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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知意眼下一黑，身体晃了晃，盯着眼前男人伤痛大过震惊：“徐仰川你疯了？” “你这是！大逆不道！” 她情绪崩溃，眼泪汹涌而下：“恐怕我生来就是个灾星祸害，来祸害徐家门楣的。” “哥哥这般，是要逼死我？” 徐仰川腮帮子咬得发紧，盯着徐知意哭得发颤的肩膀，想伸手扶她一下，奈何对上她眼中失望时，却连碰一碰她，给她擦净眼泪的勇气都没了。 他唇瓣动了动，数次想要开口同她说清楚，奈何心里压着的千言百语，一个字都说不出来。 “你若恨我就恨吧，恨一辈子也无妨。” “徐知意，这辈子我除了娶你为妻，就算是死后刻碑，我徐仰川的名字也不会与除你之外的人，一同刻在石碑上。” 徐仰川惨笑一声：“我宁愿死无葬身之地。” 徐知意愣愣盯着他，眼中是浓浓的不可思议，她心底酸涩成一片，又莫名的被那种奇怪的，沉甸甸的爱意填得满满当当。 在世人看来，他们是一母同胞的嫡亲兄妹，这天下的闲言碎语能轻易伤人性命。 徐知意失了力气颓唐跌坐在地上：“你疯了？” 徐仰川怒极反笑：“我疯？” “徐知意你扪心自问，这世间除了我外，你心里还容得下其他小郎君？” 他伸出劲瘦有力手臂，带着薄茧指尖发紧的捏着徐知意雪白下颌。 低沉的嗓音，擦过徐知意娇软小巧的耳廓：“妹妹如此聪慧，我就算不说，但你也早该猜出我们之间，到底是不是嫡亲血脉？” “你心里既然明白，为何还要拒绝？我本该姓慕家嫡出长子，而你才是镇北王府唯一血脉！” 徐仰川继续逼着她问：“知意~若说祸害，你怎么不说徐仰川才是祸害？” “我给你们徐家撑了门楣血脉，徐家用你一辈子来偿还，难道不应该？” 夏日，两人衣裳都穿得单薄。 徐仰川突然贴近，指尖滚烫抚过徐知意脸颊，两人每一次的呼吸交缠，都能闻到对方衣裳料上淡淡的熏香。 无助揉着酸涩，再次在徐知意胸腔深处蔓延。 因为徐仰川的突然靠近，她惊得魂飞魄散，死死捂着惨白的唇，生怕眼前男人会做出什么更为过分举动。 震耳欲聋的雷声，混着冷白闪电，在头顶的天穹上炸响。 屋外的天光毫无预兆暗下来，乌云翻涌，遮天蔽日，不过是瞬息的功夫，凉风肆虐暴雨倾盆，噼里啪啦落得满地“玉珠”。 混着湿意的夏风格外阴寒，刮在徐知意身上，她打了个寒颤回过神来，伸手狠狠推开徐仰川，歇斯底里朝他吼：“徐仰川，你做梦！” “你难道忘了祖母去世前，你在她面前立下的誓言？” 徐仰川摇头，垂着眼眸道：“我没忘。” “也不敢忘。” 徐知意颓然问：“你既然没忘，那你为何还这般说。” 不待徐仰川解释，她已经跌跌撞撞冲到沉厚雨雾中，转眼间消失在檐廊拐角处。 徐仰川下意识伸手，往雨雾中探了探，沁凉雨水落在他掌心，透过皮肤血肉渗进骨头深处。 他没有追上去，而是捂着心口猛咳了声，鲜血从喉咙深处涌出来，斑斑点点落在地上，混着雨水变成了极淡桃粉色，犹如被风雨摧残殆尽，没了生命的花瓣，刺目苍凉。 * 东宫寝殿，四周寂然无声，只留一盏昏黄烛火在桌案上燃着。 慕时漪这一觉睡得极沉，直到未时过半，屋外狂风暴雨下了一场，寒凉湿润的水汽透过门窗缝隙混着噼里啪啦的雨水声中，她才幽幽从沉沉梦境中醒过来。 慕时漪伸手揉了揉酸涩的眼睛，发出极小的动静。 花鹤玉立马放下手中朱笔，第一时间走到榻前，小心扶着慕时漪坐起来。她身子重，有时睡得久了，连翻身都困难，所以身旁时刻都得有人守着。 “还难受？”花鹤玉指尖轻轻搭在慕时漪脉搏上，眼里透着一丝紧张。 慕时漪轻轻摇头：“还好，就是睡久了，肚子有些饿。” 花鹤玉轻笑了声，动作轻柔给她穿衣梳发，等一切整理妥当，齐嬷嬷掐着时间点端来小厨房里刚刚炖出来的牛乳燕窝羹。 花鹤玉亲手端过喂她：“你先用一些垫垫肚子，等再过一个时辰就可以吃晚膳了。” “若这会子要是吃饱，等晚膳你又该闹着吃不下的。” “嗯。” 慕时漪坐在桌案前，随手翻阅上头搁着的杂书，她忽然想到什么朝花鹤玉问：“徐仰川和徐知意的事，殿下准备怎么做？” “我昨日夜里也是被那几个乱嚼舌根的婆子给气得混了头，现在想到他们兄妹间的事，若被有心之人传出来。” “镇北王府日后在大燕的名声，恐要折损得一干二净。” 花鹤玉垂下眼眸浅声道：“你哥哥昨日有私下找过我。” “徐仰川他找你作何？”慕时漪不解问。 花鹤玉略有一瞬停顿，还是如实同慕时漪道：“他想假死脱离如今的一切，但求我成全保住镇北王府的荣光。” “让徐知意成为镇北王府唯一的主人？” 慕时漪大惊：“徐仰川他疯了？” 花鹤玉似笑非笑看了慕时漪一眼：“你兄长说，史上被帝王封为将军的女子并不是没有，他只要在世人眼中死了，徐知意继承镇北王府所有。” “他日后大不了换个寻常身份，就算入赘徐家也不是不可？” 慕时漪捏着书卷的手有一瞬间发紧，她颤着声问：“夫君同意了？” “嗯” “念他情深。” “孤同意了。” 作者有话说： 不怕不怕徐徐会在一起的。
第131章 “是么？”慕时漪听完后, 有些无奈笑了声。 她慢吞吞把手里捏得发皱的书卷发下，秀白指尖攥着花鹤玉宽大袖摆，还在孝期, 两人就算没出宫给老太太守灵，也依旧穿得素净。 “仰川哥哥就是这般的性子, 像极了我父亲。” “但凡什么事，他一旦是打定主意了，往前就算碰得头破血流，他也从不会质疑自己最开始的决定, 只不过这是大事，到时还得找父亲商量一番。” “毕竟他从出生就没了宣威将军嫡子与永安侯府世子的身份, 现今若是连镇北王的身份都放弃了, 哥哥就真的一无所有了。” 说到这里，慕时漪的情绪很是低落，她长长眼睫轻颤了下, 把巴掌大的小脸埋进花鹤玉怀中，声音闷闷：“我总觉上天如此不公，想着心里就难受。” “嗯。” 花鹤玉动作格外温柔, 安抚似的轻拍着慕时漪雪白后颈，他低头在她软唇上蜻蜓点水似的碰了碰。 嗓音哑涩深情，指腹温度滚烫：“这世间人生, 十有九八不如意思，可与语人无二三。”[注1] “我能遇见你。” “你哥哥相识徐知意。” “也许都是老天垂怜。” “真是这样吗？”慕时漪眼中压着倔意, 她情绪低落得依旧有些厉害。 “嗯。”花鹤玉见不得她过分伤神。 他手臂稍稍用力，就把慕时漪小心打横抱起, 绕过屏风走进里间, 轻轻把她放在柔软如云的床榻上。 俯下身吻她, 不再是最初的蜻蜓点水，薄唇带着一丝凉意印在慕时漪的唇上，力道有些重，细细碾|着缠|着她，自有孕以来两人少有的亲密让慕时漪瞬间就失了神，凤眸里水雾朦胧，颤得厉害。 她紧攥着花鹤玉衣裳的指尖，由最开始的用力发白，到后来骤然失了力气。 “夫君。”慕时漪轻轻哼了声，抿着水润润的唇，但她情绪似乎好了不少。 外头下过一场雨，天有些凉，花鹤玉伸手扯过薄被，轻轻把她放进去，接着也脱了鞋子，随她一同躺在床榻上。 他把手小心虚放在慕时漪滚圆的孕肚上，不敢用力，此刻两人散落的乌发相缠，衣裳紧贴，慕时漪眼皮有些重，本能往花鹤玉怀中蜷缩。 “时漪，你先别睡。” “等会子吃了晚膳，我带你去花园里走走，消了食再睡，不然这会子睡下去，等你你半夜饿了，吃了东西不消化又要闹腾。” 慕时漪努力睁着眼睛看向花鹤玉，男人骨相生得好，皮相更是上佳，眉目清隽五官矜贵无暇，一切都是她最爱的模样。 “殿下，若知意和仰川哥哥的事，殿下遇着，你会怎么做？”慕时漪思绪又些昏沉，也未细想，话就说出口了。 花鹤玉有一瞬间的沉默，他漆黑眸色浅浅的落在她身上，随即哑声低笑。 “我与徐仰川不同，你也不是徐知意。” “我信你有着徐知意不曾有的勇气，于我而言，别说区区一个镇北王府，就算是大燕江山我也能拱手相让。” “殿下，怪会讨我开心的。”慕时漪闷笑着，把巴掌大的小脸往花鹤玉胸膛靠了靠。 咬了一下红润唇瓣，一瞬不瞬盯着花鹤玉问：“那万一我爱殿下，实际上爱的只是殿下手中万人之上的皇权，那殿下失了江山，不也就一无所有了？” 殿下似乎又开始下雨了，雨声淅淅沥沥，伴着花鹤玉低沉声音，透着一种诱人的性感：“你若只爱孤手中权利又如何？” “为了你拱手相让的江山，只要你想要，孤也能给你一寸寸土地的重新攻打下来。” “时漪。”花鹤玉眼含深情，“这世间只要是你想要的，我能摘到手的，没有什么是我给不了的。” 随着花鹤玉话音落下，慕时漪轻阖下眼皮，她看似睡着了。 但紧攥着花鹤玉衣襟的指尖却用力到微微发白，沉黑如鸦羽般的眼睫上挂着几滴泪珠子，她喉咙咽了咽，用极小的声音道：“我什么都不要。” “我只要殿下。” 她胖了一些，身上软得一塌糊涂，蜷缩在花鹤玉怀中的样子，娇小异常，肚子里怀着是他们的孩子，再过两个月他就要当父亲了。 想着这些，花鹤玉沉黑的眼里透出笑意，这一刻他觉得，似乎有个属于他们的孩子也不错，只要她能平安生产。 毕竟他年岁比她大了些许，日后若真有一天走在她前头，她身旁至少还有孩子哄着，有子孙尽孝，让她开心。 不然她这般娇气的脾性，若真留她一人孤零零在世间，她改哭得有多伤心，到时又无人安慰。 “睡吧，睡半个时辰，我叫你起来。”花鹤玉低头吻了吻慕时漪额心。 他把她半搂在怀里，屋中点了灯，但不是很亮。 他靠在床榻上，另一只手中握着一卷佛经在看。 最近他开始变得心软，肉食若非必要他几乎不碰，得空时就看一看佛经，或者誊抄几份。 朝中对上那些吹胡子瞪眼大臣时，心态也平和不少，不像最初监国时手段那般狠厉，然后他开始下意识心纯善念，减少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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