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及此,荣婳接着问道:“除此之外呢,还打听到什么?有无妻室,或者有无定亲?人见着了吗?长得怎么样?” 荣婳问了一连串,荣忆一一回道:“就这条件,能有人愿意和他定亲吗?长相嘛……没见着,我也是跟在翰林供职的朋友问得。听说仪表堂堂?长得还行?” “比傅明赫呢?”荣婳紧着问道。 荣忆耸耸肩:“我也没见到人。” 荣婳听罢,拧眉想了半晌,而后问道:“江淮住哪儿,你打听到了吗?” 荣忆闻言微微蹙眉,神色间有些不大好看,磨蹭了半晌,方才道:“这我打听到了,他住永仁坊。” “永仁坊?”荣婳亦蹙眉,“定国公府不就在那里,自十七年前,定国公陆崇伏诛后,永仁坊不是被很多人视为不祥之地吗?” 荣忆点点头,长叹一声:“可不就是因为视为不祥之地,所以房租便宜嘛。所以我们还去吗?” 荣婳转头看了一眼桌上荣陵的牌位,静默半晌,而后对荣忆道:“去,怎么不去!是定国公害死哥哥,又不是哥哥害死他,我们为什么要避?再说了,陆家举家流放三千里,那儿早不是他们的家了,指不定什么时候那宅子陛下就赐了旁人。而且江淮是因为没钱才住那里,又不是因为和定国公有什么关系。” 荣忆想想也是,便点头应下:“那等我们出了祠堂,我就陪你去永仁坊看看。但是姑姑……” 荣忆神色难得的认真了起来,煞有其事道:“这回你可得让我给你把关,男人最懂男人,绝不能再出个傅明赫。” 荣婳认真点头:“嗯!我也是这么想的,状元虽好,钱更好!”绝不能再让人拿她当冤大头。 待姑侄二人商量妥当时,已过亥时。二人皆有了困意,没吃晚饭的荣忆,不仅困,肚子还开始饿得咕咕叫。 俩人心间这才涌上罚跪的悲伤,荣婳活动着膝盖,嘟嘟囔囔抱怨道:“肯定是你哥给我爹说了什么,不然不能真的罚,你哥也真是,这么点儿小事,还不是我俩错了的情况下,居然这么上纲上线的。” 荣忆将祠堂里几个蒲团全部拼在一起,而后附和道:“我瞧着我哥就是这个镇边候当得太入戏了,一点儿年轻人的朝气都没有。” 拼好后,荣忆指一指地上的蒲团,说道:“背靠背,挤着睡。” 别人家男女七岁不同席,但他和荣婳不同。 虽然他和荣婳同岁,可这是他亲姑姑,是他长辈,又一起玩儿大,一些特别的时候,也不太管什么男女之防,比如现在。 荣婳打了个哈欠,点点头侧身躺了下去,荣忆也挤着靠过去。不多时,姑侄俩就这般背靠背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荣婳迷迷糊糊间,忽听有人唤她:“醒醒,绒绒,醒醒。” 谁叫她?荣婳硬将沉重的眼皮撑开,荣廷仙略带担忧又慈爱的面容映入眼帘,“爹?” 荣婳坐起身来,四处看了看,忽觉天色朦胧,尚未大亮。 荣忆听到动静也醒了坐起来,边揉着眼睛,边嘟囔道:“祖父,你怎么这么早来了?” 荣廷仙无奈道:“本想着这次让你俩长长教训,就不管你们了。怎知昨晚得知忆儿被罚三天,实在心疼。这三天要真跪下去,怕不是得坏了胃。” 荣婳和荣忆闻言,忙起身围去了荣廷仙身旁,一人一句的挨个诉可怜,边诉边还捧,哄得荣廷仙笑意盈盈。 待姑侄二人消停下来,荣廷仙方道:“趁天还没亮,你俩离府吧,去长乐坊的宅子里住几天,第三天晚上再回来,你娘和哥哥那边,我会拖着不让来祠堂。” 姑侄二人听明白了,是要棒他们瞒天过海呢。而且这几天应当过得极是自由,她还可以趁机好好了解下那位状元。 二人心头一喜,连连道谢,荣廷仙却板起脸来,认真道:“听你大侄子和你哥哥的话,日后断不可再这般张扬妄为,若再有下次,关你们十天半个月我都不管。” 二人喜滋滋的应下,各种保证说了一大堆,然后趁着天没亮,一同从后门溜出了荣府,坐上马车,往长乐坊的宅子里而去。 长乐坊的宅子,是荣陵获封镇边候前,荣家在京里住得地方。荣廷仙念旧,即便现在已经不住了,但是此处一直也没被荒废,一应所需齐全,也有下人伺候。 进了宅子,二人先让厨房准备了丰盛的早茶,吃饱喝足后各自去沐浴更衣。 沐浴后,荣婳换了身枣红色胡袖圆领的男装,大越民风开放,女子着男装已成风尚。 她身着男装,手打折扇,一手背于身后,抬头挺胸走出房门的样子,愈发显得容貌艳丽,朝气蓬勃。 荣婳和荣忆一同出门,走上街道,往江淮所住的永仁坊而去。
第6章 荣婳和荣忆就带了两个小厮跟着,一同走上了长安热闹的街市。 荣婳面含浅淡的笑意,打着折扇,看着路边各种新奇的小玩意儿。随口跟荣忆问道:“江淮考上后,做了什么官?” 荣忆回道:“和往年一样,暂且在翰林院供职,若表现出众,或许会安排其他的官职吧。” 荣婳抬头看了看日头,道:“这时辰,怕是还没散值,我们先去找地方玩儿会,等晚点儿再去。” 荣忆应下,姑侄二人便跑去听书,一直快到酉时,方才拿着一包桂糖糕,边吃便往永仁坊而去。 永仁坊自定国公陆崇因涉叛.国斩首后,便成了京里的不祥之地。 即便地处不算偏僻,但但凡有点儿能力的,都不会选择住在永仁坊,毕竟没人愿意去触乾丰帝的霉头。 十几年下来,永仁坊便成了京里最凄清之处,房租和房舍都很便宜,商户寥落,住在那里的,大多是穷苦人家,或者一些见不得光的三教九流。 二人一路闲逛到了永仁坊,荣忆知道江淮住处的具体地点,一路打听了几次,便找到了江淮如今居住的地方。 天热,二人在附近的茶馆里点了一壶茶坐下,边聊,边看着江淮家的方向。 约莫过了半刻钟,便见一名身着青色官服的青年,同一名年纪相仿的书童,从路口往这个方向而来。 永仁坊清冷,街道等也无其他坊干净整洁,那名青年着官袍走来的样子,仿佛一颗坠落在泥潭里的宝石,格外显眼。 这个时辰会出现在这里的官员,非新晋的状元爷江淮莫属了。 荣忆忙拍拍荣婳的手臂,拍得她手里的茶都洒出来几滴,“来了来了。” 姑侄俩忙凝眸看去,距离远,荣婳暂且看不清江淮的样貌。唯见他身形高拔清瘦,宽松的官服穿在他的身上,宛如一段青松,赏心悦目又莫名让人觉出一种叫“气节”的东西。 荣婳的目光不自觉便被吸引,待江淮走近,容貌也逐渐变得清晰,剑眉星目,鼻梁高挺,薄唇且唇角微微上扬。眼底分明没有笑意,但只看嘴角,却是一副含笑的模样,显得温和而又自信。 荣婳的目光彻底定在江淮面上,怎么会有人长得这般好看? 除了眉毛和眼睛,其余五官拆开看分明极是秀气,可和眉眼合在一起,却又是这般具有男子的英气。这便也罢了,他出身江南,本以为他不会太高,可现在瞧着,竟不必她们河东道老家身有胡人血统的男子矮。 荣婳正看得入神,忽觉眼前有什么东西挡着,不觉侧了侧头,而就在这时,忽听荣忆道:“姑姑!” 荣婳一惊,收回目光:“咋咋呼呼的干什么?” “江淮是好看,但你好歹注意下。”荣忆颇有些嫌弃的叮嘱道。 荣婳这才发觉,刚才挡在眼前居然是荣忆的手,而她居然没发觉。 她竟看得这般入神?脸一下就不好意思的红了。 荣婳忙撑开折扇,对着脸飞速扇了起来,而后对荣忆道:“这状元可以呢。” 就这样貌,别说负债四万两,就是四十万两,她也能想法子帮忙还上啊。 也不知为何,这一刻荣婳竟有些庆幸,幸好江淮负债而她有钱,这才没叫旁人下了手。 荣忆也看着江淮,满意地点点头,“嗯,这样貌气度,够格做我姑父。” 荣婳颇为庆幸的感慨道:“感谢傅明赫忘恩负义。” 荣忆听罢这话,面上忽然漫上一丝暧.昧的笑意,看向荣婳:“这是看上了?” 荣婳脸颊复又有些红,唇虽紧抿但唇角的笑意却藏不住,眼里亦是有如水的波光,望着江淮道:“嗯……” 荣忆笑道:“那你回家等着,我去和江淮做朋友,等我帮你把把关,咱们就去找祖父说。” 荣婳眸中一惊,忙道:“可别!就你那名声,江公子这样的文官清流,怎么可能和你做朋友?你可别瞎搅和,坏了我的姻缘。” 她家荣忆,那可是出了名的不务正业,若江淮看到荣忆这样,对她也有了偏见可怎么办? “啧啧啧……”荣忆斜眼看着荣婳,身子不由后仰:“昨天在祠堂里怎么答应我的来着?这就开始嫌弃你侄子了?你可是天天和我混一起,江公子文官清流看不上我,说的好像就能看上你似得。” 荣婳白了荣忆一眼,对他的编排不以为然,“我怎么了?看不上我的那都是俗人,我虽张扬了些,但你看我哪次闯祸错在我啊?我这叫快意恩仇,真正了解我的人才能看到我的好。” 姑侄二人说话间,江淮已回了自己家。 看着紧闭的院门,荣婳心里莫名有些失落,她唤来身后的小厮,吩咐道:“明天你去打听打听,江公子这宅子,是租的还是买的,如果是租的,就去找主人,把这宅子买下来。” 小厮应下,荣婳合起折扇,打一打荣忆手臂:“走吧,回家啦。” 说着,姑侄二人付了钱,起身准备回去。怎知才走出去二十来步,却忽听几声翅膀扑棱的声音。 荣婳闻声回头,正见从江淮家隔壁院子里,一只大公鸡扑腾上了江淮家的院墙。 随即便是小孩震天的嚎啕哭声,紧接着又是妇人厉声打骂的声音,更有凶厉的狗吠掺杂其中,一时间可谓是鸡飞狗跳,相当折磨耳朵。 荣婳见此,不由皱眉。而就在这时,江淮家院门开启,方才跟着江淮的那名书童,抱着跳进他们家院里的大公鸡,朝隔壁鸡飞狗跳的那户人家走去。 荣婳不由叹气摇头,再次将小厮唤来,吩咐道:“明日连同隔壁的几家也去问问,愿不愿意卖房子?如果不愿意,大可出些高价,能让他们换个更好的。” 这可是状元呢,邻居这么吵怎么行?可不能碍着他读书办公。 小厮领命,荣婳和荣忆这才叹息着离去。 赵林抱着大公鸡,敲响了隔壁周家的门。 来开门的,是一名六十多岁却仍旧健壮的老妇。门一打开,孩童嚎啕哭声和狗吠声更加清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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