足轻重,之前又得宋太后赏识,暗中还投靠了大皇子一派,唯独得罪了最不该得罪的花鹤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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