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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仰川，你做什么？”徐知意惊了一瞬，倏然回过神来，她眼眸有一瞬间慌乱，被大氅裹成一团的身体本能往他怀中倒去。 徐仰川恼她不爱惜自己的身体，现下又身不得用重话训斥她，只是间徐知意在他怀中还不安分拧着身体想跳下马时，伸手也没留力气在她纤腰往下娇软的部位，重重拍了两下。 “呜！”徐知意又羞又恼，双颊不受控制红了一大片。 “你若再动，我就把你摁在地上，打十个板子。”徐仰川眯着眼，淡淡扫了她。 他这话分明就是吓唬她的，徐知意却如真的被吓住一般，乖乖趴在马背上不在敢乱动。 天光从翻滚的云层中，一寸寸漏下，灰蒙蒙天色，转眼间变得亮堂堂起来。 骏马在林间疾驰，白霜翻腾，放眼望去青如翡翠的青松树林被一层又一层的鹅毛大雪一遍又一遍覆盖满头。 徐知意长睫上挂着晶莹剔透的水珠子，她累及了，这会子被徐仰川半搂在怀中，虽然高热未退，但悬着惴惴不安一年多的心，终于顺当落回肚中。 她眼皮愈发沉重，生了冻疮的指尖紧紧攥着徐仰川身上袖摆，咕哝了声，就失了意识，睡了个昏天暗地。 —— “知意，醒醒。” 也不知过了多久，梦里似乎有人在叫她，徐知意努力睁眼，朝声源处望去。 朦胧中，她视线中出现了一个身形高挑瘦削的男子，他生得好看，似乎刚刚洗过澡，走进时身上透着一股带着她熟悉的青草香。 雪白中衣，带着湿气的墨发披撒在身后，还有水珠顺着他性感撩人的脖颈处滚落而下，望向她视线的乌眸是沉静到她不敢对视的深邃。 “知意。”徐仰川走进，伸手小心翼翼把徐知意扶着做起了。 他端过一旁放到刚至温热的汤药，端着碗的那只手搂过徐知意的背脊，另一只手捏着汤匙，把汤药喂到她唇边。 徐知意下意识抿了一口，转瞬间苦涩药汁从她唇舌上漫过，让本是迷迷糊糊的徐知意彻底醒过神来。 “我不喝。”徐知意摇头拒绝。 “你病了。”徐仰川盯着徐知意沉声道。 徐知意依旧倔强偏过头，那汤匙上的药汁瞬间撒在她衣襟上，湿了一大片。 “徐知意！” “你若不喝，我也不介意亲口喂你！”徐仰川单膝跪坐在床榻上，半搂这把徐知意禁锢在怀中。 他嗓音低低的，并没有多少严厉，但徐知意知道，这事他是能说到做到的。 徐知意抿了抿唇，徐仰川的脾性她比谁都了解，好汉不吃眼前亏，喝药总比被他吻强多了，她今天已经被他吻了两次了，她可不想有第三次。 “你放开我，我自己来。”徐知意微仰着脑袋，清凌凌的眸色，带着一抹倔强。 徐仰川妥协，把汤药递给她。 这时候，徐知意才发现她似乎洗了澡，身上衣裳也重新换了身，她现在裹在被中也只穿的一身单薄亵衣，这一路上受伤破皮的部位，都被人仔仔细细上了药，手脚生了冻疮的地方，也用涂了伤药用细长纱布一丝不苟包扎好。 她用双手掌心端着温热汤碗，眸色颤栗根本不敢看徐仰川幽深的眼眸。 苦涩汤药顺着喉咙灌下去，苦的徐知意整张小脸皱巴巴的，她喝完最后一口后，不能舔了舔唇瓣，下一刻，徐仰川指尖捏着一粒糖渍梅子，顺着她娇软的唇瓣塞进去，徐知意舌|头卷了梅子后，不小心咬到他的指尖。 他手只是顿了顿，也不退去，徐知意狠狠咬着也没有松口的意思。 徐仰川用另一只手贴了贴她额心：“还有些高热，用了药后好好再睡一觉。” 徐知意就是没有松口的意思，缓缓用力，眼看着锋利的前牙齿就要咬破他指指腹的皮肤，有淡淡血腥味透过她舌尖传进口中。 徐仰川在徐知意震颤眼眸中，忽然俯身，吻了吻她眉心位置：“你若是不解恨，大可咬断去。” 徐知意忽然就浑身一僵，松了口，幼兽般把自己小心翼翼藏进锦被中，倔强又夹着可怜的模样，盯着徐仰川小小声道：“我讨厌你。” “我知道。”徐仰川微不可查叹了声，伸手轻抚着她娇嫩脸颊。 “你不讨厌我吗？”徐知意突然问。 徐仰川似乎也从未料到徐知意回这般问他，他沉默许久，缓缓俯身把她连人带锦被一起抱进怀中。 “我最爱的知意妹妹，怎么会讨厌？” “我知道我不该骗你的，可是知意我.....”徐仰川的声音顿了顿，偏过脸不让她看到他眼眸中疯狂的情绪，“没有你，我活着与死了早就没了区别，我这些年中早就病入膏肓无药可医了，当初我跪在祖母病榻前立下誓言的那一刻起！” “我就想好了，就算是身败名裂放弃所有，我徐仰川这一辈子最大的愿望就是娶你为妻。” “既然我不能用镇北王的身份娶你，那我就放弃这个身份，换一个干干净净清清白白的人生，哪怕日后无名无姓……” “仰川。”徐知意哽咽了声，浑身抖的不成样子，她死死盯着徐仰川的看，像是要把他刻进心里一般。 “你在逼我，逼我做选择是不是？” “你疼了我近二十年，如今最伤我的也是你，你为何能如此狠得下心？”徐知意哭得快喘不上气来，用手捶打着徐仰川胸膛，神色狼狈质问道。 “是。”徐仰川道。 徐知意没再说话，她努力伸手攀上徐仰川的脖颈，滚烫唇瓣贴着他的唇毫无章法的吻着。 “徐仰川，你真坏。”徐知意咬着徐仰川呢喃道。 方才徐仰川每说一个字，徐知意心里就像有人拿着锋利刀刃狠狠往胸腔里捅上一刀，明明最开始时，徐仰川勇敢的朝她走了九十九步，最后一步她却是连回头的勇气都没有。 直到堰都宫中传来徐仰川的死询，徐知意才真正明白她自己心里要的到底是什么。 眼泪哭了又干了，干了继续哭，风雪弥漫的苍西路上，她浑浑噩噩只有一个信念，哪怕是死，死也要见徐仰川最后一面。 等到最后她真的这个男人竟然命人把遗体都烧得一干二净的时候，徐知意彻底崩溃了。 她恨男人的心狠，更恨自己的懦落。 好在这一切，最终只是徐仰川布置的一个局，她却是心甘情愿跌落其中，哪怕下面是万丈深渊，她如今也毫不后悔。 三日后。 徐知意身上的伤已经好了不少，她面色比起最开始的惨白，这三日难得有些许红润色泽。 他们已经留在苍西，不过是在一处幽静的宅子里，这一处宅子也不知徐仰川是什么时候布置的，小小的院落，白墙青瓦，雪一落，四处的草木都是可以入画的景致。 徐知意养病这一段时日，徐仰川就在她身旁寸步不离的守着，外头请来的郎中，小院里伺候的婆子小厮私下都称徐仰川为慕公子。 徐知意听闻他们这般称呼，她也没多问，不是在屋中看些杂书打发时间，就是折腾院子里的草木，还不忘抽空悄悄给慕时漪送了一封信。 写信时，徐知意指尖还伤着结痂没好，还是徐仰川代劳的，她看着徐仰川问：“所以这事，时漪是知晓的？” 徐仰川点了点头，语调平缓听不出丝毫波动：“嗯。” “时漪和新帝都知晓，我....我的生父宣威将军也知晓。” 徐知意闻言暗暗磨牙，感情她哭得要死要活，恨不得追徐仰川而去，结果堰都的那几人都知晓，她越想越气不过，就伏在徐仰川肩头用牙尖磨着他脖颈后面那块软肉：“那你怎么舍得我一路上上不吃不喝，凭着一口气撑到苍西？” 徐仰川握着笔的指尖顿了顿一瞬，大滴墨汁从指尖滚落，他浓黑眉头微微蹙着。 微微侧头，小心看着徐知意道：“我若是说了，你可不许哭鼻子。” 难道还有什么她不知道的事？ 徐知意似乎猜到了什么，但她不敢往深想，这一刻，连呼吸都是小心翼翼压着的。 她攥着徐仰川衣袖一角：“你说就是，我大可听着，绝不哭鼻子。” 徐仰川偏过头，用他面颊贴了贴徐知意巴掌大的小脸，缓缓道：“其实你从堰都前往苍西的这一路上，我一直就在你身后不远处跟着。” “路上我怕你出事，只有偶尔时在马背上闭眼缓和片刻。” “知意，我看着你啊，看你哭看你越过雪山时，积雪太厚你从马背上摔下来，我想去扶着，可是我想着我都死了，我都往前走了九十九步了，这最后一步，无论如何我是要逼着你走下去的。” “哥.....”徐知意乌眸微微睁着，眼里透着湿润润的水色。 徐仰川侧头，用凉薄的唇碰了碰：“说好了不哭的，怎么又哭了。” “你若是心里难受，你大可向我发脾气，毕竟那一路有多苦多痛，我跟着你一步一步走到苍西，我心里的明白的。” “知意，你要恨、恨我一辈子也是行的，只是不要再拒绝我了好不好？”徐仰川喉结滚了滚，小心翼翼盯着徐知意，生怕在她面上看到哪怕一丝的拒绝。 “仰川。”徐知意抿着唇，无声落泪。 要说怪徐仰川骗她，她又怎么能不怪呢？可是……她怪了他后，心里却是原谅他的。 他走的这一条绝路，分明就是她逼着他往上走的，更何况徐仰川在她心里向来都是意气风发的镇北小王爷，当初他是连圣旨都能反驳的男人，她从未在他眼中见过他如此卑微的模样。 “回堰都后，你娶我好不好？”徐知意柔软手臂小心翼翼楼上徐仰川劲瘦的腰，她声音很轻，徐仰川却是把这话给听清了。 他慢条斯理收起写好的信件，手臂用力，忽然把徐知意拉进怀中箍紧。 沉沉乌眸直视徐知意的双眼：“我和慕家都说好了，等回堰都后，宣威大将军认我为义子后，我入赘你镇北王府中。” 入赘？ 徐知意半晌回不过神来，她饱满的唇微微张着，眼眸睁得大大的，颤颤盯着徐仰川：“哥哥，你疯了不成？” “这天底下，就算是驸马娶了公主，背后也是要被人嘲笑吃软饭的，你入赘徐家？” “哥哥就不怕这天底下的闲言碎语，把哥哥给伤了个遍体鳞伤？” 徐仰川淡淡笑了一下，唇角勾着：“我连镇北王的荣华富贵都不要了，天下的闲言碎语又算得了什么？” “这辈子，我只要与你一起就好。” “你可是不愿？”徐仰川盯着徐知意问。 所谓山中无年月，在苍西的时间过得极快，转眼初春，万物发芽，雪也渐渐小了不少。 徐知意被瘦得脱了形的身骨子也被徐仰川养得极好，她瞳眸清透如小鹿一般，双颊透着健康的红润，白日里和徐仰川去山间跑马玩雪，累了就随便找一处，打些山鸡兔子，篝火上一烤，香气扑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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