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奚看了成果,很是满意,“下去吧。让队伍接着走。” “是。”南衣收了东西,从马车上又走了下去,从头到尾,完全没有看过蛊美人。 就算再怎么能忍、能装,这心中的怒意可不是一时半会儿就能消了的。 尤其昨日,六月将她押回住处之后,还特地给了她一个警告。 刚被推进屋中,南衣后背某处突被狠狠敲了一下,叫她立时全身酸麻,痛得趴倒在了地上,手脚都有些不受控制。 原本站在身后的六月走到她身侧,半蹲了身,表情阴狠地盯着她,语气冷得仿若尖冰,“以后敢再对主上这么说话,小心你的脑袋。” 六月警告完就离开了,而南衣却因为疼痛足足在地面趴了一盏茶多的时间,才勉强爬了起来。 撑坐在地,后背依旧隐隐作痛,六月若是再下手重点,她都可能瘫了。 ——三根手指,并一次背脊。六月是吧……她南衣记住了。 “结束了?”六月就站在马车外边,见到南衣出来,冷着脸问了一句。 “嗯。”南衣拍了拍自己衣摆,低头没看她,“林老板让继续前行。” 六月听罢,扬声道,“继续走。” 队伍再次上路,南衣逆着人群走到了自己马边上,翻身上马,慢悠悠跟在队伍最后。 现在可没人再来看着她了,服了魂蛊,蛊美人对她放心得很——只要敢溜,就只有一个死字。她可不会随便拿命开玩笑。 “夏姑娘。”一个熟悉的声音。 南衣侧头看去,见到了队伍里的小满,这丫头也一起来了,打扮成了丫鬟,走在队伍的最后一截。 勉强对着小满笑了笑,南衣没心情和人聊天,只自顾自骑马走着。 晚上的时候,整个“商队“找了处平坦的地方开始扎营歇息。天黑前,蛊美人和明有便进了搭好的营帐里头,八月专门给他们送进去了晚食。 南衣领了分给自己的食物,一个人去到人群边沿,寻了棵大树,坐下默默吃饭。 “夏姑娘。”小满也走了过来,看上去还挺喜欢她的样子,“我听说你可厉害了!主上直接给了你木山令!” “是吗?” 小满很是兴奋,“姑娘你可是我们夏樟宫第一个有木山令,又还是从外头来的人呢!” 这算好事?南衣喝了一口水——怎么没人说那蛊美人还给她下了“木魂蛊”呢? “你知道木魂蛊不?” “嗯。听过。”小满道。 听过?南衣执着水袋的手一顿,“你没服过?” “没啊。”小满奇怪地看着她,“那是用来控制外人的,我们是木山的人,为什么要服那个?” “你,六七八月,她们都没服过?” “六月姐姐可是对主上最忠心的人,怎么可能要服蛊。” 南衣手指收紧,“最忠心的人?” “是啊!她们三个是夏樟宫最厉害的,也是夏樟宫唯三有木山令的人,现在多了夏姑娘你,就四人有木山令了。”小满话语之间满是羡慕。木山令可有好多特权呢! ——原来不是所有人都能有木山令。 “这样啊。”南衣拧了水袋,看着不远处围着火堆而坐的几人,默不作声。 那么六月对自己的敌意可能不仅仅是自己骂了他的主上,八成还有自己这么轻易就拿了木山令,得了晏奚重视惹她不爽了。 火堆边的七月看了过来,发现小满正在和南衣聊天,表情冷了下来。 对上七月眼神,小满吓了一跳,立时站起了身。“我、我得走了。”说罢,匆匆离开南衣,一路小跑着过去,规规矩矩站到了七月后头。 七月回头好像对她说了些什么,小满一副低着头不敢说话的样子。 最后,七月还往自己这儿扫了一眼。 南衣撇了下嘴,闭眼靠上身后大树——就这么个破地方,还勾心斗角。 但是,既然自己已经被坑进来了,还跟某些人那么不和,这左手的三根手指和背脊的疼痛历历在目,事情可不能就这么算了。不如…… “小暑,水烧好了吗?”是六月的声音。 南衣复又睁开眼,看到了正从蛊美人营帐走出来的六月。 此时已是日落十分,晚霞映得六月面庞微微发红,还有……耳朵上的红色仿若滴血。 察觉到南衣视线,六月拧眉看了过来,遥遥与她相望。 裂了嘴,南衣送了她一个灿烂无比的笑容。 脑海中响起很久之前,东方异翻话本时感叹的一句话:这女人的绝对忠心啊,不是母爱就是相思。 师父虽然是个老不正经,但就这些年来说,说的话还都挺对。 所以,六月喜欢蛊美人。有意思!
第25章 这一夜睡得很安稳,醒来后的南衣精神大好,还主动冲着边上人展了笑颜。 小满正好瞧见了,偷偷回了个笑,却很快就转了脑袋,不敢再和南衣对视。 ——七月昨天警告过她了,再和夏姑娘说话,要被罚的。 见状,南衣无所谓地挑了下眉——既然蛊美人在出发前一天还能特地给自己下了木魂蛊,可见没了她,这趟压根就不能成。既然自己这么重要,就算那几个人故意孤立自己,也改变不了什么。 伸个懒腰,南衣打了个哈欠。 只要夏樟宫还需要自己,这些杂鱼小虾就翻不出花来。 但话又说回来,只靠快速画容这一项本事,夏樟宫能需要自己多久?会不会这趟后就用不到了? 那有一日要用不到的话,蛊美人是会给自己解了蛊放她离开,还是会就这么一直搁着不管,又或者选择解决干净,一了百了? 南衣面色有些发暗——以木山的行事作风,以上都有可能。 视线转向尚未掀开帘子的营帐,里头的蛊美人是她见过最矛盾的人。 贴身护卫全是女性,可偏偏对这些女性都不亲近,真就是简简单单的主上与下属关系。 ——这晏不离看着年纪也不小了,真就一点不近女色? 对于摸不清底的人,她还是暂且不要轻举妄动的好。 “商队”就这么每日赶路,隐隐被“孤立”的南衣一个人独来独往。 因为用的是最简单的“画容”,每隔两日她都需要给明有修改一次容貌,每次依旧不超过一盏茶的功夫就能完成。但这也是南衣能固定见到晏奚与明有的时间。 闲来无事的时候,晏奚也会对于她的画容表现出几分兴趣,“南衣这些本事是和谁学的?” 自从她变成自己手下,晏奚已经不再客客气气地叫她“夏姑娘”了。 南衣一边脱手套,一边低头回话,“李河村的郭老先生。” 晏奚示意她继续说。 “郭老先生平日住在村西头,不大与人打交道。我小时候皮,一次不小心弄坏了他家菜园,他倒也不生气,看我机灵,便会和我说些话。一来二去的,他便教了我画画写字,还有……画容法。” 李河村那个小地方,姑娘家能识字的实在是少之又少,南衣这套说辞也是早就打好了腹稿,一直等着晏奚来问。 晏奚笑了笑,不知用意地问了两个字,“真话?” “不敢欺瞒主上。”南衣即刻接道,语气颇为郑重。 仔细看了看她半垂的眼睑,以及因为谨慎而微微抿直的唇,晏奚忽而笑了一声。 “夏姑娘倒是又让我想起那位故人了。” 当时的南小公子毫无破绽地与城门守卫答话,明明谎话连篇,却让人毫不起疑。 就如现下,哪怕夏南衣说得天衣无缝,可晏奚就是直觉不信——巧合太多了些。 感觉到晏奚审视的目光在自己脸侧逡巡,南衣一直低着头不敢妄动,也没再回话。 好一会儿,都没从她面上看出什么,晏奚收了视线,“你且出去吧。” “是。” 下了马车,不期然又对上了六月投来的目光,淡淡带着冷意。 南衣侧过脑袋特意又给了她一个笑,一副灿烂模样,让六月心中膈应无比,眉头立时拧了起来。 慢条斯理地理了下衣摆,南衣还冲她友好地摆了摆手,这才骑了马,又慢悠悠地走在队伍最后。 时间过得很快,不知不觉,过去了将近十日。 去西郡的路途已走了三分之一,一路太太平平,没见风浪。 南衣正好奇怎么也没个拦路打劫的,这天夜里就出了状况。 黄昏时分,商队到了宁武城,算是一路上能经过的数一数二的大城市了。 商队宿在了一家老字号客栈,包下了客栈院中一幢楼的所有房间。 明有和蛊美人都有单独屋子,由六七八月领着些护卫轮流守夜。 至于武功不济的南衣,则是被安排在了离明有最近的一间房间。 屋子不算她一人的,等六七八月中任何一位不当值的时候,就会进屋休息。 最先值夜的是七月八月二人,所以现下屋内,只有六月和南衣两人。 六月一句话都没说就去洗漱,而后和衣、脱鞋躺在了其中一张床上,径直闭眼睡了。 等南衣洗漱完,六月那儿已安安静静了。 ——反正也没什么好说的。 脱了外衣,南衣舒舒服服躺进被子,美美闭上了眼睛。 睡到一半,南衣忽觉得冷,嘀嘀咕咕翻了个声,睁开眼发现窗户开了一半,正呼呼地往里灌风。 又侧头看了一眼,六月的那张床上已没人了——出去轮值忘关窗了? 揉了揉眼睛,南衣披了外衣,不大情愿地起身去关窗。正往窗口走着,身后的门响了。 “开门。”是七月的声音。 “你回来了。”一边关窗一边主动招呼了声,南衣借着微弱月光去开了门。 进屋的七月只看了她一眼,便随手关了门,往床边走去。 看着七月关门的动作,南衣总觉得有什么地方怪怪的…… 不对! 一把拉住七月的胳膊。 “干什么?” “我想去趟茅厕,你能陪我下不?”南衣紧紧拉着她,“我不认路。” “屋里就有夜香桶。”七月不悦道。 “我想上大的……”南衣拽了下她的胳膊,顺便在她肘部用食指轻轻点了一下,“好七月就陪我下楼吧。”声音有了几分撒娇。 从没听过夏南衣这般说话,七月也觉出了不对劲,加上她特意点了自己一下。 犹豫了一会,七月点了头,“那你动作快点。” 南衣立刻拉着她,开门就往外头走,“七月最好了?” “少废话。” 南衣边说边把门从外头给栓死了,而后拉着七月一路小跑。 两人去到楼下,南衣还要拉着她再跑,七月却不解地站定在了原地,甩掉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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